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问这些狗屁事,这大厦房地产公司不就是帮我们建那36层大楼的开发公司吗?”郑东说。
“是呀,当年不是‘鬼子陆’和他们签的协议吗?几个亿的工程就那薄薄一张纸,连违约的责任都没有,这工期就由着大厦公司拖下去,里面鬼大得很呢!你说奇怪不奇怪,工程拖了五六年现在未完工,什么问题,里面大有文章呀。”老荣故作神秘地说。
“你住在他对面,你了解情况多,愿闻端详。”郑东恳求地说。
“我住在他家对面,他家最近日夜施工,搞得‘丁当轰隆’地吵死人,我去找这施工队,里面敲得乱七八糟,靠旁边那个单元小套的墙已打通,满厅建筑垃圾。装潢队长,对,就是那个大厦公司的人,说这‘鬼子陆’精得很,第一次吊顶不满意又敲掉重搞,这客厅和房间打通,大得像是跳舞厅,进门的厨房搞得像是酒吧,还设了一个吧台。我去看时,厅内放着4台美国原装空调,一个房间装一个呢。”老荣一边介绍,一边继续从容应对,飞出一子,欲救出被白棋围攻的一片孤棋。
这边郑东当头一镇,罩住黑棋的逃路:“我听说他这次装修花了20多万呢,他哪来这么多钱?”
老荣说:“你想,这装修的钱会让‘鬼子陆’出吗?这4个空调‘鬼子陆’百般解释说是替亲戚代买的。谁信?不过,这空调是不是全装在‘鬼子陆‘家,这就不清楚了,反正这薄薄一张纸的工程协议里就藏着猫腻。‘鬼子陆’不是放风,要查老子,我就把里面的名堂全抖落出来,至少十几个人要坐牢。”
郑东说:“这16万买我们厅的房子算什么事儿。这不是占有国有资产吗,房子就是钱,是不动产。‘鬼小陆’老婆享受副厅级待遇,到她自己单位去享受,干嘛弄到我们单位呢?而且这公款为干部买房不是变相贪污吗,还是一种变相卖官鬻爵行为。所谓厅局级待遇是用钱能买来的吗?这难道不是利用权力作杠杆捞取个人私利吗?是对国有财产的‘合法’侵占。”
老荣说:“这就是谭冠大人的人才战略,是对‘鬼子陆’无条件、
无原则效忠于他个人的感情回报。慷国家之慨呀。哎呀,你这条大龙好像只有一个眼吗?你输定了啦。”
郑东愤愤地说:“老荣你这个混蛋,用这种腐败故事乱我的方寸,搞偷袭,这盘不算,再来一盘。”
楼上又响起“丁丁咚咚”的敲打声和“轰轰隆隆”的电钻打眼声,搞得郑东心烦意乱,又输掉了终盘。
今日郑东手气不好,输得一败涂地,只好笑着对老荣说:“老荣多日不下,您老棋艺越来越精了,我这个业余五段竟败在您的手下,不过你提供了很多信息,使兄弟获益匪浅呀,改日我再来领教。”
老荣谦虚地表示:“哪里,哪里,我今天是碰巧得手,实在是用腐败故事扰乱了你的心绪。你呀,凡事不能太执着,太疾恶如仇,
自古刚正太过,乃取祸之道,伤神也伤身体、还耽误前程,何苦呢?
人生犹如下棋,下棋要心平气和,手为心声,心气不浮躁,才能渐人佳境。这‘鬼子陆’腐败关你什么事,你那么关心,痛心疾首的干嘛,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郑东表示同意地点点头说:“老荣说得有道理,我这人也是本性难移呢。”说这话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郑东接电话,电话里传来厅稽查队何队长的声音:“报告主任,
接群众举报,位于市区城南宝鼎巷的‘长江音像社’有贩**秽VCD的嫌疑。”
“有没有和市公安局治安处的苏处长联系?会同他们一起去查。”
“已和苏处长联系过了,她答应派人与我们一起先去踩点,掌握确凿证据后,再把这个窝点端掉。”
“好,你们马上行动,有情况立即报告我。5分钟后,我赶到办公室,你集合好稽查队,到厅里办公室待命。”
老荣看郑东有事,也就喜滋滋地告辞了。郑东养的两条外国狗摇着尾巴,把他送出了大门。
但见老荣一边跨上楼梯,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今天终于赢了这个牛皮烘烘的家伙。”他的耳边又响起了“笃、笃、笃”的楼板敲击噪音。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中咒骂道:“狗*养的‘鬼子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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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巷是位于古都市南边老城区的小巷,这里离文庙不远,属城南淮清河明清文化保护区。白墙黑瓦充满古风的民宅组合成一个个小院,有的院子门面不大,内里纵深却有好几进,大院套小院的住了十几户人家,显然过去是一个个大宅院。这些木结构,高屋脊,进深大,有着凝重简洁的线条,青砖筑墙,石板铺地的深宅大院,历经风风雨雨已显得陈旧破落,充满着历史的沧桑感。漫步这里的小街,可以感受到当年的繁华和如今的衰落。这里或许是当年巨贾贵绅的豪宅,几经历史的变迁之后已成了寻常百姓之家。
而临街的房屋如今都成了各式各样的店铺,一到傍晚,灯光闪烁,
人来人往,街上熙熙攘攘,也还显得蛮热闹的。长江音像社在小街的尽头,一个小小的灯箱在秋风萧瑟的傍晚发出幽暗的光,吸引着不少顾客光顾。
