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你好点了没?”
二夫人也不拭去脸上的泪,只是默默地拿起一个小笛子,走向门口。
若婉蹙眉,“二姨娘,你去哪里?你不想知道不被反噬的法子了吗?”
二夫人头也不回,“你就生你的儿子吧。”说完,走了出去。
房门没有关闭,如果从二夫人的方向往屋内看去,正好可以看见若婉脸上得意的笑容。
“本来就是想个法子骗你出门,好让那蛊虫爬上你的身,没想到,你竟然自己跑了出去,真是省了我一番绞尽脑汁想出的借口啊。——不过,她应该是去送死的吧,也是,什么都没了,连最爱的男人也被自己杀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若婉说得不错,二夫人是“自首”了。
她推开祈老爷放置尸体的房间,摸着他苍老却熟悉的脸,一滴滴的泪滑落在他的脸上。
“我这就为你收回尸虫!但是,我要你知道,我收回它,不是因为我怕被那种更可怕的蛊虫吞噬心肝肺,而是,我不舍你死后没有全尸,虽然你对不起我,但是,我却依然爱你,现在,我就来陪你一同走这黄泉路。”
二夫人拿出短笛,放在唇边,可是,她的一口气还没有吹出,房间内突然亮起了灯。
她心中一骇,猛地回头,就看见祈少真站在她的后面。
“你……”
祈少有些不敢相信,“二姨娘,怎么会是你?”
二夫人也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是很快,她就懂了,二夫人本就不蠢,她只是懦弱,几个思索,她已猜出事情大概,“若婉……竟然这样狠心害我!”
“若婉?”祈少不明所以。
二夫人笑了,像是以往的那般腼腆,“文轩,其实,根本没有更厉害的蛊虫吧,如果我刚刚没有说出那番不舍相公死无全尸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亮灯了?你是不是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把自己植入的尸虫反噬到我自己的身体里?你编出更厉害的蛊虫来,只是为了……让下蛊人害怕,而自投罗网,对不对?”
祈少轻叹,“二姨娘所说不错,我们凤国人信奉来生,谁都不愿自己死后尸体不全,而且,少一个心脏,总比少心肝肺这么多内脏来说,要好一点。”
二夫人没有生气,“你放心,我这就把尸虫给叫回来。”
“二姨娘!”祈少不忍,毕竟父亲已经死了,可二姨娘还是个活人,虽然她是凶手,可是看着面前这个有些怯懦而毫无威胁的女人,他怎样也不敢相信,“二姨娘,你……有什么苦衷的是吧,你为什么杀死爹,你说出来,让文轩明白!”
二夫人笑道,“不,没什么苦衷,只是,我再也见不得他去陪伴你娘的尸体了!”
“我娘?”祈少隐隐明白,这又是因为女人狭隘的爱情,“二姨娘,我娘其实并没有……”
祈少话没有说完,而二夫人也没有认真在听,只是似在喃喃自语一般,“我确实杀了相公,确实该死。你别为难,我该一命偿命的,是我自己想下去陪相公了,虽然他不爱我,但是……”
二夫人说不下去,直接趁着祈少不在意的时候,将笛子放在唇边。
“吱——”
声音响起,祈少飞扑过来,可惜,晚了,就见一银色的光从祈老头子的心口飞出,直直地没入二夫人的心口。
“二姨娘!”祈少扶住二夫人顺势倒下的身体,尸虫反噬了,爹不会再是个无心尸首,下蛊的人,遭到了报应,为什么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二夫人伸出手,艰难地摸向祈少的脸。
祈少将二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二姨娘,有什么遗愿,你尽管说,文轩全都答应你!”
能够亲自将尸虫给收回,二夫人到底不是一个大恶大奸之人。
祈少觉得,此时,他一点都不恨她,不仅如此,还有那么一些难以形容的忧伤,一点点地刺痛他的心。
二夫人只是细细地看着祈少俊美的容颜,“差一点点……你就是……我的儿子啊。”
祈少不懂其中含义,“二姨娘,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告诉文轩!”
尸虫入体即亡,二夫人已睁不开眼皮,本着最后一口气,她费力而虚弱地说,“千万……不要和……若婉……生孩子!”
若婉?
又是若婉!
而且,和生孩子又有什么相干?
祈少很想再问,可是,二夫人已垂下了抚摸他的脸的手……
“二姨娘……”
祈老头子死亡一事,到此尘埃落定。
对于二夫人的死,祈少的解释是,二夫人对祈老头子痴心一片,明知道会被蛊虫所杀,却还是要与祈老头子同生共死,共赴黄泉,做个鬼夫妻。所以,祈老头子和二夫人同时厚葬。
关于二夫人是杀人凶手一事,只有祈少和若婉知道。
而若婉本就巴不得锦囊的主人死去,如令人死了,她不愿多生事端,自然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那蛊虫是祈少的谎言,她更不知道,祈少一直都在灵房中守着,守着凶手的自投罗网。
她现在只是美滋滋地想着生儿子大计,而首要的任务,就是弄到祈少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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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
这是御九来到别院的第二天。
一日三餐自有小厮或是丫鬟之类的送到房门前,御九看了眼百合端上桌的饭菜,最后目光定格在那碗醪糟汤圆上。
记得,昨晚那位老三十八什么都没提,只提到了这个醪糟汤圆……
“百合,昨天给你尝这个醪糟汤圆的时候,你是不是说,特别好吃?”
