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旬面色苍白,眼睛也没了往日晶亮的神采,坐起身来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这不是怕来得晚了赶不上给你收尸吗?”樊睿心疼的同时,也气他病成这样都不告诉自己,故意说话带刺儿。
杜旬无奈地眨眨眼,淡淡笑道:“好了,看在我还是个病人的份儿上,别那么较真。我这一天可都没吃东西了,快饿死了。”
樊睿哼了两声,给他倒了杯热水,便跑去厨房做饭,没注意到身后那人若有所思的视线。两人都默契地忽略了之前的意外,樊睿的表现和过去没什么不同,但杜旬心里明白,这种刻意的掩饰的真正原因。以前他把心思都花在陶音上,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况且,在他看来,樊睿就是一个为人不靠谱但很厉害的师兄,平时打打闹闹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但遇到正事却认真专注,尤其是营救陶音的过程中,很多次都帮了大忙。今早他醒来的时候,回忆起昨晚的荒唐,虽然很多事都印象模糊,记不清了,但樊睿嘶吼过后那双爱怨交织,欲言又止的眼睛却仍停留在脑海,挥之不去。正因为他自己饱受求而不得的痛苦,所以瞬间明白樊睿的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他从未想过,这个总是抽风发神经的大男孩竟然会对自己动心,他们俩的互动总是一个人在瞎胡闹,另一个人在忍无可忍后武力镇压,没有过一星半点的暧昧绮旖。而且,樊睿明明知道他是直男,爱的人是陶音,却仍然对他百般关怀照顾,这让他该如何是好?他想了一整天,希望能找到一种尽量迂回婉转的方式,既能把话说清楚,又能减少对樊睿的伤害。可说到底,拒绝本就是最大最深的伤害,无论怎么说都是规避不了伤痛。罢了,长痛不如短痛,他打定主意稍后就言明自己的立场。
樊睿忙活半天,把熬好的皮蛋瘦肉粥盛了碗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招呼道:“趁热喝了,完事儿再吃几片特效药,病就能好了!”说完又起身去客厅拿药,杜旬狠下心,一咬牙,冲着走到门口的人沉声说:“师兄,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樊睿僵硬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千思百想,心痛神碎,不知如何是好,终究落寞地闭上眼,没有回头,笑道:“滚你丫的!”抬起好似千斤重的脚,一步步地走远。
杜旬手指紧握着碗沿,轻叹一声,心道:师兄,你对我的好,我会牢牢记得。可我对你除了友情,再无别的感情,只好彻底斩断我们的所有可能,让你能够死心,换个人去爱……
随着林然和陶音躲往香港,樊睿和杜旬不露踪迹,深居简出,沈飞羽在本市布下的天罗地网毫无用武之地。虽说关灏已经明确表态过,他累了,不想再无休无止地折腾。但沈飞羽怎么甘心放过用枪打伤兄弟又坑害自己的罪魁祸首?他一边收了生意,和罗志国周旋,一边继续增派人手,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势必要捉到林然等人。
沈进也收到风声,知道罗志国这条毒蛇盯上了自家的三小子,到处秘密打探沈飞羽的产业。他深知,这次罗志国主动出手,定是要做足准备,想借此事一举打倒沈家。偏偏沈飞羽压根不听劝,拒绝家里的安排,还要和罗志国斗下去。大儿子和二儿子来自己这儿谈过好几次,力劝他如果不想让整个沈家陪葬,最好主动把三弟交出去,还能有些余地;再拖下去,被罗志国的人找够证据爆出来,到时候大家都得跟着受连累。此时,兄弟之情早已被他们抛之脑后,最重要的是自身的死生存亡。而沈进也就很清楚,照现在的情况下去,只能舍驹保帅。自己不仅是沈飞羽的父亲,更是沈家的一家之长,眼看局势越来越不利,最终,他的理智战胜了情感,大义灭亲,先于罗志国一步,将亲生儿子沈飞羽的材料上递到相关部门。
沈飞羽没想过家里人会对他下黑手,所以当他在医院落网时,仍然张狂无比地叫喊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按住他的几个警察动作没停,继续给他戴手铐,旁边的人出示一张附字盖着红戳的纸,严声道:“沈飞羽,这是对你的逮捕令。你因进行涉嫌制毒、制枪等严重违法犯罪行为被公安机关正式批捕。”
“狗东西,放开我!都他妈滚出去!不然老子挨个收拾你们!”沈飞羽仍在不停挣扎扑腾,凶狠地吼着。
听完他的辱骂咆哮,随行的一位年轻警察忍不住道:“你还是消停点儿吧,别得瑟了,你已经不是沈家三公子了!”
