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丝温热的力量包围着我,我的力量似乎恢复的一小部分。那一战消耗了我全部的力量,我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撑到现在。应该是大长老拼命救我的吧,真是难为他了。我伤得那么重,他竟然还能帮我维持住一口气,他真是我的大恩人。
我缓缓睁开双眼——那些许的力量能让我做这些简单的动作,已经是奇迹了——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的浸在一个大木桶的药液中。
我嗅了嗅那药液醇浓馥郁的药香,心下了然,一定是大长老求滕川子老板出让他珍藏的珍贵草药为我炮制了这一桶药液续命,就不知道大长老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忍痛割爱。这么一大桶续命的药液所需的草药多不胜数,而且样样价值不菲,稀有难求,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有此享受,真是不枉此生了,哈哈。
我环顾四周,才发觉我身处的这间小房间的角落,坐着一个老者,浅葱色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身上罩了一件深灰色长衫,双目紧闭,盘腿打坐,正是大长老狮郎。
看到大长老,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幽魂界现在的情况如何,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她的情况。
“大长老……”我的声音嘶哑的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大长老睁开双眼,见到我苏醒,他显然十分激动,声音洪亮有力的叫道:“骸,你觉得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我笑了一笑,“呵呵,大长老,你别紧张,我好得很。”
“亏你还笑得出来!”大长老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你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以为这次我死定了。”我笑着说:“没想到你又把我救活了,多谢你了,大长老!”
这时,大长老的脸色却暗了下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软弱无力,听起来好像苍老了几十岁一样,仿佛在低喃:“我只是留住了你一口气……我没有办法真的治好你,你再也没办法当死神了……对不起,我太不中用了……”
我也知道我这只是捡回半条命而已,死神的力量早就一丝不剩了。我的心中不禁一阵怅然,但我不愿见到大长老为此耿耿于怀,只好尽力装出充满活力的样子,“我说,大长老你是不是太贪心了点?我伤成这副鬼样子,能捡回半条命在这里跟你聊天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难不成你还想我再次暴走,把幽魂界彻底毁掉吗?”
大长老白了我一眼,“胡说八道。什么毁掉幽魂界,是你救了幽魂界才对,要不是你打败了骛……”
我最怕别人对我说这种歌功颂德的话了,听的我全身鸡皮疙瘩。我嘻嘻一笑,打断大长老的话,“行了大长老,你别愁眉苦脸的了,反正我的命硬得很,死不了的,你放心吧!”
大长老叹道:“可是他就这样消失了,总让人很不安。”
“还找不到他吗?”
大长老幽幽的摇着头。我安慰他说:“没事的,他也几乎丧失了全部的力量,已经不能再作恶了。”
大长老依然眉头深锁,却不再说什么。
我终于有机会把话头引到重点上来,“大长老,其他人都没事吧?我和……他,没有伤害到任何无辜的人吧?”
“多亏你的提醒,大家在之前已经撤出了尘星坊,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大长老露出了苦笑。
我突然忐忑起来,“只不过什么?”
大长老神色犹豫,似乎正在内心激斗着,到底要不要把事实告诉我。我迫切地望着他,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清晰。大长老重重吐出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把话说出来。
“琥菲崩溃了。”
155骸的决定
听到这个消息,我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浑身发凉,再也无法故作镇定了。我多想站起来冲出去,无奈我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只能激动地冲着大长老嚷道:“她怎么会崩溃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带我出去,我要见她!”
“骸!你冷静点!”大长老按着我,不让我乱动伤了自己。但我怎么能冷静得下来?琥菲现在不知道正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我要见她!”我怒吼。
“她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别再添乱了!你去见她了又能怎样?只不过让她更痛苦而已!”大长老也爆发了。
我一怔,心就好象被扭曲一般绞痛。大长老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击中了我内心深处的疮疤。
大长老说的没错,我去见她了又能怎样呢?只不过让她更痛苦而已。
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他被千年井的天地之力影响了心智,总有一天会铸成大错,却任由他一错再错。我为什么不早一点采取行动,早一点阻止他呢?如果两百年前发现他偷偷开始修炼时,我在那个时候就去把他追回来,今天的这一切悲剧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了?还是我被他说中了,因为我有私心,我想独占琥菲的感情,不愿被他抢走,所以才放任他离开?
到头来,琥菲的痛苦都是自私的我一手造成的。我还有脸去见她吗?
我心力交瘁的闭上双眼,低声问:“她……能熬得过去吗?”
