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容阳,是高慕第一天去新公司就职。
奇怪的是,她记得自己明明报的工程部,可录用她的却是总裁办公室。
不过她倒无所谓,这工作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为了养活自己,而是制造一个借口,一个回S市又不会进牢笼的借口。
她抬手扣扣门,里面应了一声,她轻轻推门而入,里间更加宽敞明亮,现代装修风格,以深色和白色为主,品味稳重而不失时尚,朝右边是一整面的巨幅落地窗,太阳光正盛,巨幅落地窗都放下了白色幕帘遮挡,橘光盛盛,白色的幕帘都染上淡淡的光晕。未遮挡到得细缝,溜进一片金光,折射在主位的后墙和书柜。
站在办公桌旁边的年轻人西装笔挺,正微微弯腰向主位上的人递上蓝色文件夹,侧面看去,眉眼温善,线条柔和,他接过文件夹,朝她微微点点头,高慕对上号,想来这位就是跟在容阳身边近7年得得力助手,陆伟。
高慕也朝他点点头。身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她再抬眼,主位上的人正看着她。
他只着白色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显得很随意,身后洒下的阳光,落在他黑发和肩膀上,眉眼俊朗,较刚刚出去的陆伟线条更为立体,是难得的英俊男子。
果然名不虚传——这人比他身后的阳光更让人舒心,虽然她早已耳闻,S市第一名贵,容氏家族的独子,容氏企业的年轻总裁,精通4国语言,擅长各项运动,未满16就考上斯坦福,20岁毕业并取得双学位,风度翩翩,气质不凡,样貌绝佳,但今日一见,才彻底相信了传闻。
高慕晃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愣了太久,她微微扬起嘴角,“容总,我是新来报到的助理,高慕。”
“我是容阳。”主位上的人声音谆谆,打量了她一眼,随后嘴边绽放一抹温和笑意,“高慕…”
“恩?”高慕闻声,抬眼,幽黑的眸子看着他。
“容阳沉声一笑,“希望你能——早日适应。”
高慕点点头,幽黑的眸子记下了这张笑起来满是温柔煦和的脸。
门,轻轻关上,容阳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简历,指尖若有似无的划过小相片上眉目如画的笑脸,眉眼间,全是笑意,“真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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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氏刚刚启动了最新项目,项目比较大,事情也跟着繁琐,文件一摞一摞送进来,夏蕊和陆伟也只大致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她以后的工作注意事项,便又开始忙。
中午时分,工作还是没做完,陆伟匆匆通知高慕,让她帮忙订外卖,一旁的夏蕊拉过他,不满的打趣,“我说,有你们这样的吗?人家高慕第一天上任,就跟这我们吃外卖啊?!”
陆伟偏过头,一手抓抓脑袋,歉意的说,“高助理,不好意思啊。”
高慕看他们的样子,笑的酒窝深深,“没关系,这不正赶上事多嘛,我点我喜欢的不就行了。”
陆伟也咧嘴笑,伸手握着夏蕊的肩膀,语气诚恳,“你也体谅体谅吧?”
夏蕊翘着脑袋,点点头,“看在高慕的面子上吧,行!”陆伟笑意更盛,把电话单子放在高慕面前,“尽管点,我跟夏蕊吃一样的,麻烦你也去问问容总。”
高慕敲门进去的时候,容阳背对着她,衬衣的袖子也挽到手肘,拿着文件,站在书架前。听到声响,容阳朝她招招手,“帮我一起找,要2008年的工程报告。”高慕走过去,和他并肩站,“2008年的么?”
“恩。要工程报告。”
高慕仔细帮忙找,余光瞟到他的侧脸,她渐渐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原来在家找不到书的时候,她总会纠缠哥哥帮她找,并不是自己找不着,也不是哥哥更为熟悉,而是她需要有一个人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离开S市的五年里,她终究是回来了,再漫长的时光也洗不去她不想要的,那是她出生便拥有的,已经融入了她的血液。
容阳摸着下巴,“找到了吗?”
高慕从记忆里回过神,睁着眼睛扫了一圈,最后指着书架右角的最上端,“你看是那么?”
容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容灿烂,“是的,谢谢。”
出身世家的翩翩公子,从来不忘这些礼仪举止。他取了下来,看了眼高慕,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来问我中午吃什么的?”
高慕找书,差点把这茬忘了,“恩。”
容阳似乎很忙,拿着文件就坐下来不停翻着,纸张摩擦的声音格外明显。
她站了会儿,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他,“那您想吃什么?”
