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着尼克,用手做了个再喝一杯的动作。
“好吧,再来一杯。”尼克看了一下表,说,“我十分钟后也要去上三节机械工程课。”
我起身,走向吧台去倒酒。我看到一个女孩子从大门口走了进来,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却记不起她的名字了。她大口地吸着手里的烟,眼睛还不停地张望着酒吧里面,好像在找人。我拿着酒回到位子上的时候,我还看到那个女孩正在和戴蒙接吻。
zuotao_j20070806 13:09
1∶44 p。m。
我一定是在做白日梦,因为直到那个“奇装异服男”坐在戴蒙的身边时,我才发现他的存在。自从在迎新舞会上他企图吻我之后,我和珍就给他起了“奇装异服男”这个绰号。
他常常成为我那帮朋友聊天的“谈资”,因为他属于“校景”之一。当你走进校园的时候,无论你是出于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会一眼就认出他,因为他实在是太突出了!我们学校有四大奇景:第一奇,是一个没眉毛的女生;第二奇,是一个上课就要化浓妆的男生;第三奇,是一个总在哭着的女生;第四奇,就是我眼前的这位“奇装异服男”。
我越来越发现“奇装异服男”的装扮已经夸张到了“极至”的程度。他每天都穿得不仅是奇怪而是“可怕”!比如,他会穿着牛津饥荒救济委员会的套装,搭配一双运动鞋,或是系着很花的领带,里面穿着自己乱画的T恤,外面再搭一件闪亮大翻领衬衫……只要他一出现,与他完全相反的校园另一端的同学马上就会看到他,老远就可以听到人们尖叫的声音!有一次,珍看到他居然穿着一件奇丑无比的桃色洞洞衬衫,至少有五个朋友跟我说:“你看到那个‘奇装异服男’穿的衣服了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现在,他就坐在我对面。
“吉姆!”戴蒙对“奇装异服男”说,“这是我的女朋友,艾丽森。”
“嗨。”他说,“你就是那首《心中的女孩》中的女主角吗?”
我点了点头,很不自在地笑着。我想起那首戴蒙为我写的歌。气氛很尴尬,我心中期盼他千万不要认出来我就是他曾经在迎新舞会上想吻的那个女孩。
“你们认识吗?”戴蒙问。
我摇摇头,故意一边弹烟灰一边低着头回答说:“不认识。”
戴蒙看起来不太相信,但是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你们两个看起来好像认识对方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她看起来很面熟。”吉姆说。
“我从来就没见过你。”我马上接了他的话。
“哦,我认错人了。”吉姆说,“我以为你是我在迎新舞会上遇到的那个女生。她很喜欢我,但我对她却没什么兴趣。”
戴蒙笑了,说:“她一定是疯了。”
“嗯。”吉姆说。“我也这么觉得。”
6∶05 p。m。
回到家后,我把今天发生的新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珍。
“真不敢相信,你跟那个变态的人竟然有机会坐在同一张桌子边!”珍很兴奋地说。
“的确太奇怪了。我只知道戴蒙加入了一个乐团,好像叫什么‘磁铁船长’之类的怪名字。我也知道其中有一个团员叫吉姆。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吉姆就是‘奇装异服男’,‘奇装异服男’就是吉姆!”
“你没有告诉戴蒙,吉姆在迎新舞会上企图强吻你的事吧?”
“没有,我怎么敢告诉他啊!我根本就不确定吉姆还认不认得我,或许他会拿那件事来嘲笑我,所以我干脆把嘴巴闭上。”
“哇!”珍说,她从来就没有说过“哇”这个字,“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打算怎么办,继续当做不认识啰!他是戴蒙的朋友,不代表我也要跟他变成好朋友吧!但是……”
“但是什么?”
“我必须承认,我对他这个人有一点点好奇。”
“真的吗?你觉得他很帅吗?”
“或许吧,如果他穿比较正常一点的衣服,可能有很多女生会被他吸引。”
珍笑了,说:“但你不会。”
“呵,他的确长得不错。你知道有些男人是内秀的那种,很有男人味的。你一定要把他们给剖开,才能发现他们连骨头都长得与众不同的美。”珍点了点头,说:“哦,但我觉得吉姆不是这种人。他只是外表好看而已,没有深度。”我想了想,试着找出比较好的形容词,说:“他是那种女生很容易一见钟情的男生。”
珍大笑着,说:“如此看来,他合我的口味。”
zuotao_j20070806 13:12
10∶17 p。m。
我跟尼克在酒吧里,正在召开一个名为“解救吉姆”的紧急会议。我已经向尼克详细描述了我曾经在迎新舞会上试图亲吻艾丽森(而她现在正是我们乐团吉他手戴蒙的女朋友)这件事的所有细节。
“那今天她认出你了吗?”尼克问我。
“很难说。她好像故意否认那件事,但我又没办法证明。这不像是一个女生直接拒绝我的态度。况且,对于一个不认识我的人来说,她的行为又太怪了。”
“唉,算了,别想了。连戴蒙都不担心,真不知道你担心什么。”尼克说,“我猜,如果你告诉戴蒙,你在一年级时,曾经想要他的女人,他只会觉得很好笑而已。如果他女朋友的确认出了你,那很明显就是在故意隐瞒。所以我建议你什么都别说了。”
“这个建议是不错,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再继续往下想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看你的眼睛都眯起来啦!”
