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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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记-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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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碧木从包包里拿出消毒药水、绷带和创可贴,我张口结舌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
 他倒是一点不谦虚:“没有先见之明怎么是你哥,又怎么是W。F的队长?”
 梁碧木捏着棉签为我擦膝盖,每擦一下都锥心刺骨的疼,疼得我呲牙咧嘴的,不过还好一会血就止住了,梁碧木看着我,特别严肃地说:“一会我背你,不许再乱跑了。”
 我一愣,反驳道:“可是你背着我的话多浪费时间呀。”
 苑松打趣:“人家都说美女与野兽,芮云房也算是美人了,野兽会有怜悯之心的,不会把他怎么样,芮云房一向生存能力很强,不会有事的,不用现在就担心的哭出来。”
 我一别脸:“苑松你乱讲,我才没有马上就哭呢。”
 苑松还是打趣道:“噢?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不哭。”
 梁碧木一蹲下来,我“噌”就爬上他的背了,感叹自己身手真敏捷,苑松背着我们的包,三个人真像三个小动物,马上就要和这山林融为一体。
 林中有各种大鸟飞来飞去,很多植物桑桑的叶子清新的香味飘散过来,我闭着眼睛趴在梁碧木背上,说:“你们觉不觉得,我们很像三只小熊?”
 我絮絮不止说着话,梁碧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回答了,苑松也一样不答我的话,只剩我的耳膜鼓着,时不时听不清天籁一般的虫鸣、鸟鸣和风声,我渐渐跌入了安稳的梦。
 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回到“盆景山”不知道多久了,我挣扎着起来,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我急忙跑出去找大家,还没走下楼我就大喊:“芮云房呢?回来了吗?”
 就看到林蒂心和梁碧木都在悠闲喝着茶,我心里稍稍安稳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只听林蒂心说:“芮云房还不见人影,而且,秦倾也不见了。”
 我扶着脑袋特别没话,梁碧木和林蒂心,这俩位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啊……泰山溃于前而面不改色:“秦倾怎么也不见了?她不是和冯之绝一起回到这里的吗?”
 冯之绝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蹭了出来:“我是和秦倾一起回来的啊,但走到中途,秦倾说她有点事要我等她一下,我还答应着好,一转身她就不见了,我去找过但害怕迷路,就先回来了……”
 恩泽魇从游戏室窜了出来,我觉得他刚刚应该玩完了一场桌球:“秦倾也没拿手机,到底是要玩什么?难道这山上有山贼吗?她被人抓去当寨主夫人了吗?”语气倒是挺急的,但人看上去还是挺安然的嘛。
 窗外的风刮得很大很大,树木摇晃着,在窗子上映成巨大的影子,像是鬼魅张着精瘦的爪子,大雨瓢泼,打在门上像是冰雹的敲击,我喊着:“芮云房,他是不是被泥石流冲走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一群人集体摔倒,只有林蒂心泰然不动,倒了一杯茶说道:“我已经让苑松带着山庄能出动的人,出去找他了,没什么事你不要担心。”
 有人敲门,我抢着跑过去,呼啦一下打开门,喊着:“芮云房!”只见秦倾站在门口,提着裙子,水,顺着浅紫色的套裙、顺着她的头发一滴一滴流下来,她的脸被雨水弄得全湿了,看起来像是不小心掉进湖里刚刚爬上来的落难公主,她的妆容完全被雨水冲掉了,然而她的美貌却没有被雨水冲掉,化妆之时是高贵冷傲的绝代艳后,妆洗掉之后是清纯恬丽的邻家乖女,恩泽魇看的入神,完全移不开眼睛,原来她不化妆也是这样的美好,她就像一株沐水而出的紫色睡莲。
 我这才看清外面的天,似乎又亮起来了,原来,因为骤雨倾盆,天空才像是黑了,其实,我看了看室内的时钟,现在不过是下午两点半。
 秦倾极为轻盈地转了一个圈,而后在位子上坐下,这中间没有一个缀余的动作或是夸张轻浮的表情,浅紫色的套裙让人联想到古时润滑的丝绸。临水照花。
 恩泽魇俯下身去看她:“秦倾,你怎么和冯之绝走散的?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惦记你?”
 秦倾摊开手,手里是一堆心形的石头:“我去山上找了好多这个形状的石头,想拿回来送给你,没想到下起了雨,就去避雨避了好长时间。”
 恩泽魇听完,眼睛里面全是波光暗涌,他深深地看着秦倾,把我们周围的人全都当成了空气,眼睛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他慢慢抚摸着秦倾的头发,好像那根本就不是湿的,而是干净平整有光泽的海藻,秦倾的长发也确实像海藻一般曼妙,恩泽魇对秦倾说:“去洗个澡吧,当心感冒了。”
 我可没想过不当他们的电灯泡,我横在他俩中间,把他俩的距离拉开:“喂喂喂,等一会再你侬我侬,秦倾,你知不知道后果,本来我们找一个芮云房已经够辛苦了,还要找你!你给我们添了多少乱?”
