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她家里人都这样!她妈给她打电话,说你肯定要拿钱跑了。姐,你别理她,该干啥干啥吧!”
怡然恍然大悟:却原来石莉对自己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并不是为了什么亲情,竟然是为了看住自己,是软禁!怡然气愤地把电话打过去:
“石莉,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你的心目中,钱就这么重要吗?换做是你,你能干出这事吗?”
“在我心里,钱就是第一重要!换了我,我就能干出这事儿来!人一辈子,见过几个三十万啊!那可是三十万啊!连我妈都说,铁石心肠的人都得动心!”
“老天啊!你简直!……”怡然突然无语!她不想和这种人再说什么:“你把怡平的卡号发过来吧,我马上给你打过去三十万。”
第二天一大早,怡然就收拾好了行李,把怡平和石莉叫过来,对他俩说了一番话:
“今天上午你俩去还款,拿回房证,这件事也就了结了。当初企业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们能出手相助,我一直很感谢你们。这几年因为这件事,也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多困扰,虽然是形势所迫、情非得已,我这个当姐的也对你们表示抱歉了。”
“昨天石莉说她认为钱比什么都重要,我不这样认为。当年父亲得了癌症,从练气功、治病,到后来回乡下办干豆腐厂,我前前后前也扔进去了十几万,没让怡平拿过一分钱!那也是我一针一线挣来的血汗钱啊!我也知道那是打水漂,可是为了成全父亲最后的愿望,我觉得值。关于父亲留下的房子,母亲给我打电话,我说我不要,给怡平吧!谁不知道那是钱呀!你们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公司因为非典的影响资金很紧张,我还是千方百计地给你们拿了三万,当初也根本没想过借呀还啊什么的,只当是做姐姐的一片心意。如果我要是认为钱最重要的,认为钱比亲情和责任更重要,我会这么做吗?我只有一个弟弟,如果我弟弟需要我的一个肾,我也会割给他!”
“我知道石莉把钱看得很重,这本来也无可厚非。这个社会,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可是,为了钱,就可以舍弃亲情,舍弃责任,舍弃一切吗?这多可怕啊!我风风雨雨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告诉你,这世上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太多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怡平在单位还有点小权利,你俩一定要把握住自己,不能因贪图小利而毁了自己。尤其是石莉,你把钱看得这么重,千万不要给怡平惹上什么麻烦。你们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在你们家住了几天,发现石莉很会治家理财,把家里家外、孩子大人都料理的很好,是个很不错的家庭主妇。当姐姐的,别无他求,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也就安心啦!”
“我今天就去宾馆住了,呵呵,石莉也用不着再看着我啦!”
半天没言语的石莉开口了:“除了还信用社的三十万,还有你进看守所的时候,我还花了三四千呢,办手续也得几百吧?”
“我再给你提五千现金,行了吧?”
怡然到楼下的银行提了五千元现金给石莉,在怡平开车送怡然去宾馆的途中,石莉又说话了:
“你早上说了那么多,现在我也得说道说道了。你说给老爷子治病、开厂子的事,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那时候我还没到老甄家呢。至于老太太把房子给怡平的事,我也不领你的情。谁家的房子不留给儿子、孙子呀?难道要传给女婿和外孙子吗?再说了,如果没有欠你那三万块钱的人情,我才不会拿自己的房子给你做抵押呢!我傻呀我?”
石莉的这番话,几乎让怡然窒息,她知道自己早上那番苦口婆心的话,完全是对牛弹琴了!
“是!我们都听明白了,你拿房子作抵押,不是为了亲情,是为了还人情!好了吧!”怡平忿忿地接了一句,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了。
“这儿没你事儿!”石莉回过头对着怡然,竟然得寸进尺:“当初你不是答应过我吗?给我五万、十万的补偿!”
“当初谁答应你啦?你还要二十万呢!行了吧你!”怡平停下车,拿起怡然的行李。
“不,给。”怡然多一个字都不屑和这个女人说,啪地关上车门,随怡平进了宾馆。
怡然正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听进来的一个人议论:“这女的也太没教养了!在大马路上拉拉扯扯,还骂骂咧咧的!简直是个泼妇!”
怡然透过宾馆的玻璃门,看见石莉和怡平撕扯着,被怡平塞进了车里!车开走了。
怡然只有苦笑:本来想和石莉画上一个化解的句号,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堪。这样也好,自己就用不着笔下留情了,就可以打消所有顾虑、淋漓尽致地刻画这个人物了。
怡然把行李放到房间,就忙着去市劳动局办理劳动保险的事去了。
吴军的一位同学在劳动局工作,正好负责劳动保险这项工作。吴军通过他了解到:依据国家政策,怡然可以补交她自一九九五年辞职之后的保险金,就正常地享受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了。这位同学很热情地接待了怡然,说吴军都交代好了。怡然补交了高档次的保险金,确保退休后衣食无虞。这样,怡然的晚年就后顾无忧了。
怡然如今从心里感谢吴军。几年来,吴军为怡然尽心尽力地做了不少事:出面处理甄仕企业的乱摊子,打官司也冲在前面替怡然抵挡,又是卖房子又是办保险的。如果吴军不出面,置之不理,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无论如何,吴军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为了曾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有一句话说得很有趣:前夫(前妻)就是窗前的一棵树。
是啊,这棵树已经种植了几十年,没有必要连根拔起,两败俱伤。施一瓢水换得一片阴凉,投桃报李,倒也各得其安,何乐不为呢?