沈飞羽狠厉地看向他,沉声道:“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年轻警察刚开口,头上就挨了前辈的爆栗,只好撇撇嘴,扔下一句“反正你迟早会知道”,便再不发一语。
沈飞羽心中有了某种很不详的预感,他的人一直盯着罗志国那边的举动,并未发现对方有异动,此次突然被捕,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临被警察带走前,他回头定定地看向关灏,病床上的人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重重点头,示意他放心。
傍晚时分,雪亮的闪电利刃般划破灰蒙蒙的天空,紧接着雷声隆隆,暴雨入注。冯玮推开房门进来,浑身湿透,留下一串水印,他抹了把脸,沉声道:“关哥,查出来了,沈总是今早被他父亲实名举报的,而且还提供了相关证据。”
关灏听后眸光骤冷,眉头紧皱,面色凝重,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发涩道:“你安排一下,尽快把这件事通知给飞羽。”
冯玮低头称是,顿了顿,心下有些犹疑,老板如今还在养伤,好兄弟又身陷囹圄,某些人的消息他不知该不该汇报。
关灏和他相处这么多年,知道他有话没说,“还有什么事,别瞒我了。”
“就是……徐亦泽要求见你,他说他知道陶音他们在哪儿。”
语毕,屋里变得一片寂静,只剩哗哗的雨声,沉默半晌,关灏眼睛里寒光摄人,冷声道:“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下去吧。”
冯玮暗骂自己蠢笨,活该踩雷,说了句“关哥,你好好休息”便迅速退出病房,着手联系警局熟人。
关灏静静地靠在床头,脑海中全是决然离自己而去的那个女孩,心里止不住地荒凉,更觉孤身一人,疼得天翻地覆。这些日子以来,他刻意地不去想陶音,可她总会时不时地跑出来扰乱他的心神,让他开心又痛苦,迷恋这种自虐的感觉。
当天晚上,他梦见自己不在医院。在铺满阳光的步行街上,陶音拉着他的手,拿着一条纯白色的小裙子比在身上,歪着小脑袋笑着问他,“好看吗?”他刚想说话,地点就变了。变成了明都别墅,林满脸仇恨地死死盯着自己,一旁的陶音眼神狠厉地开了枪,他捂住心口,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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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誓言
“砰”的一声,她冷冷地开了第二枪……梦到这里,关灏陡然惊醒,瞪大眼睛,急促地喘气。他转头看向窗边,雨势渐止,天色将明,东方已经透出浅淡的白,梦里钝重的心痛感仍在,可他还是能清晰忆起陶音的一颦一笑,记得她的每个小动作。她想问题的时候,沉思的时候,不知道该这么跟他说话的时候,哀求他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地摸额头,低垂着脸,洁白的贝齿咬着嘴唇,苍白的脸蛋写满忧郁,孩子气的表情,可怜得让人忍不住怜惜。越想下去,无力的苦闷感就越重,他起身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阳台,清晨的风吹过来,带着点点微凉的雨,他的四肢冰冷,可心是热的,这种微颤的冰冷的快乐,会不会就这样半死不活的折磨他一辈子?不死不休?
此时远在香港的陶音正在排着长队买生煎包,因为大清早起来就往这儿赶,现下她还有些迷糊,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打了好几个哈欠。林然轻揽过她的头靠在自己肩头,“你看你,明明可以在家里安安稳稳睡懒觉的,却非得陪我来,困了吧!”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喃道:“我想和你黏在一起,一秒钟都不想分开。”在她心里,这样简单恬淡的日子是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有相爱的人陪伴,有最寻常不过的生活。她无时无刻不再感恩上天的眷顾,能让她美梦成真。
林然搂紧她,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眼里似是藏了漫天的星光,嘴角深深的勾起,露出满足之至的笑容,温柔地说:“好,我们不分开。”
两人回家后先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接着像往常一样开始看sat考试的相关书籍。林然打算等事情的风头彻底过去,就带陶音回美国,和自己一起在那里读大学,所以,现在要抓紧时间复习,争取能赶上明年年初的考期。
陶音认真地捧着书做了一上午笔记,眼睛疲劳发涩,本想稍稍休息会儿,没想到不知不觉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从书房出来,一股浓郁的菜香,迎面飘了过来。她走到厨房,靠在门边,看着男孩高大的背影,幸福的感觉就从心底融融的冒出来,比窗外的明媚的阳光还要温暖。
她走过去,从身后抱住男孩的腰,柔声道:“林然,你真好。”他身遭别有一种清淡宁谧的气息,仿佛暮春微雨过后的一池菱花,涓净恬适,让她无比痴迷留恋。
男孩用一只手熟练的颠着沉重的铁锅,身手灵活,姿态矫健,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面对女孩的温言软语,侧头亲了口她如花瓣的脸,“乖,我马上就忙完了”,接着就移开了搂着他的那双小手,把菜倒进盘子里。
陶音乖乖地摆好碗筷,林然把菜端上来,两菜一汤,看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二人落座,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餐桌上的百合开得正好,浓郁的香味静静的飘散在温馨的空气里。她尝了一口刚刚出锅的糖醋排骨,笑咪咪的赞道:“林然,你做的菜真好吃,超级棒!”
林然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下她的嘴角,不无宠溺地说:“知道你喜欢吃,特意做的。”
“嗯,我一定捧场,把它们通通消灭掉。”陶音捧着碗,露出大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