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不要,你不会有事的…”童话一把握住顾以致的手,使劲的擦他手上的血,泪一滴滴落在手上,滚烫了那冰冷的血迹,干掉的血顺着泪珠一滴滴打在地板上,水珠,变成血珠…
“童童,童童,童童…”顾以致只是笑着,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像是要将以后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的所有,一次性叫完,不再有缺憾…
“不要说话了,求求你,不要说…”童话不停地擦那些擦完又冒出来的血,怎么也擦不完,擦了手,胳膊,还有胸膛,脸上,嘴角,到处都是红色,妖艳夺目的红…
“童童,抱住我…”顾以致每说一个字,血便流得更急更猛,可他的笑,以致未歇。
童话轻轻地抱住那个曾经拥抱无数次的身子,浓厚的血腥味扑鼻,她甚至能听见那些血痕在兹兹作响…她颤抖着抱他,用自己生平最大的勇气去拥紧他,甚至想用自己的身体将那些血柱给堵上,将她的血,补给他…
“以致,求求你,不要死…求你,求你不要这么对我…顾以致,我求你了…”
“童童…我…们,要相约,下辈子…我爱你!”
木屋沉重,异香萦绕,一室的红,化作誓言,哀恻凄美。
窗边的女人望着紧抱一团的两人,竟也微微湿了眼睑。片刻须臾,她挥了挥手,黑西装们将童话大力拉开,顾以致被带走,童话声嘶力竭中,一头撞上了木质的柱子上,鲜血横流,却也不肯歇停…
“我恨你…我恨你…我…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蓝魅妖冶的笑容绽放,如风中的玫瑰凋零,她倒在血泊里,如当年被她杀害的女子,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视角…
“你恨我吧…”她笑,“我也这样恨过,现在,我还是恨,我会在地狱里将他们分开,容不得他们在一起,哪怕是死,我迟了这么多年,现在,我把他们的儿子送去,我要让他们永远不好过…”
童话呆呆的望着她,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童话,你想死吗?愿意和顾以致一起死吗?”她问得极自然,仿佛在问,你喜欢日出还是日落?
“…”
“你不能让小牧幸福,起码不能让他幸福一辈子…所以,你跟我和顾以致,一起走吧!”
童话被她一个猛力掐住脖子,下一秒,她和蓝魅双双挂在木楼顶端窗户边,她抓着窗户框,另一手抓着蓝魅,她已经昏迷了…那异香…
阁楼上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锁上,此时,没有人可以救她们。
楼下,以致和任留白也被黑西装包围,顾以致不顾浑身的伤,拼命的往楼上的冲,若不是任留白拦着,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他会死得更快…
童话努力的抓着那门框,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会大到如此。她努力的挤掉自己那模糊视线的泪,想看清顾以致,想看清一些,近一些…
渐渐地,她体力不支…阁楼门外,好像有人在撞门,又好像有人在阻拦…婆婆想要自杀,在她死之前,定然交待好了一切,她,自己,还有以致…都要死…
意识越来越涣散,她感觉自己快要掉下去了,五个手指渐渐的不受控制,掉了一个,就像飘在空中的羽毛…死吗?和以致,还有婆婆一起死…
手指又松开了一个…
就这么死吗?
手指再松开了一个…
就这么死吧!
中指也松开了…
外公,保重!
五指松开的那一瞬,童话闭上眼,轻轻地笑了,这样子,她就不会内疚,不会痛苦了…
“童话!你这狠心的女人,你将我置于何地!”手腕一紧,失重的下落感没有,倒是咬牙切齿的怒吼在头顶上方砸了下来。
童话睁开眼,望着那张充满怒气的脸,竟忍不住鼻子一酸,泪又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
、第四十章 挽留
腕上被大力一提,下一秒,童话已经被人紧紧拥入怀中,头被大手按住紧贴着那人的胸口,嘭嘭嘭的猛跳,比她还要快上好多倍。
她不动,也没力气动,只觉得人被抽干了一般。四周闹哄哄的,童话脑袋也是闹哄哄的,吵得她快要爆炸了,她想逃,逃离这一切…和以致,婆婆,一起走…
她闭着眼睛,泪却哗哗的流。良久,她被人轻轻捧着脸,灼人的视线直盯着她,略带苦涩的声音传入耳际,“你是早就想好了,想好要殉情,想好怎么摆脱我,想好怎么死了么?你真是煞费苦心,瞒着我,骗我,又要哄好我,你处心积虑想要做的,就是怎么和顾以致双宿双栖么,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竟然想到,就这么死…”
童话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顾以牧那张一向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脸慢慢清晰起来,这次,她看到的,竟是百般痛苦,脸色惨白甚至比任留白更甚,撕扯的痛欲绝,他在抖,像是极度害怕恐惧中的挣扎,在不断的哆嗦,连带着她也跟着抖…
这样的顾以牧…
无知觉的轻晃着脑袋,不是,不是…
眼前突然一黑,童话身子软了下去,被顾以牧一把搂住,脸上的愤怒和凄怆瞬间变成了焦灼,“童话,童话…”
顾以牧慌了,抱起她忙往外冲,到门口回首望抬着蓝魅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挣扎,“快送她去医院!”
