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茹言一出来,他就跑过去,抱她在怀里,不停地揉来揉去。
“小言言,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多啊,一点都不漂亮了啊!”东正楠殷情地给她开了车门,然后关门,自己坐进驾驶位里。
流慕笙则是自己开门,坐在她旁边。
她现在哪里有心情说话,只简单地说,“开快点!”
东正楠猜到她心里的挂虑,用力踩了油门,车子呼啸而过,驶向郊外的墓地。
这座墓地是今年年初刚建的,里面的树木也是刚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的。凌晨,这里极安静,郁郁葱葱的松柏立在小径两旁,站在山下往上看,温茹言一眼就见了一夏站在那里。
她四周点着灯,前面是刚砌好的墓碑,墓碑上放着白色黄色的菊花。
站在离一夏几米远的地方,温茹言感觉继续了整晚的力量,顷刻间都耗尽了,她不敢看前面的墓碑,更不敢看上面刻着的字。
莫一夏转头见她来了,赶紧过来扶她过去。
几步跨到墓碑前,她全身的力气都靠在一夏身上,任她支撑着自己。
看着墓碑上,爸爸的照片,他笑的很慈祥,印象中的他,可能是因为老师这个职业,所以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从来不发脾气,说话也都是轻声细语的和蔼模样。
“爸爸……”
“爸爸……”
重跪在墓前,手指摩挲上面的照片,还有镌刻起的字,一笔一划不断描绘着。喉咙里,喊着爸爸,这些天来压抑在心头的委屈,向四周蔓延,眼泪一滴滴啪啪的掉在墓碑上,润入泥土里。
流慕笙他们也不阻拦,任她哭,任她叫着。
只要还有情绪,就不算太坏。
哭了很久,跪趴在地上人,声音也一点点隐没下来,莫一夏蹲下身,扶起她的肩膀,“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家吧!”
刚要扶她起来,却见她挣脱一夏的手,又重重摔在地上。
“我想再待一会儿,你们先走。”
东正楠刚要开口安慰却被流慕笙拦住,莫一夏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最后说道,“你们先回去,我陪着小言就可以了。”
她认识小言这么多言,尽管她什么事都习惯藏在心里,可这一次她从英国回来,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不然也不会哭的这么难过。
流慕笙凝重地看了一夏一眼,就拖着东正楠离开了。
一夏也跪了下来,她和温茹言齐平地跪着,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吹来的寒风。
两人一直跪着到天亮。
太阳越过地平线,金色光芒撒在她们身上。
“小言,别跪了,跟我回家。”莫一夏看身边的人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肩膀都不住的在颤。
她自己跪了半夜,都受不了,小言身体原来就弱,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更是不能这么劳累了。
温茹言倔强,硬是不肯起来。
“小言!”莫一夏急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想好不好?你再这么跪下去,要是感冒了,孩子可是有危险的啊!”
她的眸子微微动了下,手覆上小腹,最后任一夏扶着,离开了墓地。
一夏原来想接她回自己那里,可温茹言坚持一定要回自己家,她也就随她,陪她回了清河家园。
“小言,你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吗?”两人洗漱干净,躺在床上,一夏面对着温茹言,问。
大学时候,宿舍的床都是单人的,可她们两个只要话一多,就会窝在一张床上,谈天说地。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时光真是最轻松最美好的,没有负担没有人情世故,单纯的如白纸一样,天天吃了就是睡,要不就是玩。
“嗯。”
温茹言也想起了她们的大学时光,原来躺平的身体也反过来,两人面对面。
“那你告诉我,在英国遇上什么委屈了?”
房间里的遮光窗帘把外面的阳光隔离,里面还是黑暗,虽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却也足够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
一夏的眼睛在黑暗里,熠熠发光。
温茹言也不想再瞒着,她不想一夏担心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龙少钧他的肺部因为吸入大量浓烟而存在大片阴影。”
莫一夏听她一说,身子明显一怔,屏息听她继续说。
“在英国的时候,他昏迷了一次。后来在医院我碰到韩离,他说龙少钧是为救心爱之人才会差点丢了性命。”
“开始我以为是我,可是转念一想,又怎么会是我呢?”说到这里,她嘴角浮现自嘲的笑容,心里的苦涩也是无边无际的荡开。
“小言,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救你出火场的人真的是龙少钧,你会回到他身边吗?”
心头想起,前两天与慕笙的对话,她心里的推测在听见小言刚才的话后,好像得到了完全证实。
慕笙竟然……
温
茹言被她问的脑袋停滞不前,但是一会儿后,她脸上的苦笑深了许多,“怎么可能呢,那天他是在酒店跟苏雪订婚的,电视新闻都播了。”
她住院的那段时间,医院的电视节目突然都被屏蔽了,可手机上的娱乐新闻却是闹的沸沸扬扬,穿着白色衣服,戴着黑色面具的人,背影熟悉,他虽然不说话,但身形完全就是龙少钧啊!
