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架势。
昙华雅苑在市中心设了一个营销中心负责前期的推广与宣传,展厅布置与宣传资料的设计由同智创意负责。章沫沫忙得有些焦头烂额;周五的下午六点半钟,拿着一份楼盘宣传图册回到展厅的时候,正看见董菲坐在一个盛放样板间模型的空台子上叹气,见她进来,人一下从那矮台子上跳了下来。
“章总,这活儿没法儿干了!”董菲叉着腰蹬了一脚那可怜的矮台子,“他们市场部那个什么王主管,今天来看了,愣说这台子不体面,让我们重做。这怎么不体面了?样板房展示不都是这样的么?业主要买的是房子,人家重点看的是户型模型,难道要把这托着的台子镶上一层钻石的才体面吗?”
章沫沫听了,只是一个头两个大。就在刚才,拿着那设计出样的图册给宋家慧看的时候,得到的评价也是如此这般。“没品味、不够档次!”具体意见也不提,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满意!
这已经是第二次出样给客户了,而且设计思路的电子方案一早就经过对方批准同意的!章沫沫知道,就算她现在再做两个设计方案出来,从宋家慧那里得到的反馈也只能是‘不满意’;只要这设计是她做的,她就绝对满意不了!
“行了,你先下班吧。我再想办法。”拖着如遭霜打的两条腿踱进后间的休息室,零零散散堆放着各式物料的房间,只有两张小板凳可坐。章沫沫但觉全身无力,用脚勾着一条板凳拖到了墙角,整个人瘫坐上去,背靠着墙好歹也能算是个椅子!
、第七十八章
春天到了,白天也渐渐长了;可是太阳总有要下山的时候,看着屋子里的光线一点点沉暗下去,章沫沫倚在墙角漫无目的地发呆。这展厅里里外外,每一样已经完成的、在做的、甚至是还没设计好的东西,没一样让客户满意!除了,堆放在门口的那一叠楼盘效果图是特例——那是航远他们自己的设计人员做的底样。这种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做起来还有什么意义?要知道她是个设计师,可是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像是个辩论员。每天和宋家慧以及她的手下,在各种物料上发生各种分歧、每一方都试图让另一方相信自己才是对的,他们不是在做展厅,他们其实都是为辩论比赛做预演!
唉声叹气中连太阳都不愿意再听下去、拼着命飞速下落妄图早点下班,章沫沫还在这小黑屋里面冥思苦想着这项艰巨生意的解决方案;就算她是做错了事、人也不够体面,可是宋家慧怎么就厌恶她到了这种程度?直到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这才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腿有点麻。敲来敲去的空当里,听得外间大厅的门被打开了,刚想拉门出去,宋家慧的大嗓门就先传到了耳朵里。
“你瞧瞧,下了班连门都不锁一下,这是正经干活的人么?非得找她们那个小破公司,你自己看看,”话音没落,一个状似木箱的物体被一脚蹬上去骨咚咚倒在了地上。“这展厅做了大半个月了,还是这副乱七八糟的模样,她们做的这是什么东西?”
章沫沫泄了气,前一秒钟还在竭尽心血妄想的解决方案,看起来真是浪费时间!所谓‘乱七八糟’还不是拜她所赐?每样东西都要返工,不乱才怪了!她不干了!绝对不干了!现在,她就拉门出去,一个俯冲式蹦到那女人面前,临崩也要吓她一个半身不遂!
“姐!我求你了,别添乱了行吗?你把我硬拉到这有什么用?她就是光收钱不干活,我也不可能跟她解除合同。沫沫到底哪惹着你了?第一次见面,你回来不是还和我说,这姑娘你喜欢么?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宋家恺显然是不情不愿被拖着走进了展厅,语气虽不耐烦、却又带了些恳求;章沫沫想不到他竟然也来了,听得一愣,就这么将刚刚那蹦出去的计划给搁下了来。
“那得问问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宋家慧‘啪’的一声把展厅里的灯打个大亮,没两秒钟,休息室的门也被打开了半边。章沫沫原就站在墙角,心道这气氛实在尴尬,下意识又贴着门后一躲,宋家慧竟没见到这黑屋子里有人,随随便便也就把门复又关了。回望向宋家恺,气都不打一处来。“她在酒会上不识大体、耍个性,也就罢了,毕竟那范婷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的裸体照片满世界飞,也算了,毕竟她也是受害人。可她跟她前姐夫这么不清不楚的,这算哪门子回事?你就心甘情愿给项左拾旧鞋?”
“你别瞎说!”宋家恺一下冷了脸,扬手甩开了宋家慧。顿了一顿,却又不死心,转头看来满目秋霜,“你听谁说的?”
“我要听谁说?”宋家慧的手包绝不留情摔到了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宋家恺,你还跟我装傻是不是?”