百合点点头,“是啊,比伍府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很奇怪,明明是简单的食材,做出的口感怎么可以差这么多?”
御九蹙眉,“把这一大碗醪糟汤圆给我倒了!”
“……倒?倒哪里?”
御九瞥了眼书桌上的两个盆栽,“倒掉浇花!”
百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御九拿起馒头,啃了一口,“如果你不想我变成老三十八那样的话,就快点倒掉。”
百合看着那碗汤圆,吞吞口水,有些心疼,但是想想三十八夫人那副样子,又有点后怕,“夫人,奴婢不懂。”
御九盯着那碗汤圆,“昨天,餐餐都有这样东西,今儿还有,每样饭菜都变了,唯独这醪糟汤圆……”
百合搅着脑汁,突然领悟,“有毒?”
御九垂下眼眸,“倒不会让你立时就死,只不过,会让你变得不像个人。——还好,我只吃了两碗,你只吃了一颗,到此为止,我对自己的意志力还算满意,估计,一颗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百合听到御九这样说,便松了口气,虽然,御九的话仍是让她有些云里雾里,她将汤圆的汤汁倒在了花盆里,然后翻开盆栽的泥土,将汤圆埋了进去。
嘶——,还是心疼啊。
“夫人,这汤圆里到底有什么?”
御九撇了撇嘴,“海洛因!”
……
话说,这帮狗奴才确实是胆子不小啊,祈文轩明明有命令不准对她用“神仙散”,可是,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帮奴才应该没有听话!
那个蛮横的老嬷嬷,到底是什么来头,可以放肆到这个地步?
御九的疑问没有时间去获取解答,因为,翌日,祈少就来接她回府了。
亲自来接!
那个老嬷嬷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这算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那些被关着的有毒瘾的夫人们,却没有因为祈少的到来而有太多的变化,她们痴迷毒品,已经失去自我。
御九看向一身白衣的祈少,潇洒依旧,丰神依旧,只是,甚至是脸上连一丝疲惫都看不到。
不是他无心无聊,就是他太擅长伪装。——死了爹,还能够这么神采奕奕。
见到御九下楼,祈少无声地笑笑,“娘子这两日住的可还习惯?”
御九答非所问,“相公,在这里修行的姐妹们,怎样才可以出得了这个别院?”
祈少定睛看了看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御九笑道,“当然是……假话。”
祈少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凑近了御九的耳边,轻声道,“假话便是——只要她们神智正常了,就可以出来!娘子,你只问假话,莫非,你知道真话是什么?”
御九笑着回头看了看老三十八被关着的房间,真话?真话只有一个:那就是除了奇迹,那就只有等死了,才能出得了这个别院!
得到了祈少的回答,御九心中原有的打算彻底销毁,她本来以为,祈少是不知道别院的黑暗的,可是,如今看来,他竟然是明知如此,却故意纵容。
或许,他有他的无奈,但是既然正路不通,那么……
“相公!”御九突然欺身抱住了祈少的胳膊,“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祈少扯开唇角,可有可无地笑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用说了。”
御九手上的力道不减,“父亲刚刚仙逝,相公实在是应该多行善事,以慰父在天之灵。”
祈少与她对视。
她则顺势欣赏他黝黑漂亮的眉眼。
终于,祈少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想通了,“你说。”
御九笑着咧开嘴,而后将祈少拽到了老三十八的房前,对着跟随的老嬷嬷道,“打开,相公说,老三十八要跟我一道出府。”
祈少不言不语,看着她在那自编自演。
于他来说,他甚至不太记得老三十八到底是哪个女人。
老嬷嬷犹豫,偏偏祈少没有反对,她咬咬牙,不情不愿地打开了这间小黑屋。
光线射进,房间内有些汗湿腐臭的气味,比前夜御九来的时候,更加浓烈。
她拖着祈少往里走。
老嬷嬷抢先迈了一步阻止道,“少爷……,呃,老奴错了,该叫老爷才是。”
御九差点喷笑。
“老爷,恕老奴唐突,这位三十八少……呃,三十八夫人还没有完成修行啊。如果真要带走的话,也需要有几个随从跟随才是,不然……”
祈少挥挥手,“不碍事,我只是看看,剩下的,听三十六夫人的安排吧。”
这是一项很宽大的特权。
御九从来不得寸进尺,她知道祈少授予的这个特权,第一和祈老头子刚死有关,第二和她的身份有关,第三嘛,是他觉得这么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影响。
商人做事的初衷向来都是得失计算,既然无得无失,何不卖她这个人情?
御九扯着祈少走到了老三十八的面前。
“嗳,老三十八,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