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笠绿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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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箬笠绿蓑衣-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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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偶像歇洛克·福尔摩斯,他终生讨厌女性,对警察毫无好感,他认同法律的约束,但坚持自己的“正义”标准。他所进行的“咨询侦探”几次在警察之前找到凶手,自己扮演法官的角色对后者进行“正义”的审判。他甚至从案子中获得更切实的感悟,这些感悟甚至超脱了他办案的初衷,比如在《格兰其庄园》中,他说,“曾有一两次,我深悟到,我抓到罪犯而造成的坏处比犯罪本身还要严重。我现在已经懂得了慎重,法律和良心相比,我更愿意欺骗法律。”
我也许将在今后开始讨厌女性,但现在还没有。至于警察,像福尔摩斯一样,我也讨厌他们。福尔摩斯讨厌警察,或者是因为自己的自高自大,而我讨厌他们,则是一种本能——当然,我不否认是因为福尔摩斯的缘故。
森林警察亦亮开嗓门,很感谢你对我们侦查工作的支持,没有你在暗中的活动,狐狸尾巴是不可能那么快露出的。然而在逮捕了所谓的幕后指使者之后,疑窦却出现了,这使得我们的工作陷入尴尬的僵局。为了不使无辜者受害真凶逃脱法网,我想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白警察城府高深,听说,你很喜欢福尔摩斯,并在如法炮制,那么我想说,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来,送你一本书,《最后一案》,希望这是你的“最后一案”,记住,在咱们现代版的国家里,已经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私家侦探——你是最后一个。我已经把那句著名的话写在扉页,与你共勉,也希望你能先我们之前找到你心中的莫里亚蒂教授。
我掀开扉页,一行小字映入眼帘:“如果我能为社会除掉莫里亚蒂这个祸害,那么,我情愿结束我的侦探生涯。我可以说,我完全没有虚度此生。如果我生命的旅程到今夜为止,我也可以问心无愧地视死如归。由于我的存在,伦敦的空气得以清新。在我办的一千多件案子里,我相信,我从未把我的力量用错了地方。”
他走的时候,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忽然琢磨出另外一种意味,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因之,关于匿名电子邮件的事,我始终没有说。
啄木鸟公司忙活了半天,也没有弄出个什么名堂,他们很快撤离。撤离后的孙发亮依然固我,甚至对我们的阶级友爱还有国之而无不及,当然他也会喝高,涕泪交流,模样相似乃尔。
孙发亮的另一大爱好便是品茶,对茶道乃至于茶具都颇有研究。这一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孙发亮对茶几乎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在他的办公室里,是细水长流茶叶纷飞,桌子上、茶几上、条凳上甚至是卧榻上都摆满了精细的杯盅,随时在哪里似乎都可以随便地吸上一口。这一段时间,他是翻江倒海地品,肆无忌惮地品,夜以继日地品,乐此不疲地品,不分时段,不分场合,他想品什么?品出生活?品出人生?品出人品?品出品味?但茶毕竟是茶,难不倒他还能品出一个屁来?
我也拿起茶杯,但一入手就险些掉到地上,孙发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说,“你有没有想起一个词?”我开了个玩笑,“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喷了个雾里看花盆钵满贯,一边擦拭,一边不住地吝惜,“可惜了这好茶。”
我卖了个乖,待茶水退烧后,小口小口的喝着,然后扫了一下正把茶叶撮在牙缝外面的孙发亮,他咕咚吞了一口茶。那茶是上等的毛尖儿,从铁盒子上的标识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味道很醇正,是高耳鸡早年专门托人从福建弄回来的贡品,正宗的明前极品铁观音,对于治痔疮有特殊的功效。现在想来,高耳鸡弄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回来,固然是为了讨好孙发亮,但也不排除是因为他和孙发亮的同志关系。
孙发亮细细品味良久,方道:“好茶,好茶,古人云:未尝甘露味,先闻圣妙香。果然是好茶,不愧是正道的明前极品铁观音。好茶,好茶呀。‘和尚’,象你那样喝法,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看到监制老史也是一点点地品,不,应该叫“啜”,嘴巴不停地吧唧吧唧,似乎留有余香,正幻想着与他老婆亲嘴儿。
“你觉得呢,刚才那个词,应该是什么词?”孙发亮侧过头问老史。
“炙手可热。”
孙发亮拍手叫绝。他说炙手可热这个词应该有两种意思,两种都是贬义,一是说人不能太红,太高高在上,物极必反;另一是有些东西你千万别去碰他,否则它会烫坏你的手。
老史半天没敢吱声。
——莫非,举报孙发亮的便是老史?
