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这话,元恒冷不防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往空中一撒。
苍玉闭息跳开几步远,见那些丝毫未防备元恒的锦衣卫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朱明元见眼前情形终于大惊,指着元恒问道:“元恒!你做什么?”
元恒边将纸包随手扔在地上边无辜的挑了挑眉:“元恒?呵呵,你的元恒早八百年便赴了黄泉了,怎么?这么些年了他竟没有托个梦给你?啧啧啧,这个奴才还真是狠心啊。”元恒的声音不再尖细,他的笑容满是讽刺,缓缓撕下粘在脸上的面皮:“你还认不认得我啊?老狗贼。”
朱明元连退几步:“你……你是?”
元恒点点头:“也是,那年文字狱死的人太多了,你自然不记得我爹,这倒也无妨,我一会便让你好生想一想。”
“你看住他,不要玩得太过,我去帮沈柳。”苍玉拍了拍他的肩,而后朝被揍得哭爹喊娘的沈柳而去。
“你他娘怎么才来!”沈柳脸上已经有了几个巴掌印,他瞧见苍玉时很是不舒坦:“你听那边是什么声音?”
苍玉漫不经心朝宫门处瞟了瞟:“沈玉在攻门。”
话落便见皇宫正门处火光大盛,喊杀声离得越发的近,苍玉若未猜错,沈玉已破了一道宫门。
他挥出极荒刀,刀法极快,众人只能瞧见一阵阵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他手起刀落便是一颗人头滚落在脚边。
“朱明元此番必死,你们若愿投降,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苍玉蹲下。身子扯过地上影卫的尸首擦了擦刀身上猩红的血迹:“你们要想清楚。”
影卫此时已所剩无几,他们举目见远处火光通天,脚边是同伴的尸首,微弱的光亮映出他们眼底的绝望,其实他们同苍玉并无深仇大恨,其实他们也很尊敬苍玉,但他们选择效忠朱明元,便一定不会叛变,是以他们选择了自刎。
苍玉见麻烦已解决,遂将刀收起,一旁的沈柳见状道:“给老子摸摸,老子一早便听闻你这极荒刀威风。”
苍玉风淡云清瞟了他一眼,干脆利落道:“不给。”
沈柳一路嘟嘟囔囔随苍玉走到被元恒点了穴的朱明元身前。
苍玉二话不说将刀架在朱明元脖颈上,察觉到他身子发硬,苍玉在他耳边笑道:“莫慌,抱紧我。”
对于苍玉如此调。戏,朱明元气极,可却动不了,他大骂:“你这狗东西!”
苍玉大笑:“您可是我亲伯伯啊,我是狗你是什么?别怕,眼下还不是杀你的时候,我会再留你几日。”苍玉边说边挟着他往前走:“得先将城门打开不是。”
苍玉一行三人因有朱明元开路是以畅通无阻,路上朱明元多番询问苍玉的身份,在得知他是自己的侄子时,表现出了极度的反感:“你放屁!明历的孩子都被我杀了!怎么可能留下一个??”
苍玉听罢他的话,心微微有些发疼,朱明元不但杀他爹霸占他娘,还杀了他的兄弟姐妹。勒在朱明元脖颈的手紧了几分:“你怕是忘了太后有个早夭的孩子。”
当年太后同先帝一早便察觉到朱明元的心思,在诞下苍玉后便谎称是个死胎,偷着给送出了宫外,这一送便快近三十年。
“你说,你同我的债何止是一星半点?”苍玉唇边的笑意并未到达眼角,他垂眸瞧朱明元:“不过不急,我们慢慢来算账。”
朱明元觉得周围温度下降不少,双腿不禁发抖:“你无凭无据!信口雌黄!”
“唉呀!信不信口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啊。”沈柳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些年你没少用我们来威胁沈玉吧?你说你也一把年岁了,你怎么忍心?沈玉她同公主年纪相当,你怎么就对她这么狠心?这明隆王朝她也没少出力,你若能用一分真心对她,她也不会站在苍玉那边!”
苍玉心中一阵冷笑,他的夫人他了解,她站在他这边不是因为朱明元对她不好,而是因为她已确定他才是皇室正统。苍玉抬头瞧了一眼远处破败的战旗,若他不是正统,或许他的下场就跟那边的旗差不多了吧……不过说到公主……
苍玉啊了一声:“你们看好他,我去找沈玉。”
说罢便往火光最为通亮处跑,翻过几座宫殿的屋顶,他站在沈玉身边,此时沈玉已下令停止了进攻,静静望着挡在她马前的女子,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昭阳公主满面的悲愤,双眸晶亮,显然是在流泪,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地上似乎还能听见心碎的声响。
“让开。”沈玉声音听不出情绪,这句话她已重复了三遍,但奈何昭阳宁死不动半分地方,倔强的逼视沈玉。
苍玉在一边也不知该如何插嘴,只能任双方人马僵在原地。所幸此种情形并未持续太久,沈柳挟持着朱明元从黑暗处而来:“都给老子让开听见没有?那个昭阳,你爹在我手上,你识相的还是让开!挡在我大侄女马前干横么?”
“沈玉!我上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昭阳声泪俱下:“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沈玉闭了眼:“我最后再说一遍,让开!”