闻言,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高慕以为他会皱着眉发脾气,冲她吼一句‘没看到我在忙吗!’可是他却微微笑着,语气很是平静,“不好意思啊,你第一天上任,就让你在办公室吃,这样,点‘皇勋’吧。”说完,他又埋首于文件堆。
高慕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关上厚重的木门,她恍惚觉得,站在容阳身边的时候,他的气场,是那么——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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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勋’是容氏旗下的产业,也是S是数一数二的高档酒店,刚下完订单,没一会儿便送了过来,夏蕊和陆伟一边享受美食,一边直感叹容阳还是那么有人性,高慕也是大福星。
清理完桌面后,夏蕊凑到高慕耳边,约她晚上一起去‘绝’,高慕想了想,答应了下来,毕竟跟同事多些相处还是很好的,何况她并不觉得夏蕊是那种难缠的人,说不定她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两个人坐在‘绝’的酒吧台前,天色早已暗下,而酒吧这种地方,一向热闹人多,距离舞池那么远,耳边也还可以听到微细的快节奏舞曲夹杂在若有似无的浅吟低唱里。吧台内的年轻小伙把调酒杯在空中潇洒的甩来甩去,偶尔还用些花哨的技巧,动作流畅,赢得喝彩声连连。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是投缘,高慕本就细心,注意到几乎每一个话题都能提到陆伟,而每当说陆伟的时候,夏蕊脸上总能看到那种发光发亮的神情,不禁让她想到她的二姐,当初爱上姐夫的时候,哪怕嘴里愤恨,可是眼睛里的光彩却怎么也抹不掉,想必,夏蕊是爱着陆伟的,她随手把玩着手里的叉水果的小银叉,浅露笑意。
夏蕊顿了顿,看向高慕,“你想听我和陆伟的故事么?”
高慕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毕竟相处不过一天,这个世界的规则摆在面前,人就是离得再近,也不见得能坦诚。高慕打心底喜欢夏蕊,她笑的眼角弯弯,“好啊。”
夏蕊说了很多,从认识陆伟,到现在,也了解了陆伟和容阳是同一届大学校友,夏蕊比他们低3届。快结束的时候,夏蕊对高慕坦诚道,“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吗?因为时间久了,你也会发现,我不想和同样豁达的人拐弯抹角。”
高慕笑意多了一层信任的意味,看来回来S市,是正确的。两人虽没特意打扮,一个清秀,一个娇俏,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酒吧的服务员来了几趟,都是来送酒或者果盘的,但都被她们婉言相拒。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吃得太撑,现在倒有些饿,高慕便提出请夏蕊吃饭。
酒吧屋顶两排射灯,在地面上打着光圈,温暗柔和,却不知道隐在黑暗看不见的地方,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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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慕在旁边等着正在穿外套的夏蕊,两个人携手准备离开。还没走几步,眼前忽然投下一层阴影。
高慕抬眼,眼前的中年男人一身名牌,敞开的西装露出包裹啤酒肚的衬衣,有些滑稽。距离不算近,也还是闻到了男人身上的酒味,高慕想来,此人肯定是喝多了,便想绕过他走。
通道比较窄,高慕夏蕊一前一后,刚抬脚没走几步,那男人也朝她们移动的方向动了动。高慕没在意,毕竟站的地方是个通用的过道,男人想过来,她们想过去,一时选了同一边也很正常,可是,下一秒她就发现,她们往左,男人也往左,她们向右,男人也跟着向右,几个来回,身影晃起的闪光让高慕微微皱眉,开口指挥,“这样,您靠左边走,我们靠右边。”
话音刚落,那男人却朝她们走进了几步,高慕本能反应快,抓着夏蕊的手,轻轻用力带着她退后了几步,身子碰到大理石的吧台,才停住脚步。她扭头看夏蕊,“你认识?”夏蕊睁大眼睛,看着她,直摇头,“我不认识啊。”这下她明白了,什么喝醉的路人,就是冲她们来的!
男人手里拿着高脚杯,轻轻摇晃着,红色的液体贴着酒杯一圈一圈晃,然后递到她们面前,高慕下意识的抬手推开,牵起夏蕊绕开男人,男人不依不饶向后退一步又把酒杯递到她们面前。“喝一杯,我就让你们走。”
隔得近,灯光昏暗下,高慕还是看的见中年男人微秃的头反着光,满脸横肉直抖动。心生厌恶,她微微一带,把夏蕊隐在身后,夏蕊也感觉气氛不对,十指揪着她的衣袖,另一只手隐在吧台下,有些颤抖的去握高慕的手,却发现不同于表面上克制的冷静,高慕的手心全是冷汗。
“喝一杯就让我们走?”高慕冷笑,反过手去握紧夏蕊的手,似乎是在给她安慰,“不好意思,我们喝了不止一杯,所以,按你所言,我们可以走了。”
男人没恼,反而笑了,“我说的是陪我喝一杯。”说着又朝她们走进了几步,高慕耐心耗尽,皱着眉推开杯子,动作刚做完,眼前灯光忽然晃动,高慕眼尾一扫,三到四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插着口袋围过来,俨然是这中年男人的打手,夏蕊往后缩缩,揪着衣服的手更紧。
男人看着夏蕊害怕的躲在高慕身后,高慕也是一副担忧的样子,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像是看着掉入陷阱的猎物,把酒杯放在了吧台上。
吧台上酒,灯光下,红色的酒还因为惯性左右摇晃,高慕看了眼那酒,再看向男人的脸色更加冷然,“我要是不喝呢?”
看她在威胁下还那么强硬,男人收了笑。
夏蕊听她语气不善,拉拉她的袖子,小声说,“算了,不就是一杯酒吗?”
男人听了这话,笑意又挂上嘴边,强硬有什么用?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哪次失败过?
但这次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