然后便是去Karaok,孙发亮是拼着老命扯了一嗓子,满座皆惊,皆因是老掉牙的儿歌《世上只有妈妈好》。老史哼哼唧唧地唱了个高亢的男高音,唱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场记、录音人等一个个也登台献技。
服务员送来水果盘时孙发亮接了个电话,接电话后的孙发亮是心情剧变。从包间走出来时他怒发冲冠,在前台将服务员训了一顿,说他们的水果沙拉是如何如何地差,服务员态度冷淡没人性,势要叫他们经理过来到他面前赔罪。大堂经理没尿他那一壶,针锋相对,这可惹翻了牛逼的“孙总”,他将麦当劳连盘子扣大堂经理在头上,扬长而去。


34 阿喀琉斯之踵
更新时间20111225 16:31:25  字数:6495

 阿喀琉斯之踵
让你的谬误之树从一颗微小的真理谷粒中生长
不要去追随那些在对真实的藐视中撒谎的人
让你的谎言甚至比真理自身更有逻辑
这样疲倦的旅人或许会在谎言中得到休憩。
——切斯瓦夫·米沃什的《欧洲的孩子》
时间依旧流驶,街市依旧太平。
孙发亮公然承认了他与北影那位三栖明星的关系,这让新婚燕尔的吴笠蓓感觉为何如?
也许,孙发亮对吴笠蓓的感情也并不完全是虚与委蛇——他与其结婚便可作为明证。但是孙发亮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们的婚姻出现了什么样的危机?又为何为什么这样快出现危机?吴笠蓓去了哪里或者说他被孙发亮赶到了哪里?——吃里扒外?孙发亮说吴笠蓓吃里扒外是什么意思?吴笠蓓“扒”了什么,这个“外”又是谁?莫非这一切又都与那个神秘的包裹有关系?莫非孙发亮与吴笠蓓的婚姻压根儿就是一场交易,一个骗局?是呀,在其如过江之鲫的情人之中,无论从资历、相貌亦还是二者的熟稔程度来看,孙发亮选择结婚的都应该是北影的三栖明星啊。
吴笠蓓应该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把吴笠蓓卖到勾栏院或北极圈去,这样就绝了他的后顾之忧。
或者事实已然如此——吴笠蓓不就已然消失了吗,她去了哪里?
燕莎一号的豪宅高高挂起免战牌,我怅然若失,徘徊不去,一种异样的情愫让我悲伤满怀,难道,这就是爱,真正的爱吗?在我内心深处,虽然我想疏远她摒弃他厌倦她,可是我越是如此,我越是忘不了她,越发希望看到她,每天,每时,每刻!不是吗?
吴笠蓓,你在哪儿?我忽然大声呐喊,天空震荡回想:吴笠蓓,你在哪儿?吴笠蓓,你在哪儿?吴笠蓓,你在哪儿……声音渐歇,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有一天晚上,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短促而急切的声音让人为之心碎欲裂。没错,这的确是她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如今却被我折磨得沙哑低沉苍白无力。一个弱女子,她如今这步田地,究竟是为谁?究竟是谁造成?
直觉告诉我,她正身处危机或危险之中。她说她被一伙莫名其妙的人放逐至德令哈野马滩的一个农场,生不如死,后来她借口喂马,终于逃了出来,她已经想通了,不为自己,不为别人,只为她的爹娘,她要把生命还给自己的父母,由他们来裁决。
我问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只说德令哈,我听到她声音几近发抖,饥寒交迫。我急奔青海,却扑了个空。她说,你不必来救我,在这个时候,我给你电话,不是怨你,而是想说,我真的爱你,为了爱,我死不足惜。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爱,它这么顽固,以至于我历尽苦难折磨,它仍不回头?
我悔恨交加无地自容。
是遵从命运的安排还是实现自我的救赎?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
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同胞,扬眉剑出鞘。
高耳鸡、吴笠蓓、关东跛、欧洲美女、张绿梅、制片主任,甚至是我都成了这场名利战中的直接牺牲品,他们判刑的判刑,劳改的劳改,而真正的幕后黑手犹然仰天狂吠纵声大笑,逍遥法外。
毋宁说,我与孙发亮的周旋都只像拔河一样是一场角力的游戏,在鸣哨开赛的瞬间,我就一根筋地如鸵鸟般一头扎进沙滩里死不回头,岂不知如果突然放一把,不也一样可以取得胜利——尽管这胜利是另一种形式。原来,孙发亮并没有与我真正地角力哦,他早已把另一端的绳子悄悄地栓上树桩,而我却还在车马劳顿疲于奔命。我知道,我之所以奔跑,是因为在我的背后有一只嘹亮的号角,可是,伟大的福尔摩斯先生,当你吹响号角的时候,你可曾提醒到你的对手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木偶?在你的朋友不幸成为堂·吉诃德或阿Q的时候,你是否还会继续说“因世间的一切就像根链条;我们只需瞧见其中一环,就可知全体的性质?”
我可会自惭形秽的。那次在板鸭店,我夹起鸭腿,默然良久,我说,这就是我吧,瘸着腿瞎跑,一条半生不熟的鸭,一条不伦不类的鸭,人为刀俎,我为鸭肉。哈哈,哈哈,快吃吧。一条沉重的北京鸭,为吃鸭的人们欢呼吧。
你会怎么说,是回答“生活之谜是任何大脑也发明不出来的”亦还是说“这是一个要抽足三斗烟才能解决的问题”?
我在孙发亮众多的宾客中寒星闪烁,因“生”和“活”成为朋友,又因“生”和“活”反目成仇。鲁迅说,什么是悲剧?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破坏给人看,——我人生并不美好,但也算是悲剧。
然后我就不停地啜酒,酒流顺着胡茬像洪水一样漫过山川大地,滚过鸿沟,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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