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梧将手里的药递给他:“这药你用着吧!对刀伤很有用!”
暗灵缓慢地接过她手里的药,牵动了伤口,不觉哑了声音简略道:“多谢!”
碧梧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异样,担忧地望了他一眼,突然脱口而出道:“我帮你上药吧!”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她又急急地补充道,“这个刀伤是你帮我挡的,我过意不去!而且你的伤是在肩上,自己上药不太容易!”
“这——”暗灵虽然直觉地认为不妥,可是想到若是拒绝却反倒显得自己扭捏了,本是江湖儿女,他倒也不在乎什么官家礼仪,一犹豫间还是坦然地应道,“那就麻烦碧梧姑娘了!”
碧梧带他到了紫冉宫的外殿,紫冉宫的人本就少,昨日因逼宫一事更是几乎无人了,空气中只剩了两人或轻或重地呼吸声。碧梧的手上倒了药,轻轻地按上他略微发烫地肌肤,只觉得脸上的那点温度似乎也随着手下的肌肤变得越来越烫,有股闷热的气流从脸部一直缓缓地升到头顶,她不觉更加低了头,动作却不敢用力,沿着长长的刀伤,手掌往下一直将药涂到最末。
暗灵在她的手贴上来的时候,面色不由一僵,低低地喘了口气,才稳定心神。不一会儿,却又觉察到自己的肩膀处传来了热热的气息,那样温热恬静的气息丝丝缠绕着,令他不由得心神一震,腹部骤然腾起一股热流。他控制不住,猛然扭头看了一下,原来是她越发低了头,正全神贯注地帮他的伤口处涂着药。他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声,努力想着其他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情绪。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他终于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好了!”他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却忽略了那句话里的语气中也带了相同的情绪。
暗灵整理好衣物,起身的时候,两人目光忽然相碰,却又同时躲开,一逃一避,两人顿时生出了一丝尴尬。暗灵假意轻咳了一声,正打算离开,一抬头,却发现门口处正站着一个略上了点年纪的中年男子人,目光锐利,脸上显出一丝威严,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不知已站了多久。他立刻警觉地将往前跨出一步,将碧梧护在身后,厉声问道:“你是谁?”
门口处的男子忽然朝他们安抚地一笑,霎时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点纵容,笑道:“臣乃范忠!”
“范忠!”碧梧轻呼了一声,上前一步确认道,“你是——公主带回来的范忠范将军!”
范忠却是呆楞了片刻,略微不解的目光扫过碧梧的脸,欲言又止道:“臣记得……”
“我是公主的贴身丫鬟!”碧梧却急急地打断他的话,目光与他直视,仿佛在证明她并没有说谎般,可是不过片刻马上又察觉到自己太过明显地露出了急躁,又迅速地转了话题问道,“范大人今日找公主是何事?”
范忠虽有疑惑,但也明白皇家的事自己最好是不要插手,于是马上敛了心思,从怀中掏出一只珠钗道:“这只珠钗是从暗影的身上掉下来的,可是臣看出此乃是皇族之物,所以来问问公主该如何处理?”
碧梧接过范忠手上的珠钗,只略略看了一遍便知此物乃是小七以前经常带的珠钗,可是暗影?这跟暗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沉思了片刻,猛然想起紫冉宫遇刺事件,小七当时与她说那珠钗已经被她当作暗器扔出去了。她联想了一下前因后果,心下已有了几番思量,抬首打量了四周一番,突然觉得有点不适,直觉地开口问道:“暗影呢?”
范忠一愣,脱口道:“你们不知道?”
碧梧朝暗灵看了一眼,暗灵也困惑地摇了摇头,这才察觉到从公主出现以来一直未见暗影,但是平常暗影也是神出鬼没的,所以当时也没太在意,此刻范忠这么一问,毅然让他们觉出了不对劲。两人当场沉了脸色,不安地问道:“暗影怎么了?”
范忠叹息地摇了摇头道:“他失血过多,没有及时止住,当场便死在东华门了!”范忠脸上现出一丝敬佩,感叹道,“此人也是一条硬汉子啊!”
暗灵眼底浮起悲凉之感,沉默了半晌才低不可闻地叹道:“大概——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碧梧低眉垂眼,手中的珠钗翻转了几下,又重新将它递给了范忠:“这只珠钗——既然是从暗影身上掉下来的,那就给他陪葬吧!他是公主的侍卫,公主——能给他的也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近来家里出了点事!事情比较多!更新时间要由晚上改为中午一点以后了!也就是说下次更新是15号的下午一点左右!以后还是照例每两天更新一次!前面有更新的大多是改错字,然后稍微增加一些情节,基本变动不大!
《相守在繁华落尽时》夜水岚 ˇ三分天下难安定ˇ 。
作者有话要说:此乃过渡章节!
关于“太公”一称乃是“外公”的意思,查了古代了一些称谓,貌似有这么一说的!