“哪有这回事啊?”
“好吧。”尼克说,“回答我的问题。你今天下午遇到她的时候,你跟我讲老实话,你喜不喜欢她?”
“嗯,是,我喜欢她。但是……”
“没有但是。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的规矩。”
我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说:“不可以对兄弟的马子有非分之想。”
“没错。”尼克说。
“但是……”
“我刚刚是怎么说的?没有但是。”
“但是……我想追艾丽森的时候,她还不是戴蒙的女朋友呢,所以这个规矩并不成立。”
尼克笑着说:“你说得也没错,这的确是个漏洞,所以我也可以去追那些拒绝过你的女生?好,那你的结论是什么?”
“艾丽森是长得不错,但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除了琳达那种哥特式的女生外,我还真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类的。”
“应该是安那一类的吧。虽然我才发誓说,以后不再碰这类吃不到的女人。”
“我们吉他手的女人,你不也是吃不到?”
“你说得没错,”我静静地说。
“好吧,我要说的是,别喜欢上她,这是为你好。”
“好,那就这样吧。”看着面前那个喝光的酒杯,我说,“我想我不会。”
1992年2月15日 星期六
11∶23 p。m。
每个星期六晚上,尼克、我和我们的几个“死党”,都会去那一家装潢得像个洞穴的“蜂鸟”夜总会,参加他们举办的“学生之夜”。我们都戏称为“动物大观之夜”。
那里最“著名”的东西,就是铺在舞池四周的脏脏的、黏糊糊的地毯——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地毯还保持着它原来的砖红色,但其他地方则被经常泼洒出来的各类酒变成了咖啡色。
正当我在出神地想着地毯的颜色时,尼克高声地对我说:“你千万别往吧台那边看!”
“为什么?”我回过头,往吧台那边看过去。“是艾丽森和戴蒙。他们朝我们这里走过来了,我真不应该往那边看!”
“怎么样,我让你不要往那边看是有道理的。”
我们很少看到戴蒙星期六晚上跟我们混在一起,因为那是他陪女友的专属时间。这时,我和尼克看到戴蒙、艾丽森及她的一群朋友(其中有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颗心形气球,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朝我们走过来。当这群人快到这里的时候,艾丽森的一帮朋友突然全部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这是从星期三之后,我第一次看到艾丽森,我发现自己对她越来越着迷了。我真担心万一在跟她说话的时候,不小心会流露出“我喜欢她”的心情。
“你们好!”戴蒙走过来对我和尼克说。
“你好。”尼克说,我在旁边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艾丽森,你好吗?”尼克说。
艾丽森害羞地点着头,我也对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戴蒙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说:“要不要喝些什么?”
“卡凌,谢谢!”尼克说。
“卡斯特梅,谢谢!”我说。我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每个人都看着我,好像在听哈波·马可士(Harpo
Marx,美国音乐喜剧演员,竖琴演奏、口技杂耍样样都行)说话。
“我感冒了。”我向大家解释着。
“你要喝什么,艾儿?”戴蒙温柔地问着艾丽森。
“伏特加。”她说,“我跟你一起去吧台,帮你给大家拿过来。”
“我一个人就行了。”戴蒙坚持要她坐着,“你就留在这儿休息,我马上回来。”
于是,艾丽森留下来跟我和尼克坐在一起。
“我去洗手间,马上回来。”尼克说。只剩下我和艾丽森。
我们都转过头,各自看着舞池中的人。这时,我注意到夜总会正播放着一首叫《我们之间没有爱》的歌。我不禁想,这首歌是上帝对我们的讽刺?还是暗示我跟她之间是不可能的?
“这首歌很好听。”我说。
艾丽森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一下,但是没开口说话。
“呃……你好吗?”我问她。
“还好。”她敷衍地回答我,眼睛一直望着吧台的方向,好像期待戴蒙早点回来解救她。
她对我那副冷淡的样子,让我坚信她已经认出我是谁了。我决定跟她澄清,并且向她道歉,好维持我们的友好关系。“听着……”我刚开口讲了两个字,就被她那帮刚从洗手间回来的朋友们打断了。
“艾丽森!”其中一个女孩尖叫着,“走吧,我们去跳舞吧!”说着,就把她带到舞池里去了。
1992年2月16日 星期日
1∶00 a。m。
我站在舞池上方的小包厢里,一边吸烟一边想着吉姆。那天珍问我想去哪里庆祝她的生日,我挑了这里,因为戴蒙曾经跟我说过吉姆每个星期六都会来这里。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