老街两侧昏黄的街灯亮了,标着“长江音像社”字样的灯箱在昏冥的秋色中闪烁着惨白的寒光,像是招魂的白幡吸引着一些有着特殊爱好的男人和女人们。临街的音像屋去掉老式店铺的门板,临街摆着几个玻璃橱柜,橱柜内放着一盒一盒的VCD光盘,这些光盘上贴着标签,两侧的墙上贴首花花绿绿的VCD电影光盘的彩封。柜台里面一个长得瘦瘦小小的小伙子热情地接待着一个一个前来租片的顾客,看来这个隐藏在老城区居民点的长江音像社傍晚的生意还是蛮红火的。
省“扫黄”办的小杨和市公安局的小李两位30多岁的汉子,都是主任科员。他们奉郑东和苏晓华处长的命令来到宝鼎巷已有了好一会儿。两人装成街上闲逛的人,随着来来去去的人流在长江音像社转来转去,已有好几次了。经过仔细观察发现“长江音像社”老板是一个20多岁的青年,外号叫“小猴子”。小猴子针对不同的顾客,提供存放不同位置的影碟。玻璃柜台里虽然存放着少量夹杂yin秽**内容的片子,但是店主对熟人,则是在办公桌抽屉里鬼鬼祟祟地取货。
凌晨,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之中。小猴子在睡梦中被急促的敲门声音吵醒,他睁着惺忪的睡眼问:“谁呀?”
“老板,开开门,我们是工地上守夜的,没事干,租几盘碟子解解乏。”
他被衣下床,趿着鞋,打开门,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说:“这些农民工,骚得发慌,肯定是来租**的。”
他还未反应过来,虎视眈眈的公安人员破门而入。小猴子乘搜查人员不备,慌慌张张地把墙脚的一小盒VCD影碟向他睡觉的那张小钢丝床底下踢,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小李和小杨锐利的眼睛。他们从小猴子的床铺下,玻璃柜台下面和墙角堆的箱子里缴获yin秽VCD50多片,店铺的VCD影碟几乎全部是盗版片。
小猴子被带到了当地派出所接受传唤审查。
面对公安人员凌厉的目光和严厉的询问,小猴子低垂着脑袋,
以沉默抗拒。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那苍白而瘦小的脸上一脸疲惫,眼圈带着浮肿和睡眠不足的青灰色,态度显得很消沉。看来他拒绝合作,始终不吭气。
他与警方的对峙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深夜。
当小李把一本记录着小猴子经手销售出租yin秽VCD的账册摊在他面前的时候,明确告诉他:“我们的等待是有限的,熬过今夜12点,将对你实施刑事拘留。统观现有的材料完全可以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你只有坦白交待VCD的来源,才能立功赎罪,否则就进看守所。”
面对公安人员的警告,蜷缩在小木凳上的小猴子心理防线崩溃了。他提出要根香烟,小李递给了他,他拼命地吸着烟,像是过足了烟瘾,开始眨着小眼睛说:“我如果交出了下家,是不是能放我一马,不追究刑事责任?”
小李严肃地说:“追不追究刑事责任,我们要根据你的认罪态度和犯罪事实,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是认罪态度好,有立功表现从轻发落,从宽处理是可以的。”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始交待了。这些yin秽VCD是从黄海街一个外号叫“大个子”的人手中购进的。他先后20余次从“大个子”的手中购得yin秽VCD130余片。“黄源”终于露出了头,小李和小杨交换了一下眼色,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他们分别向郑东和苏晓华进行了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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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街离文庙的花鸟市场不远。郑东和苏晓华领着联合执法检查组的同志,慢慢悠悠地晃过繁华喧闹的花鸟市场。两边的老式店铺有卖乌龟、金鱼、热带鱼,各种珍稀小鸟、小猫、小狗的;也有卖奇石、古玩、宜兴茶壶、云南木雕、缅甸翠玉的。那些卖龟、卖鱼、
卖狗的小铺子里不少的人家都摆放着一个小纸盒,纸盒里放着一盘一盘包着彩封的VCD小影碟。这些影碟全是盗版片,有电影院正在放映的最新美国大片,有流行的港台片,其中也夹杂着少量三极片。小贩们脸上堆着虚假的微笑说:“大哥,要片子吗?看《泰坦尼克号》最新美国大片,15元钱两张。”
“有好看的吗?”
“有,这街上人多,得到里面来。”郑东随便搭讪着,他知道,你要问片子的来源,他们肯定是不会说的。他感到他们要寻找的目标可能就在附近。
天气灰蒙蒙的。秋天的太阳隐在厚厚的云层里,晦暗的气候笼罩着黄海街深处一幢幢新建的两层仿明清风格居民楼。楼的底层正是“大个子”所经营的VCD片出租点。
出租点的对面有一间茶楼。郑东和苏晓华悠闲地逛了进去,
上了二楼,找了一个临街的茶桌要了一壶浓浓的酽茶和一盘瓜子,
扯着闲话,密切地注视着对面出租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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