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
“傻呀你,他们难道不吃着你的钱去提成了?你说300万,他们就一定给缩水个四五十万去分奖金,那算对你客气的了。像你们家那里个流氓王主任,一来就死磕着180万,合同没签下了,否则你告他违反职业操守都行。”
就是因为邵筱筱懂法,才知道“漫天开价,坐地还价”,本来这就是双方协议的事,在这个环节中对方说180万,抓不住把柄——那算协议过程中,脑子清楚有见识的自然不会被他骗到,但一个居委里不少都是中老年大妈,被个“主任”一唬,恐怕要吃亏。
动迁这行业里,猫腻多着呢。
徐惜还是不觉得找黑社会是好事,“要不你先打听着吧,我再回去看看政策。”
邵筱筱笑了出来,“惜惜你还真是个好公民。”
“你这话里有话啊?”
邵筱筱家境和徐惜不同,“你家向上两代人都是知识分子,你就是书香门第出身了。”
“别贫。”
徐惜不以为然,但邵筱筱却是对她家家境知道得很清楚。
徐惜去世的外公是大学教授,外婆原先是音乐学院的老师,旧时是地主家小姐。也就是这样,十多年前她舅舅争家产时,得了一套老红木的家具,外公收藏了一架子的古董,银行的保险箱里还有了十多斤的黄金。
这些随便那件单挑出来,在十多年前要换套大点、在新社区内的三室两厅都是笃定的。但外婆到底是老人家,死捂着钱,最后全去便宜了小儿子。
还算她留个心眼,否则连安身立命的老房子都没了。
“你家要说书香门第是可以的。”邵筱筱说道。
徐惜木着脸,“破落的是吧?”
邵筱筱倒不好意思了,“总比我家土老粗好,我家向上几代人都不是好好读书的。不过,要说在如今这个时代,做生意的,总难免要和黑白两道打交道。”
徐惜也知道是这样。
“比如说,公司交报表的,你不给局里送钱,税务局就来给你罚款的。外面的店面,你不请了附近地头蛇喝酒,大事没有,零零碎碎的小事也可以磨死人。”
“你和我说了这半天话算什么意思呢?”
“也没别的,就想说,其实黑道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港匪片里打打杀杀,人家也是做生意吃口饭。只不过是做的生意不能放明面上来,比如给人包办动迁、□、卖黄碟,生活中大家都是在打交道的。”
被邵筱筱这么一说,徐惜也松动了,“怎么听你这个机关里的比着我这个普通老百姓还通透这个?”
“还不是我爸生意上的事。”
徐惜想想也行,“那也就这样吧,我回去看着点,你也替我问问人。”
“得嘞。”
、隔天报纸
徐惜一夜未归,真把徐妈妈给急坏了。
这天早上七点,徐惜开了钥匙进门拿上班的文件袋,就看到徐妈妈裹着毯子歪在沙发上等她。
看着母亲这样,徐惜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妈妈倒是听到了动静,一看是徐惜,“惜惜,昨晚去筱筱哪儿了?”
徐惜点头。
徐妈妈松了口气,“女孩子家的,生气也不能一夜不回家。”
徐惜这会儿昨夜的气都消了,任着母亲说,像只小猫样的顺服。
“惜惜给等一下,妈给你买早饭去。”
“妈,不用了,我吃过了。”徐惜提了下袋子,里面装着蛋饼和油条,“我给你和外婆带了点回来。”
徐妈妈更觉得自己没事做,在女儿面前抬不起头,“那妈给你热豆浆去。”
徐惜没有拒绝。
外婆喜欢喝豆浆,于是徐妈妈每天四点就起了床,把前夜浸泡的豆子磨了,烧豆浆。等徐惜起来上班出门,每天都是乐扣杯里满满一杯让她带出门。
以前徐惜觉得麻烦,职业女性的手提包里装不下这么大的瓶,一个早上喝一整瓶的,喝不下还老要跑厕所。
又不好拒绝了母亲的好意,每天到了单位里就拿着乐扣杯去倒掉泡奶茶。
如今再接过徐妈妈满满一杯的热豆浆,徐惜觉得自己的心都暖了。
徐惜提着包,想到这些年祖孙三人的相依为命,原以为自己毕业有了工作,外婆和母亲也就有人供养了,但捱到了动迁这事,忽然就平添一段烦恼。
母亲殷切地看着她,徐惜想到,这个家还等着她去支撑。“妈,我先走了。动迁组的事你别多想了,王主任哪儿来人您也别做什么承诺,全等我回来再说。我到外面去问问朋友,总有办法的。”
“好,妈听你的。”
这天徐惜开了门出去,竟然还比平时早个半小时到单位,实习生小黄算是来得早了,兴兜兜地背了包来,已经看到徐惜坐在了小隔间里刷微博。
小黄脸上有些僵,“徐……徐姐早啊。”
徐惜看了眼时间,离上班还不到,“你也早。”
等人走了,她想了想还是打给了舅妈。
电话打了五个都未接,显然舅妈是怕徐惜追问上来昨天如何在徐妈妈面前骗可怜的事。
徐惜也火了,直接一个短信。
——咱们谈谈,否则房子捐赠国家。
半分钟后电话就响了,“喂,惜惜是吧。”
徐惜也没什么好多寒暄的,“舅妈昨天说要一百五十万?”