因苍玉有朱明元在手,昭阳只得起身相让,但她说了一个条件:“我要同我父皇在一起。”
沈玉初始不准,但见昭阳态度坚决,也只得随她。
沈玉此番带了六千精兵,眼下只剩一半还不到,但好在最后仍是将皇宫夺下。
沈玉带着不到三千的精兵快马加鞭出宫援助攻城的手下,她到时城中正乱,火光缭绕、乌烟瘴气,嘶喊声不断响起在耳边,陈胜骑在马上挥舞着手中长。枪,马蹄之下顷刻间便多了几具尸首。
因碍于沈玉等人尚在城中,苍何并未动用红夷大炮只以十箭连弩不停得放着燃着火的箭矢。
沈玉狠狠朝地上甩了一鞭子,带着破空的声响,极为洪亮,直震得附近人耳中嗡嗡作响。城中霎时便静了下来,众人皆回头,但见火光之中有一道翩翩人影而来,那人步伐稳健,丝毫不见慌乱,姿态优雅活似偶入凡间的谪仙。
苍玉挟着朱明元一步一步往城门而去,站在门前,苍玉温和道:“开城门。”
陈胜见状想冲上来解救朱明元,奈何沈柳抬起一脚将他逼退数尺远。
“不开吗?”苍玉笑了笑,也不气恼,随手抄过身边已吓傻了的小兵腰间的短刀抵在朱明元脖颈上:“那我先杀了他。”
“万万使不得!”陈胜大呼,而后吩咐手下:“开城门!”
“不能开!”朱明元几近崩溃,这城门一开,他便离死又近了一步。
陈胜一心想护朱明元周全,此时也听不得他的命令。
城门一开,苍玉的人马如洪水猛兽般一拥而入,不过须臾便将朱明元的人马控制住。
此番苍沈二人四十万大军同朱明元哈木次等近七十万军士激战,苍沈胜,众人欢呼之际,沈玉余光瞧见昭阳挥刀朝苍玉而去,情急之下她飞身一挡,那刀便整把刺入沈玉手臂,苍玉见状挥起一掌击在昭阳胸口。
昭阳躺在地上身子瑟缩了几下,带着许多未完的心愿,含恨而终。
沈玉再醒来时离夺位之战已过了三日,她费力的睁了睁眼,见床边似乎坐着一个人,因眼睛长时未用,是以一时有些瞧不清,她想抬手揉一揉,发现右臂麻木不堪,根本抬不起来。
“我渴了。”眼下已是深夜,她觉得这人十有八。九是苍玉,是以毫不犹豫便吩咐他去倒水。
“你醒了?”那人见沈玉醒了,声音中满是惊喜。
“云商?”沈玉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了伤,我来瞧瞧。”云商欲言又止:“你眼下感觉如何啊?”
沈玉揉了揉右臂:“没有感觉,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云商良久未开口,沈玉眼睛恢复之后,只见他面上满是担忧,不禁问道:“怎么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云商有些慌乱的将药箱收好,而后展开笑颜:“你醒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愁眉苦脸?”
沈玉见问不出来什么也便不再追问,四处瞧了瞧:“他呢?”
“你是说圣上?”云商挑了挑眉。
圣上?沈玉听到这两个字,觉得有些不习惯,不过想想也是,朱明元眼下已被囚禁,苍玉又是皇室正统,他可不就是圣上。
“我叔叔伯伯他们呢?”沈玉又问了问。
“两位沈大人正在陪同圣上商议这战后安抚以及登基之事。”云商给沈玉倒了杯水:“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一切皆有了个结果。”
想起这些日子所发生之事,沈玉只觉唏嘘:“这么晚了,你去歇一会,我已无大碍了。”
“也罢,你刚醒,身子骨还很虚弱,多养养也好,那我先走了,有事你差人去找我便可。”云商笑了一笑,拎着药箱走了。
沈玉睡不着,靠在床头盯着房顶瞧,忽然听闻外室有脚步声响起,她以为是云商落了什么回来取,探头一瞧,来人却不是云商,而是抱着孩子的苍玉。
眼下苍玉身份特殊,沈玉也不知该叫他什么,索性不开口,只拿眼瞧他。
“好些了没?”苍玉笑得极尽温柔,矮身坐在床边,将孩子放在沈玉怀中:“看看这个小家伙。”
自打生下他一直到眼下,这是他们母子二人头一次见面。沈玉有些激动,抱着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我右手还没恢复知觉。”
苍玉顺势将孩子接过:“你瞧他像谁?”
沈玉撇了撇嘴:“当然是像老子!”说完又觉不对,眼下苍玉已是九五之尊,虽模样未变,但她总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了一道看不见的隔阂,即便苍玉望着她的目光依旧能漾出水来。
见沈玉面色有些不对,苍玉轻声问:“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我让御医给你瞧瞧。”
“哦,不必了,我没什么大碍,方才云商也给我瞧过。”沈玉扯了扯嘴角:“这么些日子想必你也累了,快些去歇着吧。”说完又瞧了瞧他怀中大眼睛转个不停的孩子:“这孩子今晚便留在我这吧。”
苍玉原本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