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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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神-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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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是一千年里都记着一个人,一千年里都始终相信着她的存在,一千年里都坚持不懈地寻找……
恐怕是比遗忘所有过往都更要寂寞的事罢。
寂寞是一种带有腐蚀性的气体,它以不可见的形态包围着一个人,渗透进这个人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每一寸血脉,慢慢地侵蚀着一个人,痛,痛到深处说都说不出,痛成习惯改都改不掉。
校场中的学员们互相搏击已经一下午了,每个人都拼了命地互相战斗,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身体简直不像是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涣散,好像自己的存在就要消散在这里,死掉,然后坠落。
云错瞥了一眼这些灰头土脸的人们,闭了闭眼。夕阳照在她的身上,越发地肃穆。
一名副教官走到云错身边,敬畏地问是否可以了。
云错闭着眼没有回答,就在这名副教官要退下的时候,才听见她哼出了一个不轻不重地鼻音——“嗯。”
学员解散,云错又在夕阳下站了很久,直到暮色起来。
那些终于发现自己原来还活着的学员们开始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澡,云错就走在几个人的身后。
“喂,听说了没有?那个被魔鬼教官踩在脚底下的可怜虫,居然死了。还没有送进急救室就挂掉了。”
“啊,听说了。话说当时教官的动作你看清了没有?在以前的军队上老子的动态视力说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当时居然就只看到一片影,‘唰’地一下,就觉得脚下一震,那人就躺地上了。靠啊,那个女人踢腿的速度跟得上子弹!”
“还有那移动……”
前面的几个人在交谈着,云错却微微怔了怔。
——死了……么?
云错是杀手,追求的从来都是速度、力量和精确性,当时为了不致那名学员于死地,她下手的时候其实是有刻意控制力道的,没想到……还是死了。
云错有些感慨,却没有后悔。
绛鬼虽然没有说要她培养这些人做什么,但是云错却能够嗅到空气中不安定的气息。这些人一定是要面对残酷的战斗的,现在对他们残忍一分,将来活下来的胜算就多一分。想要活下来,他们就必须要知道,他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有多么无情。
——这是一个充满了杀戮的年代。






第三十七话  托心

云错担着教官之职,却也不能荒了学院里的课,每天来回往返,常常在学校里忘了吃饭,戒让那犽给她带了便当去,可云错却总是忙着,往往就忘记了。
云错的灵体经过了那一次刺激,本来就没有稳定下来,这些日子又不注意身体,结果剑术课上,云错在将对手击败之后,突然一阵剧痛从头到脚地浇下来,就倒在地上不能动了。
那犽惊愕地看着这样的云错,恐慌瞬时漫延开来,只觉得手脚冰凉,直到老师上前去扶云错的时候才突然醒悟过来,“嗖”地一下就窜到了她身边。旁人哪料到那犽竟然隐藏了如此实力,明明之前还在场边,眨眼的时间都不到居然就出现在了场中的云错身边,皆感震惊。
原本就在注意云错和那犽的修眯起了眼。
那犽弯腰抱起云错,手在碰到云错的时候感觉到了异样,略一沉思就明白了——云错的肉体在不间断的分崩离析和复原中,如果没有一层结界覆在体表,恐怕众人现在看到的就会是一滩血肉……
那犽小心翼翼地抱起云错往医务室赶去,拒绝了老师的陪同。
医务室的门被一脚踹开,正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的泽鲁医生蹙起眉头,看到来人的时候,不满换做了嘲讽。
然而看过云错的情况的之后,泽鲁医生却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那犽狂暴得要显形,泽鲁按住他,道:“急什么,她不是不死天使么?”虽然事实如此,可是知道云错现在承受着的是身体反复崩碎的痛苦,那犽紧蹙的眉头始终都展不开。
看着这个固执的孩子,泽鲁医生挑了挑眉,转身又回到镜子前,一身白大褂也能被他穿得妖娆。
云错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床边守候着的路西法露出了柔柔的微笑。
泽鲁医生回头,看见云错醒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他那张王座一样的椅子上睇着门口。果然,不多时门就开了,那犽走进来,看到云错醒来,一怔,接着有点小别扭地从病床下拖出一张小凳,在云错身边坐下来。
云错倒是有些诧异,那犽一向跟路西法不对盘,何以现下如此安静?
知道云错有此疑虑,那犽别别扭扭地瞄了云错一眼,接着又抬起头来怒盻着对面的路西法,故意用恶狠狠的声音说:“哼,别指望我会对他好!”说着大力地别过头去,故意扬起每一个字的字尾还要将每个字都咬得重重的——“我就是不爽他!”