 林蒂心给苑松打电话:“秦倾已经回来了,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还没找到,连人影都没看到?好了好了……我们再联系。”
 冯之绝凑到我身边来,冲着我特纯良无害地眨眼睛:“朵咩,没事哈,你别……”“急”或者“担心”还没说出口,我就打断了他:“我着什么急呀,恩泽魇都不着急秦倾我又能着什么急?”
 恩泽魇挥着手:“唉唉,朵妹妹,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梁碧木似乎看出端倪来,站起来抱着肩问我:“怎么,你很在意芮云房啊?”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肯定是您的错觉,我就是觉得大家一起出来玩,弄丢一个人不太好。”
 然后我没有再理梁碧木,拿起一把伞没撑起来,就冲进了雨幕里,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我就合上了门,梁碧木隔着窗子大吼:“朵儿!你究竟是作什么?!一个人要去哪?!你膝盖还没好!!”我顾不了这么多了,与其坐等还不如马上去顺着上山路线找找芮云房,增加在泥石流冲走他之前找到他的机会。
 梁碧木的狮子吼果然让百兽色变,隔着窗子居然听得这么真切,我没有转身,也不想看到他因为狮子吼而变得愤怒异常的脸,而雨越下越大,山上的路因为暴雨的缘故变得面目全非,而且举步维艰,我从小就是讨厌雨天的,每次雨天就不能出去玩了,因为被警告会感冒,而偷偷跑出来的话,在雨水里行走,总是会弄脏腿和裤脚,就像现在。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芮云房,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一定要找到你。
 想到这我跑了起来,泥泞的路和疼痛的膝盖全都不在我的注意范围,只有芮云房芮云房,是不是因为叫“云”所以跟“雨”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呢?
 幸好我还认得路怎么走,沿路都是有指示牌的,上面标注着距离山庄还有多远,我走出了一千米、两千米、三千米……芮云房,我是不是距离你近了一些呢?距离你的人近了一些,那么你的心呢?
 雨是洪水猛兽,路两边的绿色植物因为雨太大全都耷拉着叶子,丰茂的雨水顺着叶子滴溜溜往下淌,就好像刚刚秦倾的头发。大雨里遥远的地方响起欢歌。“芮云房——芮云房——”我一次次大声地喊着,每跑几步都大声地喊着,在每一个分叉路口大声喊着,然而没有回音,只有雨不停地下着,芮云房……你到底在哪?到底在哪?
 问凌朵儿是怎么死的?答案就是,找芮云房找不到而累死的。
 就在我绝望得想哭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小点,我庆幸,没有因为大雨而模糊掉这难得的影子,芮云房的确穿着灰色的衣服,像是一朵乌云,但是这不会是他吧,刚刚在山上的都不是他。
 灰色的小点慢慢变大,越来越清晰,我终于看清确实是芮云房单薄身躯,他撑着伞推着单车缓慢地走过来,他仍然像一个王子,但跟秦倾被淋湿之后还不一样,秦倾是落难的公主,芮云房不像是落难的王子,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吃饱饭,去后花园里散步的气宇轩昂的王子,整个人没有因为暴雨而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他的裤腿上还是那么干净,上面连一点泥巴的痕迹都没有,他的脸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没有厌恶或者嫌弃这雨天,也没有享受或者适意。我发现为他担心实在是有点傻啊。
 “房哥哥!”我几乎是扑着上去,差一点就栽倒在他怀里,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膝盖上的伤隐隐作痛,泥巴溅起来,覆盖在白色的绷带上,可能我哭,也是因为腿太痛了吧,不过刚刚怎么没注意到:“你到底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都在发了疯似的找你。”
 我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其实,大家都很淡然,都不着急,是我,只有我,着急忙慌,一直在发了疯似的找你。
 芮云房淡淡地看着我,看着我裙脚上和小腿上的淤泥,看着我的脸,因为暴雨和寻找而变得异常焦急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急切和烦躁而变得异常忧虑的眼睛,端详了半天,完全跟一没事人似的,淡淡地说:“去山上拍野花的时候睡着了,错过了与大家在山顶上见的相约,醒来,下暴雨了,就去一个小屋子里躲了会儿雨,手机恰巧没电,就没办法跟你们联系。”说完,又淡淡地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更加没什么表情。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表演了半天追逐的戏码却原来全都是演给自己看而没有观众,心中好多的愤怒或者委屈,此刻全都累积起来,我想大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知不知道带给别人的是多么大的难过!你没有理由这样!你有什么理由这样!”然而我只是哭泣,蹲下来哭,蹲在他面前哭,泪流满面,流成河流,就像这雨。我没有为自己流泪所不耻,当有一天,我们都长大了,大到不能再赤着脚在雨后初晴的水泽边数天空中的云片,不得不面对,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现实……现实要是不像刀子一样弄疼你就不叫现实,我从头到尾都感到冰冷刺骨。
 我终于抽泣着问他:“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来这干什么?”
 芮云房看着我仿佛莫名其妙的喷薄,仍是淡淡然然,仿佛完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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