不住的。
秦质张口,说了一句让秦玉暖极为厌恶的一句话:“云妆,你做这些,也是一番苦心啊,只是一时闹出了这样大的误会,也是你做事极为不考虑清楚,不考虑仔细,还不快向玉暖道歉。”秦云妆虽然是嫡女,可是秦玉暖是有品级的郡主,这个道歉,理所当然。
秦云妆微微一愣,立刻接下话头,神情虽然有些恍惚,但是语气已经是平和下来,既然有台阶下,既然秦质帮她排解开了这个困境,她得过且过吧:“三妹妹,姐姐也是……”
秦质想要秦云妆道歉解围,秦云妆也想一个道歉化解,可是却没人问问秦玉暖,一个道歉到底够不够,她抢白过秦云妆的话语:“不必了,大姐姐你还是担心另一件事情比较好。”
就在秦质和秦云妆都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的时候,秦玉暖嘴角忽而一扬,抬头看了一眼冷长熙,两人的手始终攥得紧紧的。
看着秦玉暖脸上那淡淡的笑意,秦云妆只觉得背后油然生出一股凉意。
“这药粉只是桂妈妈在大姐姐屋子里找到的,真正从盖头上取下来的药粉,玉暖,出门前就已经让人送达宫里头去了,算下时辰,送东西的人现在也应该到宫门口了。”
“什么!”秦质几乎要暴跳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素来唯唯诺诺听话乖巧的庶女,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商量都不和他商量一下。
“父亲,玉暖做错了什么吗?”秦玉暖闪烁着无辜的大眼睛,那眼神充满了灵气,似乎会说话似的,“玉暖的喜服盖头都是太后娘娘赏赐的,这次盖头出了问题,自然也是要报备太后娘娘知道才是。”
什么,都已经闹到了太后那里去了!秦质再也忍不住了,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名声和面子重要,他依靠窦家发迹,却能在窦家落败的时候撇得一干二净。
“玉暖,你太不懂事了!”有冷长熙在,秦质不敢对秦玉暖有太过激的行为,可是也忍不住教训了一句。
“岳父,这不怪暖暖,是我建议暖暖送进宫里去的。”冷长熙摸了摸黑色面具的边缘,修长的指节犹如春天新发的竹节,声音沉稳有力,满是宠爱。
冷长熙保持了长时间的沉默,这一发声,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在角落里的窦眉双,冷长熙只瞟了秦云妆一眼,眼神里尽是淡漠,丝毫没有因为这是秦云暖的姐姐而有一丝的怜悯和和善,在他的眼里,秦云妆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每日每日想着如何从秦玉暖这里夺得什么,害秦玉暖失去什么,秦云妆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冷长熙只怕比秦玉暖更加清楚。
“毕竟,人总是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冷长熙这句话就是专门说给秦云妆听的。
秦云妆的瞳孔骤然就放大了,代价,什么会是她的代价,明日就是她和三皇子司马锐大婚的日子了,皇后娘娘答应过,是让她做正妃的,从此之后她就是三皇子妃了,要是把这件事闹到了太后那儿……天呐,那么她一切的荣华富贵,那想要把秦玉暖踩在脚底下的希望就会像泡沫一样破裂。
秦临风还想着周旋一番,可是秦云妆却已经被内心压抑而来的恐惧吓破了胆子,她突然抱住秦玉暖的大腿,第一次,这般狼狈地祈求起来:“三妹妹,全是大姐的错,你不能这样,你要是将证据送到宫里头,我这一辈子就毁了,我不想死啊。”
“大姐姐这是承认了?”秦玉暖低头看着像一只蛆虫一样死乞白赖地抱住自己的秦云妆,这只怕是秦云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狼狈和低姿态,果然,人为了活命和富贵,尊严什么的都是可以随便出卖的。
秦云妆顾不得其他的,脸上的胭脂因为泪水糊做一团:“我要是承认了,三妹妹你是不是就不将证据送到宫里去?”
“大姐姐方才是没听清玉暖的话吗?”秦玉暖微笑着,那淡淡的笑意中夹杂着一种足以掌握大局的气度和气势,“东西已经在路上了。”
看着秦云妆脸色一僵,冷长熙便是配合地接上一句话:“不过,若是派我的影卫出手,也是可以赶在东西被送入太后宫里之前拦下来的。”
这一句话,又重燃了秦云妆的希望。
秦云妆眼睛闪烁着一些不明的光,似有期待,也有担忧,她怯怯地看了秦质一眼,咬咬牙:“没错,是我做的,”可突然一下,秦云妆又激进起来,为自己辩解道,“可是我没有错,父亲,云妆没有错,云妆才是太尉府的嫡长女,母亲是窦家的正统血脉,可是为什么父亲,你处处都只帮着玉暖,玉暖如今是郡主了,身份高贵了,无可厚非,可是过去呢?父亲,每次出事你可曾帮过我和哥哥一下,你只知道护着这个庶女,你以前说过,云妆是您的心肝宝贝,无论云妆做了什么事有您帮云妆扛着,父亲,你骗人!”