“不是这个数我不答应,你妈昨天也答应了……”
听着动静对面要挂电话,徐惜说道,“您先别挂,我有事儿说。”
“你工作忙。”
“所以就别废话,180万你就准备给拿150,然后咱们仨30万结了?”
“你们的事我管不着,总之我这儿三个户口,哦,我和你舅舅离婚了。总不能再按一家算了吧?不再给我们一间房已经是客气的了。”
徐惜想了想,动迁前离婚,他们还真准备是骗房子用的。
离婚了,夫妇俩自然不能再按一家算,三个人就算两家。
舅妈在电话里还说,“所以咱们三人至少给分一个两室一厅,一个一室一厅。现在已经是亏了,所以钱也就要多分。”
徐惜皱眉,“不是你和我妈说是为了表弟结婚要的两室一厅?怎么现在变现金了?”
“两室一厅怎么够,还要到市郊去,每个月的车钱都打不住。当然是现金了,我和你舅舅离婚了,这样也最好分。”
她把人当了傻瓜,以为大家都看不出她的这个离婚是骗房来的。
徐惜冷笑,也不戳穿,“那就说定了,你们家拿一百五十万。”
舅妈有点不敢相信,“你同意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徐惜没理她,继续问她,“确认了?”
“确认了。”
最后一次提醒她,“舅妈你想好了,口头承诺也是有法律效益的,以后不能反悔。”
作为一个中年妇女,徐舅妈无疑是被徐惜的这么个“法律效益”给唬住了。
徐惜还说道,“我电话录音了,最后问你一次,你们家一百五十万定了?”
徐舅妈犹豫了下,但作为个长辈被个小辈吓住她又觉得不甘心,往日的蛮横劲上来了,“确定了。”
怕什么,总额只有180万,能留三十万给她们,说出去,自己也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徐舅妈就咬牙切齿想起自己婆婆,八十七岁的徐外婆,暗骂一声:老不死的。要是她死了,徐惜母女就只有两个户口了,自己更能把人家孤儿寡母扫地出门,一文都不给!
想到自己就这么轻松的在徐家母女这儿得了150万的承诺,徐舅妈就心花怒放。
这样听来电话另一边徐惜的声音也悦耳了不少,“既然说定了,你们家150万,那150万后的事就不归你们说了。”
“当然了,舅妈没那么黑心,总还要给你外婆留着养老用。”
十多年前,她老公骗了老娘的所有家底后,他们这家就巴不得徐外婆,乃至徐妈妈、徐惜都死了的好。
徐惜冷哼一声,也没兴趣继续听徐舅妈继续说自己如何仁慈了,啪地挂了电话。
如果不是先有了邵筱筱的分析在,她也不会有这个底气让她舅妈作承诺。而接下来的,首先去除150万,剩下的就是她们家三口能拿到的所有钱款。
她刷了一个早上的网页,就是在看房价。
忧郁,如何能不忧郁呢。外环,什么设施都跟不上的破公房3万一平方米。或者买小高层,得房率低,物业费还高……没个三四百万,没办法买房。
徐惜粗略的算了下,至少再弄个300万,她再贴上这些年的积蓄,这样才能在原地段买房。
那么至少就要和动迁组要(300+150)万,450万,想起邵筱筱和她说的政策,她觉得如果再争取一下当钉子户,按了最宽原则算,或许也能成。
事实上邵筱筱的办事速度比她想得还快,当天中午就打了电话给徐惜。
“惜惜,你想好了吧。”
“什么事?”
“就做完说的,我已经让我爸联系过那个楚哥了,说是行的。”
“可靠吗?”
电话里邵筱筱啧了一声,“人家就是经营这个业务的。包办成功的可多了,你先拿支笔记下联系方式。”
徐惜应了声,等记好了又听邵筱筱说,“今天下午我有空,我陪你去吧。”
虽说在邵筱筱的反复熏陶下,徐惜心目中的黑社会从港片里拿着明晃晃大刀砍人的江湖流匪成了勤勤恳恳街角北风口中兜售黄碟的生意人,但作为一个孤身女子,她想着还是带上邵筱筱放心些。
“那就麻烦你了。”
“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邵筱筱是介绍人,父亲还和这个“楚哥”喝过酒,怎么说为了生意,别人也不至于动她。有她跟着,徐惜也稍稍放心些。
徐惜下午就请了假,和邵筱筱在楼下碰了面,由邵筱筱开着车去见人。
车上,邵筱筱和徐惜说,“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咱们这次去,除了自己的这桩事外,不要多看,也不要多说。”
徐惜点头,“我懂的。”
一边脑补着港片中“知道的太多”被崩掉的小炮灰。
“你家这事儿也不用担心,楚哥经营动迁业务多着呢。到时候你告诉他,这房子你想要到多少钱,他肯定给你办成。”
徐惜惊了下,“这么容易?那费用要给多少?”找领导办事都要十几二十万的红包了,黑社会又不是做福利的。
邵筱筱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到时候和他说个价,这个价内的都是你的,之后动迁组实际给下来多余的钱就是他们的。”
也就是说,徐惜要开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