还有她躺在废弃厂大床上,耳边手机的视屏里传来的司仪的兴奋的声音,不可能所有人都认错了人,不可能……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懂不懂?!”越推测,一夏心里越害怕。
“会。”
一夏这么执着的问她这个问题,温茹言也认真的回答,“可是无关感情,这是我欠他的,我必须照顾他。”
她语气淡然,听不出丝毫的喜好。
莫一夏寻了她的手握着,一本正经又问,“真的无关感情吗?那么慕笙呢,你对他又是什么感情吗?”
小言,我可以把自己的感情都藏起来,只要你和慕笙好,没有人比我更希望看着你们两个幸福。
可是你明明就不开心……明明那么悲伤……
“一夏,我的心给了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甚至包括我自己。慕笙的情,我是还不了的。”
“所以你要加油。”温茹言更加用力的握她的手,可她的手却从自己手心滑了出去。
莫一夏看着身边人闪亮的眼睛,心脏处突然疼的连呼吸都困难。
你要我加油——
但你的心给了龙少钧,慕笙的心早早就给了你。
我知道感情这种事,宁缺毋滥啊!
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静静的躺着,任凭倦意一***的袭击大脑,可就是无法入睡。
*
你有没有这样一个朋友,爱你如比自己更甚,如果有请珍惜这样的她。如果没有,请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拥有。
祝福我的宝贝们。
105:不忍(3更)
傍晚,莫一夏躺在床上一直不能入睡,身边的人许是太累,浅浅的呼吸传来,慢慢睡沉下来。
她莫一夏心里压着事情就是寝食难安,她干脆起身出了门。
路上打了电话给流慕笙,两人约好在奶茶店见,她走两步就先到了,一想到自己推测的事情可能就是事实,她就坐不下来。
半小时候,流慕笙来了。
“慕笙,有件事我想问你。”一夏喝光了杯子里的冰水,看着对面的男人开口。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样的温文儒雅,脸上永远都是浅笑挂着。大学时候,她长喜欢学长长学长短的叫他,那时候他高高的鼻梁上挂着无边眼镜,除了儒雅还有书生气。
后来工作了,他就把眼镜换成了隐形,偶尔才会带有框眼镜。
“你问。”
流慕笙也点了杯冰水,喝了一口。
冰冷的丝凉在喉咙里炸开。
这半个小时来,一夏都在想措辞,可觉得怎么问都不妥当。于是她就直截了当地问,“小言被绑架的那天,你去了哪里?”
那时候她打了无数的电话给她,要不是联系不上他,她也不会一时间没了主意,去找龙少钧了。
“那天一直在开会,所以手机关机了。”他拿过手里的水,这次仰头全喝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把小言从废弃厂带回来?”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在说谎。
“东正楠给我打电话了。”
流慕笙随意扯了个谎,下一秒却被莫一夏拆穿,“你说谎!东正楠根本没有打电话给你,慕笙,你为什么要说谎?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你是在害怕,一旦说了实话,小言就会离开你吗?
可是你那么喜欢她,喜欢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最恨被人的欺骗?如果她知道,自己一直活在你编织的谎言里,你又拿什么这么肯定,她一定会原谅你?
在害怕什么——
流慕笙被她的问题问住。
眼神黯淡了许多,隔了许久才慢慢说,“一夏,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言。”
是的。
这就是他做一切的根本出发点。
也是这个理由,让他越来越觉得理所当然,谎言也好,欺骗也罢,只要他的小言开心的活着,任何事都不重要。
一夏一听他的话,就知道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手边的玻璃杯被她手一伸,碰碎在地。
她声音有点颤抖,“可是你有问过她,这些是她要的吗?”
也许你的爱,你的自私,已经成了她获得幸福的牵绊。
就算这样——
你也还是这么坚持么?
从不轻易哭的莫一夏,盯着对面的男人,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在背后,也爱了这么多年,可为什么他就是看不见自己?
爱果然是世间最盲目的东西。
千万人之中,看见了心头的那个人,便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我会给她幸福,起码比龙少钧给的更多!”流慕笙也看进他眼里,说的无比坚定。
他放弃一切,甚至不惜成为所谓的坏人,为的就是这个。
所以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了。
“慕笙,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莫一夏深吸一口气,忍住眼泪,“救小言出火场的人,真的是你吗?”
他眼神躲闪,没有回答。
刚要开口,却被莫一夏打断,“我知道答案了。”
“其实龙少钧比你更懂得爱她。”
一夏留下这句话,推门出了店。
流慕笙怔了怔,表情颓然,他也猜到了一夏早晚会怀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温茹言刚醒,就见莫一夏提了外卖袋子进屋。
“醒了?”一夏把买来的饭菜放在桌上,然后跑去厨房张罗碗筷。
“一夏?你在里面怎么了吗?”
温茹言洗漱完,出来,仍发现那丫头还在厨房,打算去叫她,推了推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