大长老说:“我也不知道。她受的打击比谁都大……就算熬过去了,这辈子恐怕是再也无法快乐了……”
一个想法渐渐在我的脑中形成。我的心狠狠的刺痛着,但这是最完美的办法了。我宁愿她忘了我,也不要她一辈子不快乐。反正,我也不想继续留在幽魂界了,她记不记得我也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在离开前可以看到她的笑容,我就满足了。
“大长老,把琥菲关于我和骛泷隐的记忆,从她的脑海中取走吧。”我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大长老大吃一惊,“这么做她就真的彻底忘记你了,你舍得吗?”
我心在滴血,却只能强颜欢笑,“她记不记得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她能够快乐。”
大长老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希望她忘记这一切之后,真的能快乐。”
“她会的。”
琥菲将会忘记我的这个事实啃噬着我的心,我狠下心不再去想这件事。幽魂界现在一团乱,我必须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替大长老分忧解难。尘星坊被我和他的战斗破坏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重新建立一个枢纽。尘星坊留给大家太多惨痛的回忆,不能再住下去了。我想起了自己曾在在荒芜的东边,发现那里有一片尚未开发的地区,或许是建立新的坊市的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大长老,大长老深表同意,“好,就把大家都迁过去吧,在那里重新开始。骸,这地方是你找的,你就替它取一个新的名字吧。”
“嗯。”我想了一想,“叫‘回忆长街’怎么样?”
“回忆长街……充满回忆的街道吗?”大长老喃喃道。
我苦笑,“算是纪念我的回忆吧。只是我恐怕看不见它建成的样子了。”
大长老露出惊讶的神色,“为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投胎为人。”我说。她忘了我之后,这个幽魂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反正我已经失去了死神的能力,留在这里也只是废人一个,不如我也忘却一切,去过全新的生活。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大长老郑重地问道。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点着头,随即嬉皮笑脸的说:“只是可惜了滕川子这些宝贝草药,全都白费了。哈哈。”
大长老急道,“你不在了,万一幽魂界又出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放心吧,我应战之前已经把千年井和我炼化不了的雷之力集中封印起来了,只要天地之力不再出现,幽魂界就算有骚乱,以你的力量有什么是应付不来的?况且……”我心中又是一痛,“……幽魂界还有琥菲在。”
听到琥菲的名字,大长老充满深意的望着我,眼神中满是哀戚。我吐出一口气,说:“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只要你说的事,我一定照办。”
我很感激大长老的两肋插刀,苦笑着说出最后一个要求,“替我把这段回忆取走。”
闻言,大长老的表情充满了不解与惊诧,我缓缓解释道:“虽然我决定要去投胎了,但在那之前,我还是不想记得我曾经做出过如此残酷的决定。”
大长老轻轻的摇了摇头,“唉,你说如何就如何吧。你好好休息,我去准备。”
“嗯。拜托你了。”
大长老叹了口气,背影消失在门外。我怔怔的望着房顶,一行温热的液体不知不觉的从眼眶中滑落,沿着我的脸颊滴进了药液中,引起了阵阵涟漪……
蓝多湖心情沉重的合上卷轴,一时之间思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他动手擦了擦脸颊,将忍不住流下的眼泪擦掉。他的思绪被骸的记忆填满、融合,仿佛那些事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一般,已经分不出彼此了。但他的一部分理智还是冷静的在一旁想道,他不但继承了骸的雷之力,现在更莫名其妙的得到了骸的记忆,如此的巧合令人惊异,是不是冥冥之中,他与骸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连系?
蓝多湖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卷轴,他现在完全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骸对琥菲的深情。因此,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为骸做一点什么。他握紧了卷轴,爬下梯子,走向发怔的琥菲。蓝多湖把卷轴递到琥菲面前。
“这件事,我想你应该要知道。”蓝多湖觉得,既然知道了骸的深意,既然琥菲也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至少要让琥菲知道,骸在投胎前依然深深的挂念着她,为了她不顾她不惜做出重大牺牲。琥菲有权知道骸的心意。
琥菲迟疑着接过卷轴打开,骸的记忆涌出。时间仿佛暂停了。
经历了骸的回忆的琥菲缓缓抬起头,望着蓝多湖,绯红色的瞳孔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下一秒,琥菲的眼泪终于决堤,她的哭喊震动了整个空间。
“骸——”
156回忆长街出事了
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其他的死神闯进这间隐秘的室内,蓝多湖与琥菲也就一直留在藏书阁里,足不出户,各自想着心事。不知呆了多长的时间,两人的激动的情绪才慢慢沉淀下来。
琥菲就一直怔怔的抱着记载了自己和骸的记忆的卷轴,恍若失神,失去了以往古灵精怪的俏皮神情,双目呆滞,一时间,蓝多湖还担心她的灵魂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