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无奈的说:“他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谁也不理,我们登记的档案上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可是这个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何以宁拿过病例本翻到第一页,在姓名栏上写着两个字“萧萧”
“你叫萧萧?”她指着用黑色钢笔写得名字,柔声问他。
小男孩听到这两个字,眼皮动了一下,再次将目光挪到何以宁的脸上,这一次比上一次多看了两秒钟,然后又挪开了。
“既然你不否认,那我就叫你萧萧了。”何以宁索性挨着他坐下来,他似乎有些防备,身子往里挪了挪。
“能告诉姐姐,你的家人去哪里了吗?或者说,你能记住他们别的联系方式吗?”
小男孩不语,眼睛好像长在了那几盆西红柿上。
小护士先气馁了,“何医生,这件事还是上报给行政科吧,毕竟我们这里不是收容所。”
何以宁听了,一时也想不出其它的办法,小护士说得对,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没有义务免费治疗病人,所有这样的例子都会被上报行政科,然后由他们来处理,最坏的结果就是把这个小男孩送到孤儿院。
“何医生,让行政科把这个小孩儿送到孤儿院吧,如果那个老人出现了,我们再联系孤儿院把他接回去。”
何以宁只能点头表示赞同,对这个小刺猬一样的小家伙,她也觉得无可奈何。
正欲起身,白色的衣角忽然被人抓住,她吃惊的低下头,看到一只白嫩的小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衣服,他抬起乌黑的眼睛望着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何以宁还是读懂了那层黑色中掩盖的祈求。
他不想去孤儿院。
何以宁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当初自己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年纪比他还小,她只记得孤儿院白色的墙壁,灰色的台阶,还有好多好多同她一样孤僻的小朋友,只是比起他们,她要幸运的多,五岁,爸妈将她接回家,从此,她像很多小女孩儿向往的一样,过上了公主一般的生活,直到三年前,她嫁给顾念西,她向往的平淡人生,全部改变了。
“何医生。”小护士见她在发呆,忍不住喊了一声。
何以宁依然盯着那只小手,半天,她终于说:“这件事别上报行政科,他以后的所有治疗费用,我来出。”
“何医生,他可是白。。。”
何以宁立刻严肃的打断她的话,脸上是不容置喙的坚定,“照我说得做。”
小护士只得咽下就要出口的话,何以宁平时看起来温和大方,但她认真的时候,不苟言笑,这些护士还是蛮害怕的。
说完这句话,小男孩的手松开了,然后继续望着窗外发呆,好像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又恢复了安静。
何以宁拧着眉头,心中泛着隐约的心疼。
这个孩子究竟经历过什么,他的家长呢?为什么她从他的身上只能感觉到绝望的灰色。
她丢了东西
何以宁替萧萧办了入院手续。舒虺璩丣
小护士说得对,萧萧患得是白血病,这种病没有一定的经济条件根本无法治愈,她的工资不算低,但也只能维持日常的治疗费用,想要手术,还是得找到萧萧的家人。
她默默的存下了那个打不通的手机号码,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拨上几次,但回复她的永远是冰冷的机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觉得自己是疯了,突然间对一个陌生的小孩大发善心,这么多年,她没少遇到这样的病人,多数是因为没有钱而最终放弃治疗,但这次,只因小男孩一个与她当年相同的眼神,她便出手相助了。
她不是财神爷,指着顾念西倒贴她,那是做梦。
想到顾念西,何以宁匆匆回到办公室,屋子里只有一个同事在写手术日志,早就没了顾念西的影子。
她见惯了他的神出鬼没,空来雾去,根本就没在意。
何以宁坐下来,像往常一样去抽书架上的记事本,每次遇到疑难问题,她都会做下记录,萧萧的白血病虽然很常见,但也是顽疾,如果不抓紧机会治疗,将来后患无穷。
纤指在书架的目录上轻轻滑过,却没有在熟悉的位置找到她的记事本。
何以宁将脑袋凑过去,一本书一本书的翻找。
同事小季从书案中抬起头,好奇的问:“何医生,你找什么呢?”
“我的笔记本不见了。”何以宁急得一头汗,那可是她用了数年的本子,上面有许多重要的病例和疑难问题,她几乎每天都要翻看一遍。
她将书架上的书本全部抽出来堆到一起,然后又弯腰到抽屉里找。
小季也过来帮忙寻找,两人几乎将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最终也没有找到何以宁的笔记本。
她懊恼极了,跟丢了多么值钱的东西似的,不,钱丢了还可以再赚,但是这种东西丢了却是钱也买不回来的。
而且。。。
那是顾奈送她的。
想到顾奈,脑海里自然的勾勒出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笑得淡若青菊的俊脸。
时光好像很遥远了,就像这本早就破烂的笔记本一样,如果不是时常翻阅,你会记不起它本来的样子。
顾奈,你好吗?