“少爷,”李叔通红的眼眶望着顾以牧,嘶哑着嗓子低诉,“夫人说,不用送她去医院了,她给您留了一封信,在书房…请您,原谅她…”
“…”顾以牧抱着童话,身子因压抑着痛楚而倍加颤抖摇晃,仿佛无数个铁钉齐齐打进了他的身体,想叫,却叫不出,压抑,却快要爆炸…
“不要死…求求你们,不要死…”怀里的人儿突然梦呓般流泪,苍白的脸颊满是痛苦,睫毛不安的颤动,梦里,亦是噩梦苦楚,折磨得让人不敢醒,亦不敢睡…
顾以致和任留白早被顾以牧带来的任家保镖带走。他看到了,顾以致满身是血…仿佛当年,他满心期待的等着爸爸回来给他过生日,他戴着可爱的礼帽坐在门口等,等来的,却是满身是血的爸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唱不了好听的生日歌的爸爸…倒在血泊里怎么也不肯睁开眼看他一眼的爸爸…
爸爸…
顾以牧喃喃,眼神空洞如木头,回到当年那个挥之不去的梦靥里,挣脱不开。
“送她去医院。”顾以牧将童话松开,交给李叔和看护,木然的蹲了下来,蹲在蓝魅的身边,呆滞的,眼神却复杂,痛,恨,无奈,不甘,望着这个几乎疯了一辈子的女人。
“少爷…”不忍,连旁人都不忍看顾以牧那个萧瑟而悲怆的背影,一个一辈子从没尽过母亲的义务,还不断带给他伤害,让他从小就背负着太多的仇恨和血腥,自私的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不管不顾的母亲,最终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不,或者是更残忍的伤害…
“送她去!”顾以牧头也不回的吼,直到身后的脚步声远去,消失不见。他才颤抖着双手去抚摸那个给他生命,又让他厌恶生命的女人…
妈妈…
他轻轻的呢喃,这辈子自记事起,不曾叫过一声的字眼,终于喊出了这声…他曾多少次在心里演习,妈妈,妈妈,妈妈…
普通人可以天天叫,时时叫,最普通又最珍贵的称呼,他却,却从未叫出口过…
妈妈,您能看我一眼?
妈妈,我考试拿了一百分,老师说要邀请家长去学校表扬,妈妈要去吗?
妈妈,你又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 …
是啊,又忘了…不,是从来没记得过吧!她的心思,从来都不在他身上,在那个抛弃他们的爸爸身上…
她的一辈子,都不曾在意过他…
现在呢?
得不到的爱,注定会消散,即使天真的以为,虽然她是疯的,起码她在他身边,那也算是母爱的一种…
她最终,最终想起了他,为他做了唯一一件事,却是死…
连表达爱的方式,都是这么极端,这么自私…
妈,为什么你从来不替我想想?你当真有在意过我这个儿子吗?
既然不在乎,那又何必生我?
这样的爱,要怎么来承受…
啊——————
他渴望的母爱,从来就没得到过。他引以为傲的父爱,也早早夭折。
他顾以牧,原来不过是最骄傲又最孤独的狼,自舔伤口,一人成殇…
——
急诊室外。
顾以致早已奄奄一息,任留白不肯放弃,拼着最后一丝清醒让医生给急救,他守在门口,怎么也不肯去休息,他也受了伤,本来不堪一击的玻璃体,此刻更是风一吹,便散了,偏偏没人劝得了他。
浅析欲劝又怕的站在身后干着急。任留白抵着墙,支撑着自己残破的身子,固执倔强的等。
“以致…以致…”
走廊尽头,蹒跚却不肯慢下来的老头紧赶慢赶,纵使以往硬朗精神的样子此刻也尽显老态,仿佛一夜之间便沧桑枯萎…
“顾爷爷…”任留白要去迎,身子却站不稳,浅析忙去扶,而顾擎天已经直接越过他们到了门口,满心苍凉的靠着那扇冰冷的玻璃门,额头紧紧抵着,心中暗暗祈祷,孩子,不要丢下爷爷一个人…
任留白别过头,心脏猛地抽搐起来,本来快衰竭的心脏被这动作一带,任留白刹那间瞳孔放大,还没来得及痛苦的嘶吼,便直直的倒了。
“任哥哥…医生,医生,快…”浅析呼吸一窒,带着哭腔失控的大喊。本就守在不远处的医生护士忙上前,额角沁着冷汗,但愿不要一个都救不了…
任留白被推走了。走廊一下子安静下来,急诊室的红灯还亮着,老态龙钟的老人死死的盯着那灯,仿佛那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之口,欲待吞噬他亲人的生命…一如当年,亲眼看到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也像现在这般,从他的眼前消失,白发人送黑发人…
门动了,灯突然灭了。
顾擎天的心,猛地一跳。
医生一脸疲惫的出来,带着能撼动人生生死大权的讯息出来,庄重肃穆而机械的声音如炼狱里的鬼差,
“抢救无效,他死了。”
“……”顾擎天一个踉跄,幸而被管家扶住才没摔倒。
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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