这样肯定的语气,有没有威慑到宋家恺,不得而知;只是一门之隔的章沫沫,着实被一柄巨锤敲在了心上,一下过后颤音还在耳边嗡嗡地停不下来。脑海里嗡嗡作响的一句话,就是‘给项左拾旧鞋’!什么叫拾旧鞋?她、念晴同项左之间发生的一切,连宋家恺她都没透露过只字片言,她以为,她和项左现在真的是毫无瓜葛了;至少看起来绝对是毫无瓜葛,可是怎么会,就连宋家慧这么一个过路的,也能透过她看到项左。她到底通过什么事得出这个结论的?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中,但听宋家恺一声厉喝;“闭嘴!我跟你说宋家慧,我的事你少管!”他是真的急了,说话间再没一丝客气。这一贯嬉笑轻佻的男人,似是真被戳到了致命的痛处,脸色不知是青是红,眼见恨不得上去拼命的阴沉里,狠狠瞪在宋家慧脸上。见他动了真气,始终还是当姐姐的心下不忍,叹了口气。
“小恺,我知道现在国家对房地产行业打压得这么厉害,你支撑着航远不容易,我不是在指责你。可是你想想看,这事情有这么简单么?现在得了这么点子好处就忘乎所以,你真以为这是拣了个便宜?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能要,更何况对象是项左,你动又动不得、斗又斗不过,将来不得白吃哑巴亏?!”
章沫沫听到这里,心下更是糊涂无比。这前前后后拐来拐去,哪句都像是说自己、可是哪句又都听不明白。来不及细想,只听得冷冷的声音自宋家恺嘴里响起,无情的尖锐而刻薄。“你是把你自己安到章沫沫身上了吧?你跟姐夫结了婚,却还想着原来那个陈建斌,其实放不下旧情人的是你自己吧?”
‘啪’的一声脆响,将隔了一道门的章沫沫也震得抖了一下。宋家慧一声怒吼,“你混蛋”,连声音都是颤抖。章沫沫被钉在门里,此时动都不敢动一下,外间更加沉默异常,半天没再发出一声响。
、第七十九章
宋家恺望着他姐姐殷红了的眼圈,良久不语;终于别过头,暗沉着道了声“对不起。”
一室安静里,再次传来宋家慧的声音,这回却是带着哭腔;“宋老二,你还懂不懂一点事?这些话除了我,还有谁会劝你?你被油糊了脑子,好赖话都分不清楚了是不是?好,我不管你,你就这么浑下去!”
“姐,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家恺这才皱着眉认了错,“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真喜欢她,我不是没想过分手,我分不了!”边说着,他边就横扫了一圈;终于从个放广告物料的台子上找到一盒纸巾,讨好一般抽出一张递了过去。“别哭了,至于么,我就提了人名,就跟踩了你尾巴似的。这都多少年了,你对那姓陈的还放不下,有这么情根深种么?”
惯用的柔言细语,便是将所有的错都消化成了无奈的妥协。毕竟,是连着血脉的亲姐弟,宋家慧看着宋家恺那肿了一半的红脸,此时也不禁有些后悔。一把扯过纸巾,满目愤恨。“你才情根深种,你全家都情根深种!”
宋家恺一笑,轻易就认了输,“说对了,我还真就情根深种了。”看着宋家慧一脸忿忿仍不解气,只得再堆深笑意,又抽出一张纸巾;“姐,我说真的。我也没求过你什么,你对沫沫好一点;现在爸妈那边就够我烦了,你说你再添乱,这不要我命呢吗?”
他服了软、一脸期待,可怜巴巴的眼神下,宋家慧终于还是在恨铁不成钢下投了降。却不肯在嘴上吃亏,兀自咬牙切齿,“宋老二,这路你自己选的!我不管你了,以后等你犯了贱、吃了亏,别跟我说斗不过项左!”
两个人高低不同的脚步声,随着外堂的顶灯被关掉,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章沫沫却只是愣在屋里不得行动。这姐弟二人,所说的一切毫无秩序、杂乱无章,似乎每句话她都能听懂,却又似每一句话她都听不明白。此时,唯一残留的认知,便是她跟项左,竟然在其它人眼里还有联系!
她不应该被认为跟项左有一丁点关系的!已经有四十二天,整整四十二天她连项左的面也没见到、没有电话、甚至连想都没敢去多想他一下了!为什么,她和他,还要被人扯在一起?
春天,真的来了;倒有些教人受宠若惊般的不知所措。虽然生命的旅途上,总有些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绊马索拦在路中间,可是毕竟,白日里太阳还是亮的、春风里空气还是暖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天宋家恺的恳求发挥的效力,结果便是宋家慧终于没有再跟章沫沫搞什么辩论比赛了。昙华雅苑的项目终于步入了工作的正轨,出样、排版、订印、展厅布置……章沫沫很不容易,忙里偷闲在办公室里喝杯热茶,董菲一声怒吼宣告这来之不易的休闲时光又打了水漂。
这大嗓门儿最近迷上了炒股票,章沫沫有些苦恼。炒股票不是罪过、罪过是非要拉着别人和她一起炒!“章总,我跟你说,你把所有的钱都拿来买ST卢成,听我的没错!”
端着杯子的人只当办公室里进了风,扭过头吹茶叶。可是不久,茶叶旁边又出现了半张焦急的脸。
“章沫沫,你不想重新拿回东印了是不是?”
茶杯,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