原谅我现在是来去匆匆,看了大家的留言,但是没有回复!恩!看到一些人的意见,我会好好参考一下的,谢谢大家!!!第一次写文笔触是生涩了一点,希望大家多多包容!瑞和二年,祁国最大的一次内乱终于在这个秋季来临之际平定!朝堂之上,左相慕晟风例举楚中林的条条罪状,谏台使孙有为,联合刚上任的兵部尚书凌柱,告发楚中林一党勾结皇羽,克扣粮饷,以权谋私,犯上作乱,字字珠玑,并将暗中搜集到的证据当场呈了上去!至此,内乱一案使得楚中林的势力终于在朝堂上被彻底扫尽。曾经位高权重的左相,现在的帝师以谋逆罪处以极刑,楚太后幽禁深宫,太后之四子未直接参与此事,但因涉及母族之罪,赐于胶州封地,有生之年若无圣旨传召,不得归京!
内乱一案,半月之内尽数落幕!但是这半月以来却令百官越加心神不定!只因为光华殿内,锦毯铺就而上的御座上清威冷峻,却一直未见皇帝的人影。自内乱之初皇上就一直称病未上早朝,至今也已快要一个月了,若是小病也早该好了,若是大病……这样的心思在朝中每个人的心中转过一圈后,都不由自主地埋入了心底!若是大病,恐怕这个朝堂又要不得安宁了!
“退朝——”内侍洪亮的声音穿过整个光华殿,声声回荡在遥远的天际!
一袭白衣掠过众人的视线,百官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金袖滚边的朝服一闪,已是朝着那袭白衣而去了!众人的心下有几分好奇,更多的却是不安。朝局三分势力,左相慕晟风早已代替了楚中林,在文官之中更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而定南王又与定南王妃传出不合,这不合的原因,众人心中自是有数,只是这样的不合便隐隐携带到了朝局的波涛暗涌中。
太明湖畔,一白一黄的身影似是在争执什么,百官的心中更是惊疑不定。然而不过片刻,又见那白色的身影顺从地跟在了那黄色的身影后而去!
“哎……凌大人!”兵部尚书凌柱正要迈出光华殿时,听得同僚叫他的声音,脚下一顿,却又装作不闻,急急往前赶了几步。
“凌大人!”那人紧追上去,不觉地提高了声音,脸色有些急切!还未离去的人听得这一声叫唤,都不由地停下了脚步,靠拢过来,似是有意阻了他的脚步。
凌柱的无奈地停了下来,脸上带了公式化的笑,转头明知故问道:“张大人,有事么?”
那张大人急赶了几步,跨到他身旁,压低了声音,寻思道:“下官们心中实在惶恐,甚是担忧皇上,凌大人就是皇上的太公,所以下官也只好来问凌大人了,这……皇上到底如何了?”
凌柱瞅了瞅四周,近旁的人看似都在闲谈,一个个的眼睛却都控制不住地往他们这里瞄。他故意退开了几步,与刚才的那个张大人离了一点距离,朗声道:“这皇上——”这话一出,已见旁侧的人都停止了讲话,将大半个身子往他们那边靠。凌柱不由地轻咳了一声,又继续道,“这皇上自然还在养病!”
“这病——很严重?这皇上都……”张大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凌柱。
“呵呵,不严重,不严重!”凌柱捻了一下刚长出的胡须,脸色甚是轻松,打着太极悠悠道。
“可是,凌大人……”那个张大人还待问个仔细,却见凌柱一转身,对着刚出光华殿的户部尚书颜清急声喊道:“颜大人!颜大人!慢走一步……”
颜清顿住,回过头去看到凌柱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不解道:“凌大人,有何急事么?”
“有!有!自然有!”凌柱拽住他的衣袖,显得有些气急,断断续续道,“这有……户部与……很重要!”
颜清眼光向下掠过他紧紧拽着他衣袖的手,又仿佛后知后觉地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眉头微微皱起,淡淡道:“凌大人说的可是粮税军饷之事?”
“对!本官要说的正是此事!”凌柱立刻恍然道,一抬头,仿佛这才猛然想去不远处刚刚与他还在谈话的人,不由得一拍脑袋,歉然道,“哎——张大人,你看我看到颜大人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不把你刚才的话给拉下了,你方才说了什么?”
张大人忙摆摆手,讪笑道:“下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不过是些琐事!凌大人和颜大人既然有要事商谈!那下官改日再找凌大人聊!”
颜清面色不愈地扯过被凌柱拽住忘记放下的衣袖,眉头又是一皱,仿佛是厌恶地弹了弹一尘不染的衣袖。
“怪癖!”凌柱瞥了一眼他脸上凝重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爽朗道,“颜大人这毛病……”话还未说完,他猛然对上颜清狠狠瞪着他的视线,他的手一抖,迅速撤离了还搭在他肩上的手,心里暗暗嘀咕道,这颜清虽然比他小了十多岁,但是狠起来的时候还真是令人胆颤。
颜清这才转了视线,自顾自地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对这还站在那里的凌柱道:“凌大人司下的职方清吏司的抚恤一事,我想需要兵部自己解决了!”
凌柱一怔,追上他,辩解道:“这事不是一向都先由户部拨下粮饷再发给伤残士兵以及其家属的么?”
颜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一瞬间幽深似海,却仍平淡道:“兵部带着人抄了楚中林的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