十足十一个别扭小孩。
路西法倒也不在意,浅笑着,拿过旁边的保温桶,拧开盖将桶里的粥倒进一只细瓷碗里,端到云错面前,说:“这是戒送来的,他刚走不久。”
云错扭头看看另一边坐着的那犽,这个别扭的孩子正抿着嘴望着窗外。云错心下了然,怕是路西法刚回到诺得就赶来这里了,被那犽碰到,免不了一阵讥讽,戒既然来过了,那犽这番态度转化,应该是被戒说过了罢。
路西法舀了一勺粥,尝着不烫也不凉,正好,这才送到云错嘴边,云错不曾被人这样照顾过,颇为尴尬,想要自己来,可是路西法一句“你现在这样端得动碗么”就把她给打回了现实里,只得由着路西法像照顾婴儿一般地照顾着。
那犽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岂能看不到这边的情况,却只是装作清嗓子,使劲咳了一声,再无动静。
泽鲁医生通过镜子,一脸想含蓄却一点都含蓄不起来的揶揄之色。
医务室的门“咣”的一声,一个穿着樱吹王立学院普通部制服的女生冲了进来,泽鲁医生有些不满地看向那犽——怎么一个个的都如此地不温柔?
光锐一向粘着云错,只是跟修恋爱之后,在云错的刻意所为之下,两人才有些疏远,听到修说云错在课上晕倒,光锐终于不管不顾地杀了过来。
光锐一进门就慌张地大叫:“云错!”神情和语气里的焦急担心都不是伪装得出来的。考虑到两个女孩子谈话,男人不便在旁边,一碗粥也差不多都被路西法给云错喂下去了,于是路西法将东西收拾起来,跟光锐点了点头,朝那犽使了个眼神,出去。临出门了,那犽又折回来拽走了泽鲁。
泽鲁医生虽然不满被人拉着走这种有损形象的方式,可是看着光锐坐在云错身边,还是很绅士地没有吵,只是扯开那犽的手,自己走了出去。
“云错,怎样,有没有好一点?我听修说你在上课的时候昏倒了?真是的,你就从来不会照顾自己。医生有没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光锐拉着云错的手,珠连炮似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云错浅笑着收回自己的手,笑问:“你要我如何回答?不过是最近太累了而已。”
光锐看着云错沉默了一会儿,教人不懂她眼里到底是怎样的情愫。云错看惯了敌人的恐惧和怨恨,看多了路西法、戒和那犽眼里温柔的忧伤,却看不懂光锐此刻眼里的情愫。
沉默只是一瞬,很快,光锐又是以前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光锐,她问:“呐,呐,刚才那个就是传说中的了玉老师,对不对?哼哼,云错啊云错,果然跟传言中一样……”
云错不置可否,只是浅笑着。
“那,后来出去的那个,是叫那犽的是不是?你们住在一起?”光锐这么问了,云错心底的弦骤然一紧。别人只当她和那犽感情亲密,却还没有谁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平时那犽说话毫无遮拦,却也没有透露过这方面的信息,显然是修这么猜测了,然后让光锐来试探的。
云错依旧笑而不语。
光锐的神情这才黯淡下来。
“云错……”她说,“从以前你就这样对我,总是浅浅地笑着,好像很温柔,不忍伤害我一样,其实我知道的,你越是这样笑,就越是在拒绝。你对那两个人,是绝对不会这么笑的,我说得对不对?”
云错心里颤了一下。
自己对路西法他们,真的特别得这么明显吗?
然而不等云错细想,光锐就已经转变了话题,显然方才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尖刻而且沉重了,虽然那是事实,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直面残忍的现实。
光锐开始说一些细碎的事情,大都是关于修的,开口闭口都是“修说”“修说”,修如何如何。光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炫耀一般地笑着说:“你看,修送我的哦,真是的,你说他像不像小孩?想不到那个优雅的人也会有这种心思,还把我也当小孩。不过,是荔枝味的哦,我最喜欢的口味,他居然记得。”光锐笑呵呵地说着,笑容灿烂到刺眼。
云错却垂下了眼帘。
她印象中,光锐也并不是特别爱糖果。而且,她最喜欢的口味……明明是草莓。
“……哼哼,想要罢?嫉妒罢?你家那位再好也不会送你糖果罢?想不想要,想不想要?”光锐拿着糖在云错面前炫耀,幼稚得不亦乐乎,“不给你——”
“呐——光锐。”云错抬起头望着光锐,“真的……如此不安吗?”
正在笑着的光锐突然脸色一僵,尴尬地笑道:“说什么呢,云错,真是的,什么……‘不安’啊,真是的,居然病得这么严重……”说着说着,竟是自己也说不下去,枯萎的笑容终于凋谢,光锐低着头,良久,只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云错。你啊,总是这么不可爱。”
云错不语。
云错灵体稳定下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基地那边还是给她放了两天假,云错闲着没事,想去路西法那边躺一会儿,那犽却跟尾巴似的粘着她不放。
路西法召唤出他的使魔刹那,天性好玩的那犽顿时就抛弃了云错,跟刹那玩起追逐战来。一只吸血鬼和一只使魔你追我赶,上蹿下跳,吵得不行,云错蹙了蹙眉,路西法一手拎起一只,开门丢了出去,这被驱逐了的两只在院子里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躺在路西法那不算宽大也不算柔软的床上,属于路西法的清新而令人安心的味道若有若无,云错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路西法拖了张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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