第十一章(十一)(十二)
(十一)
怡然身着鲜红的皮风衣,配黑色的哈伦裤、短皮靴,波浪长发戴一顶时尚的朋克黑帽子,闲逛在夕阳笼罩的大街上,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回头率几乎百分百。怡然似乎又找到了当年穿着自己设计的服装招摇过市的那个感觉了。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当年的“怡然时装专卖店”门口,这里已是物是人非,被儿子租出去,改经营童装了。推门进去,环视一周,已经找不到一点当年的痕迹了。
店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秀丽女子,见状觉得奇怪:“大姐,看你不像是来买衣服的,你莫非是房子的主人吗?”
“应该说,曾经是,现在这房子是我儿子的。你好眼力啊!卖服装的人,眼睛都很毒的。”
“天一是你儿子吗?大姐,你可真年轻啊,真看不出来你儿子都那么大了。”
“想当年,我和你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也在这里卖过服装。呵呵,时间过得可真快呀!”怡然很是感慨。
“你卖过怡然服装?天啊,你不会就是怡然吧!”
“呵呵,你猜对了,我就是怡然!”
“哎呀,怡然服装那时候名气可大了!大姐,你也特别有名啊!”
“浪得虚名,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如今已经是时过境迁啦!”
怡然在店里给侄子买了一套童装,权作纪念吧!
怡然回头望望这个曾经实现她“前店后厂”梦想的地方,颇感欣慰:看来还有人记得“怡然时装”啊,够了!值了!
怡然请景武和白陆帮忙,张罗一场高中同学会,他俩就别有用心地把地点选在了前五里的一个新开张的酒楼,这里曾是他们三十年前共同居住过的地方。
白陆看时间还早,就自告奋勇留下点菜,让景武带怡然在附近转转,美其名曰“寻找当年的影子”。
怡然极力想在一片高楼耸立的新区寻找着三十年前痕迹,却一无所获。景武说:“我们脚下的这条路,就是当年我们上学的必经之路。那时候一下雨就很泥泞,垫满了砖头,你穿着小白鞋,在砖头上跳着走,像踩高跷似的!一到教室你就赶紧拿抹布把鞋擦干净,那时候就臭美!”
“哈哈,那时候我十八,现在四十八,三十年过去了,真是岁月如梭啊!现在再臭美也美不起来啦!”怡然在慨叹。
“这个八一公园下面,就是当年的那个臭气熏天的臭水沟,那时候一到这儿你总是捂着鼻子一溜小跑。”景武的思绪还停留在三十年前呢。
“对了怡然,你家的房子还在呢!我带你去看看,就在前面!”
还是红砖房,红砖院墙。当年是新盖的房子,砖的颜色是桔红色的,如今被岁月侵蚀成了暗褐色;当年那其乐融融的六口之家,如今祖父母、父母都已过世,天人两隔;当年那个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历经风吹雨打,如今却落得败叶残枝了。怡然不胜感慨。
“我们经常去背单词的那片河边的小树林,现在已经变成带状公园了,我还经常去散步呢!想去看看吗?”
“呵呵,老景!看来你是‘穿越’回三十年前了,我得赶紧把你拉了回来!否则,你老婆、女儿要是管我要人,我可担当不起啊!”
“我倒是宁愿呆在三十年前,那样我还可以重新开始,不会留下这么多的遗憾啊!指望下辈子吧!这辈子可被我家的那两个‘要债的’给套牢啦!”
“要债的?你的老婆孩子怎么成了要债的呢?”
“我没办法解释,就是觉得可能上辈子欠了她们娘俩的债,我这辈子必须得还!这就是命,苦命啊!”
“呵呵,老景啊,我跟你说啊,说文明点,这叫做男人的责任和义务!”
“我现在真觉得自己老了,年过半百!剩下的日子就混了,混到退休。除了供女儿念完大学,争取用我这么多年的关系,让她做个国家公务员,再帮她选个踏实的男人成家,我也就没什么奔头了。这辈子就了结了。”
“唉,我说老景,你这辈子顺风顺水的,你怎么这么消沉啊?你要是经历了我这些事,你还不活了吗?”
“要是换了我,我早就不在人世了,真的!怡然,说实话,我真挺佩服你的!”
“呵呵,你用不着佩服我,你是没摊上,谁摊上了,也得活着,都得好好活着!”
回到酒店,老同学快到齐了,其中有几个二十多年没见的同学,怡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