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元笑了几声,而后道:“爱卿此话言重了,西南王已同寡人说了,此次重建保宁,爱卿功不可没,如此一来功可抵过,这事便算了。晚上寡人特意为你摆了宴,届时你同苍玉进宫来罢。”
沈玉心中微惊,直觉这宴席大抵是场鸿门宴,但却又不能拒绝,最后只硬着头皮应下。
苍玉听说这事,面色不动,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晚上入宫不论何时你都要待在我身边,不管谁找你你都推脱掉。”
沈玉答应了一声:“近日嗜睡,我先去歇一歇,有什么事你做主便好。”
躺在床上时她想,好像自打同苍玉成了亲,她少操了不少心,甚至可以全身心的去信任苍玉,把一切都交到他手上,或许这便是他们口中爱?思及此沈玉一阵恶寒,老爷们爱老爷们,嗯…有些怪异。
沈玉走后,云商也转身回了房,少顷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个瓷白的药瓶:“先把它吃了,三颗便好。”
苍玉打量了一眼药瓶,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服下它之后再服毒,无论任何毒药,三个时辰内皆可解。”云商幽幽瞧了苍玉一眼:“一定赶在三个时辰内回来,不然必死无疑。”
苍玉唔了一声,问道:“你现下是不是十分喜爱本候?”
云商嘴角笑意倏然顿住:“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苍玉在身后喃喃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候生的如此英俊潇洒,你即便是爱上本候,本候也不会说什么。”
夕阳西下,苍玉同沈玉盛装往宫中去,此时宫中已被朱明元下令重新布置过,他身着一袭明黄龙袍,站在台阶之上俯视沈苍二人,异常亲切。
“快,寡人等了你们多时。”见两人走近,朱明元侧了侧身,将路让了出来:“今晚算是家宴,你二人不要拘谨。”家宴的意思便是除去朱明元,只有他们二人。
两人跟在朱明元身后进了大殿三人围桌而坐,朱明元差元恒将酒杯斟满。
“这饭菜可还和胃口?”朱明元不急着吃菜,反而同沈玉话起家常:“沈爱卿在外奔波这么些时日怕是累坏了,来,吃些菜补补。”说罢亲自为沈玉布菜。
沈玉瞧着碗中的菜,面无表情,正想着拒绝的措辞,不料一道白色影子闪电般掠过,将满满一桌的菜都糟蹋个遍。
“呦,瞧这外族的小畜生就是没有教养,哀家可是扰了圣上的宴席?”随着话语落,有一道身影自门口走出,太后唇畔讥讽的笑意并未传到眼中。
朱明元面色有些不好,但又不敢同太后生气,只得强颜欢笑道:“太后哪里的话,既然来了,那么便一起用膳罢。”
“不必了,哀家用过膳才来的,原本是想抱着这小畜生给圣上瞧瞧,谁知它竟如此不知礼数,罢了罢了。”说完要走,将转身时又做出一副刚瞧见沈玉的形容:“这不是护国将军?哀家听闻你刚赈灾回来,不好生歇息怎么跑到宫中来了?这年轻啊就是好。”顿了顿,望着朱明元:“圣上,哀家近日迷上了兵器,一会你们吃完,可否让沈玉去哀家宫中一趟?”
朱明元未料到太后如此说,愣了好一会才道:“既然太后相邀,寡人岂有不放人的道理。沈玉啊,你且同太后去吧。”
沈玉不放心苍玉一人在此处待着,又想太后此番来想必是要帮着他们的,是以她并未急着应下,眼睛时不时向苍玉处瞧,太后会了沈玉的意,笑道:“瞧这小两口,护国将军这可是离不开英武候?听闻护国将军往日异常英勇果断,如今竟让哀家瞧见了这小女儿家的姿态,当真是哀家的荣幸,圣上。既然护国将军舍不得英武候,便让他们随哀家一同去吧?”
朱明元面色有些沉,瞧着在场三人,一脸风雨欲来。
“罢了,既然圣上也舍不得,那么哀家下次再找他们好了。”太后说完转身要走。朱明元自然舍不得太后生气,急忙扯出抹笑:“太后哪里话,既然如此那么寡人下次再请他二人好了。”
三人出了宫,太后脸上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她舒出一口气,回头瞧了一眼苍玉那神情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一肚子的话被暂时咽下。
等到了她的寝宫,太后这才卸下一脸的慈祥,用力拍了下桌子:“你不知道朱明元他安的什么心?沈玉有了身孕你竟如此胡来?”
苍玉同沈玉齐齐跪在地上听训,因太后已知沈玉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以她训起苍玉来也是毫不留情面。
“今日哀家若不是匆忙赶过去,你们两个眼下在哪还不一定呢!!!”太后越想越后怕:“苍玉你能不能长点心?你要把哀家气死是不是?”
苍玉瞧瞧扫了一眼身边跪着的妻子,低声道:“其实…其实…”
太后怒:“什么???七十什么????你七十个半天你到底要说什么????”