何以宁丢了笔记本,一个下午都是魂不守舍,直到小季提醒她下班时间到了,她这才慌忙去换衣服。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余坤,他笑着打招呼,“何医生,下班了?”
“恩。”何以宁的心情不是很好,只是淡淡笑了下。
“我正好不值班,送你回去吧。”
全医院的医生几乎都有车,上到轿车,下到摩托车,只有她何以宁,永远公交加11路。
何家以前也是大家族,只不过几年前败落了,所以,她没车,众人也表示理解和同情。
何以宁一心想着她的笔记本,所以不是太想讲话,而且,她也不愿意欠别人人情,她婉言谢绝了余坤的好意,余坤也没勉强,只说下次有机会一定送她,何以宁便独自往医院门口走去。
出了医院,她往熟悉的公交车站漫步,反正也不急着回去,所以,她双手插着口袋,一直低着头数地砖。
身后,一辆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后视镜中映着一张狂侫嚣张的面孔,那对深遂的双目正紧紧的盯着人行道上失魂落魄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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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男孩。。。何许人也
别干什么都刷卡
身后,一辆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后视镜中映着一张狂侫嚣张的面孔,那对深遂的双目正紧紧的盯着人行道上失魂落魄的女人。舒虺璩丣
傍晚的风微凉,吹着她略显单薄的纤细身影,放下来的长发被风扬起,纷乱了满目的青丝如絮。
顾念西的车沿着马路边缘蜗牛一般的行驶,始终跟何以宁保持在五米的距离。
他瞥了一眼车座上放着的破旧笔记本,眼中的神色越发的灰暗。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顾奈那丫的只会舞文弄墨,这叫什么话,说得酸死了,打死他,他都不会说。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还是拿过一边的平板电脑上网查找这句话的出处,烦燥的长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翻出来的都是些酸不溜秋的情诗。
顾念西揉了下短短的发,说了声“该死”便把车子越过何以宁停了下来。
招摇的黑色跑车,只看标志就足够激发民众的仇富情绪,他偏偏还把车子开到这么繁华的地段,一路上不知道招摇的吸附了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可他是顾念西,他想做什么完全靠心情,他才不会去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更何况顾家本来就是军商大族,这点钱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
何以宁还在数地砖,忽然听见身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周围的目光都向那边飘去。
她抬起头便看到顾念西的车,四个8的车牌任谁都能一眼记住。
他怎么会在这里?
跑车的底盘太低,想来体验一下平民坐公交的乐趣?
她愣在原地没动,他已经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傲人的长相,典型的高富帅标杆,立刻引来无数花痴之声。
何以宁不喜欢被别人观赏一样的注视,她往右闪了两步,想要装做跟他不认识。
他偏偏就挡住了她的路,低声吼她,“何以宁,你瞎了?”
她宁愿自己瞎了,不用抬头低头都是他的那张臭脸。
“干嘛?”她抿了抿唇。
“你管我干嘛?”
他挡着她的路,训小孩子一样的骂她,他竟然还理直气壮的反问,你管我干嘛!
火星人的思维真超越,她不说话行了吧。
何以宁沉默的时候,她等的那辆公交车终于姗姗来迟,也没管顾念西,她快跑了两步追上了车子。
何以宁划了卡,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公交车及时拯救了她, 要不然又要被迫去迎合顾念西的脸色。
眼看着车子就要启动,忽然一个人蹿了上来,大步流星的就往她这边走。
司机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便大喊,“这位乘客,麻烦你投币。”
顾念西已经看到了何以宁,但是听到司机的声音他又返了回去,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下,面露不悦,“多少钱?”
“一块钱。”司机见这小伙子长得真是人模人样,他都忍不住看了两眼。
“没有。”
谁会把一块钱揣在身上,神经病。
“刷卡也可以。”司机赶紧补充。
顾念西掏出几张银行卡,往他面前一递,“你帮我刷。”
这命令的语气,好像地球人都欠他钱似的。
何以宁捂脸,他有没有点生活常识,银行卡能刷公交车吗?
书和我谁重要
何以宁捂脸,他有没有点生活常识,银行卡能刷公交车吗?
“这个银行卡不行,你有公交卡吗?”司机可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乘客,他感觉在语言上已经无法勾通了。
“你怎么这么哆嗦,让你刷就刷。”顾念西的声音中透着不满,那司机要是再多说一句,他就敢动手揍人。
叮的一声,何以宁收回手里刷完的卡,歉意的对司机说:“不好意思,他的钱我付了。”
说完,她赶紧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座位,生怕别人记住她的脸。
因为是相邻的两个位置,她的身边还坐了一个年轻人,此时正捧着手机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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