秦云妆始终改不了她的娇娇女的脾气,在她看来,她才是秦质正儿八经的女儿,无论是秦玉暖还是秦玉晚的,都只是一个配角,秦质应该是时时刻刻都宠着她,时时刻刻都为她着想的才对,长时间的内心落差让她充满了怨念,内心全是委屈。
可这种委屈,在秦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为她做的难道还不多吗?
“云妆,你真是太不懂事了。”秦质费尽苦心地替她遮掩,却没料到秦云妆还是自己没有坚持住。
秦云妆凄凉地苦笑着,扭头看着秦玉暖道:“三妹妹,我知道你恨我,我现在,只求你给我一个活路。”
秦玉暖眼神飘渺,她似乎想到了很久远之前的事情,想到那天娘亲惨死在床榻上的样子,娘亲的眼睛没有闭上,她死不瞑目。
“你又可曾想过给我娘亲,给我一个活路?”秦玉暖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断了秦云妆所有的幻想,她的意思是……
“我……”秦云妆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她的一切荣宠,将来的一切身份和地位如今都在秦玉暖一句话之下了。
“除非,你将窦氏之前从我娘亲那儿夺走的所有嫁妆和遗物都还给我,一件不落地还给我。”秦玉暖知道,在这遗物里头,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
☆、第十三章 就是威胁
“就当着父亲的面,把你们从我娘亲这里夺走的东西,一件件地都还回来。”秦玉暖看了一眼秦质,没有被秦质那冷凝似的眼神给吓到,反而是变得更加坚定。
“玉暖,第一次回门就要把一家人闹得这样不可开交吗?”因为冷长熙的存在,秦质一直压抑着怒气,可是这一句低吼已经是带着几分怒不可遏了。
“父亲,想要闹得不可开交的从来都不是玉暖。”秦玉暖淡淡地瞥过秦质,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极为陌生的人,她一直好奇像秦质这样不惜用婚姻来谋取利益的男人,当初为何会孤掷一注地顶着压力迎娶一个绣庄身份低下的绣娘,她曾以为这说明秦质对自己的娘亲许是真心喜爱,可是他错了。
秦质娶杨氏,是为了利用,最后的冷漠和抛弃,只是因为利用不了。
“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在哪,真的不知道。”秦云妆哭哭啼啼的,她是当真不知道,她只知道秦玉暖做事说一不二,她拿不出来,那证据就一定会被送到宫里的。
“没关系,”秦玉暖深吸了一口气,矛头似乎从秦云妆转移到了秦质身上,“大姐姐你不知道,父亲一定知道。”
“胡闹!”秦质一拍案几,力道之大,让案几上茶盏几乎都要被震落,“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做你的父亲,竟然敢如此质问我?”
说实话,对于秦质这样一个利益至上的父亲来说,秦玉暖的感情早就淡漠了:“若不是还将你当做我的父亲,我早就派人来搜府了。”
惊天一雷,让秦质狠狠地一跌:“混账!你敢!”
“我敢。”冷长熙慢悠悠地开口,那淡漠的眼神和不在乎的神情和秦质的怒气冲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秦玉暖和冷长熙这一对的面前,秦质就像是一个暴跳如雷不懂得控制脾气的小丑。
“很简单,”秦玉暖向前一步道,“父亲你只要拿出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便会阻止证据被送到太后娘娘那儿,只要证据没有落到太后娘娘的手中,秦家依旧是大齐的钟鸣鼎食之家,父亲也依旧是百官的表率。”
秦质的拳头已经是攥得紧紧的,恐怕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秦玉暖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玉暖,每每秦质发怒的时候就会这样,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太尉府里,大家看到秦质这样的表情就都知道秦质的怒气已经到了顶点,便是会乖乖地不去惹秦质。
“你这是在威胁我?”
秦玉暖和婉地一笑,清秀得像一朵出水芙蓉:“没错父亲,我就是在威胁你。”
“你凭什么?”秦质的眼睛已经呈现出一种猩红的颜色,可无奈冷长熙一直用身形护着秦玉暖,让秦质几乎要气炸的愤怒只能强忍在心头,“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一切都得听我的,生养之情大于天,为了保护秦家的名声,就算牺牲了你的性命你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如今你居然还敢和我讨价还价?”
“生养之情大于天?”秦玉暖昂头放肆地一笑,“父亲,我姑且还喊你一声父亲,生我的是娘亲,养育我的是廖妈妈,父亲你从头到尾可曾去过那后座房看望过我和宝川一下?窦氏欺压下人凌辱我们姐弟俩的时候父亲你又在哪里?”
秦质一哽,还没再开口,秦玉暖又是冷冷地扯开一个淡漠无比的笑:“父亲,你最好要快些做决定,若是犹豫久了,就算大齐轻功最好的人追过去,也于事无补。”秦玉暖说完,与冷长熙相视一眼,冷长熙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道:“我是不会追的。”
好吧,冷长熙就是那个大齐轻功最好的。
“父亲,秦家的命运就全在你的手上了。”秦玉暖微微福了福身子,一副听话懂事的样子,可实际上,却已经将秦质逼到了死角,她清楚秦质的脾气,不用猜也知道秦质最后的选择。
时间突然便得很慢,四周也似凝固了一般,整个花厅的人都看着秦质,似乎就等着秦质说一句话,而这句话,足以决定太尉府将来的命运和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