一直在一边偷笑的沈玉自知若再不出声说句话,苍玉今日大概要被太后骂的面部充血而死,这才大慈大悲的开了口:“哎呀,肚子好痛。”言罢捂着肚子,许久不说的家乡话一溜烟吐了出来:“艾玛,这肚子贼疼。”
苍玉噗一口喷了沈玉一脸口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母后…沈玉她…”
“呵呵呵。”太后瞧着底下眉来眼去的二人,一张脸气得通红:“你怀的难道是神仙不成!这么早便会在肚子里闹了?”
沈玉咬了咬下唇:“回太后的话,大约是白日吃坏了肚子…”
太后掀桌:“春荣!送客!给哀家乱棍打出去!!!!!!!”
两人互相扶持着落荒而逃。
此时云商正焦急的在屋中踱着步子,见二人面色红润相携归来,这才松了口气:“没事罢?”
“没事。”沈玉面色不自然的摇了摇头:“我有些累了,先去歇着。”
苍玉应了一声:“我一会把饭菜端到房中,你且先去躺着。”
沈玉走后,云商掀袍坐在椅子上:“你们进宫的这会工夫,寂空师傅托人捎了话来,说你想找的东西要往北寻,这几日大约便能找到。”
苍玉挑了眉:“他还说什么了么?”
云商唇角淡笑隐去些许:“新帝王星已现,提前恭祝圣上万安。”
苍玉但笑不语,拍了拍云商的肩要离开,行至门口又收住步子:“我一直想问你,你同沈玉是个什么关系?”
听他提到沈玉,云商面色黯淡不少:“她是我救命恩人,不过她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了。”
“唔,那本候便放心了。”苍玉步伐轻松,愉快离去。
回到房中时沈玉已睡熟,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光洁的脸,这便是他的妻,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斗得过小妾打得跑流氓,最紧要的是,她还能滚得了大床。
“师父…师父…”苍玉正要上床躺在她身边,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甄柳刻意压低的声音:“师父,我没钱花了!!!!!!!”
这刻意压低的嗓音竟还能有如此明显的情绪,苍玉小小诧异了一下而后淡然道:“没钱去找管家拿。”
甄柳有些为难:“管家说我昨日已领了银两,今日说什么都不肯再给我了。”说完怕苍玉骂她,主动将事情交代出来:“今日我在城中北面一赌坊输了些钱…眼下还欠着账…师父,你若不给我钱我便把你抖落出来…”
苍玉。险些从床边栽下,沉下面色:“是不是要我请家法?”
甄柳一听家法二字简直是要哭了,抱着门口柱子干嚎:“师父!!!!我冤枉啊!!!!都是苍何教我赌钱的啊!!!!他每次都赢!!就我自己输啊师父!!!!”
当晚,苍玉同沈玉在屋中歇息,外面迎风跪在院子里的是甄柳同鼻青脸肿的苍何。
“喂!你还在生气么?我都还没气呢…”甄柳伸手戳了戳苍何。
苍何没好气的一把耸开甄柳的手:“说好的打死都不把我供出来呢?你这么背信弃义是嫁不出去的!!”
甄柳理亏,是以底气也不怎么足:“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一个大男人如此小肚鸡肠,你以为你能嫁出去?”
“你们两个聊的开不开心?”屋中隐约传来苍玉的声音:“是不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也罢,再跪一个时辰。”
隔日清晨,苍玉步出房中,见院中两人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这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你们带我去瞧瞧,我看看是什么人让你输的如此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修鱼
修鱼
鸿运赌坊闻名天下,三人离得老远便可瞧见那赌坊门口进出的人们络绎不绝。
甄柳沉思了一路,终于在进赌坊前拉住了苍玉的袖子:“师父…你昨日不是问我被谁赢得这么惨么?其实…其实…他是个乞丐…”话说到此又毫不犹豫把苍何出卖了,玉手一指:“就连苍何也被他赢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苍玉同苍何对视了一眼,而后心照不宣的收回视线。
他觉得甄柳可能是被打击疯了……
苍玉原本便自带一身贵气,进了赌坊之后,伙计自然不敢怠慢,好酒好茶的供着,一口一句“大爷您要赌点什么?”
苍玉沉思片刻:“爷赌一根黄瓜。”见小二面色倏然变绿,这才笑眯眯的开口:“这赌坊里有没有一位衣着不那么光鲜的人?”
伙计立马会了苍玉的意,迫使自己变回面色,用力点了点头:“有有有!有一个乞儿,叫修鱼什么的,赌技十分厉害!”
“唔,那你将这人请到这边一下,有劳。”说着给了伙计一两银子。
伙计眉开眼笑,二话不说便去请人,跑到僻静处又将崭新的银子擦了擦,喜滋滋的揣进了袖袍。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伙计便领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进来。这人虽然衣着狼狈,但面容却是十分清俊,双眼炯炯,瞧着异常动人。
“爷,这就是您要找的那个人。”小二点头哈腰,一脸讨好。
苍玉抬了抬眼皮:“好,你先下去罢。”
这修鱼一进屋便认出了甄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