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些身不由己的地方。安安,你想悔婚现在还来得及。”
许安感叹:“一入豪门深似海啊!”
秦暄托起许安的下巴,问:“你要后悔吗?”
“才不要。”
任何时候许安都不会放弃秦暄,不管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她都不喜欢把自己和秦暄分离开来。
秦暄一笑,倾身吻住许安那张被涂得艳红却迷人依旧的唇。
原本肃静的皇宫大殿里只有各位大臣轻声谈话的声音,但突然间,殿外的太监朗声叫道:“七皇子秦晗,李辰将军到!”
顿时,殿内开始躁动起来,所有人都在翘首盼着即将从那扇大门走进的两个人。而对于许安来说,另一个人毫无关系,她期待着那个曾与她嬉戏谈笑的小七,和强悍却温柔的真真。
当秦晗跨步走进大殿时,许安有些惊讶,她想过秦晗会有些变化,却没想到这一年多会让他变得这么多。他的脸庞依然白皙,却不再滑嫩,眉宇间不再青涩,甚至被北疆的风沙吹出了细细的褶皱。他的步伐沉稳有力,眼神清澈坚定。他看着殿上坐着的父皇,屈膝下跪:“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眼角湿润,看着向来最顽皮的儿子变成如今这幅男子汉的模样,心中欣慰却复杂。儿子终究会长大,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他该放心了。
“赐座。”皇帝一语令下,秦晗和另一位将军便坐在皇帝左侧的两张桌前。
落座后,秦晗的眼神飘到秦暄和许安这边,他先是对着秦暄点了点头,随后便朝许安挤了挤眼。许安咧嘴,他还是以前那个秦晗,他或许成熟了,但那副孩子心性却仍没有变。
许安突然觉自己旁边一直没有人坐的桌席有人落了座,她以为是哪位来迟的皇室中人,但当她转身的时候却看到穿着一身女装的真真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许安险些叫出声来,她紧紧拉住言真真的手,想说话却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哭出声来。
真真的眼也泛起红,她紧抓着许安的手说:“安安,我好想你哦!”
许安连连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秦暄笑看着两个小姑娘久别重逢,皆是泪眼朦胧的样子,心知自己这样的安排是对的。
而真正令许安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接风宴的主角在最后竟然变成了秦暄。
就在皇帝宣布封秦晗为骠骑大将军之后,又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宣布:“即日,朕将卸去皇帝一位,又三皇子秦暄接任,于本月十六日登基,同日大婚。”
全场被惊呆的似乎只有许安一人。她呆愣愣地看着满朝文武忽然都面向自己与秦暄拜礼——
“吾皇万岁!皇后千岁!”
秦暄搭着许安的手臂防止她摔倒,镇定自若:“众卿平身。”
第三章 思念后相见(20)
自从秦晗和言真真回来,许安甚至没有时间和他们好好寒暄,一直被宫里的嬷嬷们训练着如何当好一个皇后,如何在大婚当日保持应有的礼仪。新皇登基的步骤她估计自己要比秦暄还有熟悉,因为她不仅要记得登基和成婚的程序,两步一个大台阶,一步一个小台阶这样的小事就不必说了,还有站在秦暄身边时衣服不能与他的相碰,甚至连衣袖都不可以,眼神要一直直视下方的百官,眨眼不能超过一刻钟10次……
“这是成亲吗?这根本是在训练狙击手啊!”
许安累瘫在椅子上,任身边的嬷嬷叫喊都不愿意起身。
“娘娘,你这样要奴才怎么完成任务啊?”
“嬷嬷,你就让我歇一会儿吧,我真的快累死了!你也不想皇上登基那天成为我的丧礼吧?”
“呸呸呸!娘娘千万不要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快,跟着奴才这样,吐两口口水,去去晦气。”老嬷嬷拉起许安,硬逼着她跟着自己做。
许安无奈,象征性地“呸”了两声,便又不得不跟着嬷嬷练习走路的姿势。
“安安!安安!”
秦晗的声音由远及近,听在许安耳朵里堪比世上最动听优美的乐曲。
嬷嬷自然不能阻止未来皇后和她未来小叔子见面,只得放下手中用来训练的戒尺,站到一旁候着。
“秦晗!你来了!”许安的声音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有一中劫后重生的庆幸感。
不出意料的,言真真和秦晗一起来了。她快步走到许安身边拉住她的手,同情道:“安安,你这表情哪像要嫁人的样子啊!”
秦晗附和道:“可不是。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我三哥逼良为娼呢!”
言真真掉头给了秦晗一脑勺子,说:“不会用成语就闭嘴!”
看着秦晗可怜兮兮地抱着脑袋,许安笑不可遏,说:“出去一年多,你们俩还是这样吵吵闹闹的。”
“谁要和她吵闹?”秦晗表现出自己堂堂男子汉不屑与一介小女子一般见识的模样。
言真真踢了秦晗一脚,对着许安说:“安安,你不知道那天他看见我站在军队里那表情。”说着言真真就抱着肚子笑了起来:“我真的想一遍就笑一遍。太好玩儿了!”
说到这个,秦晗不无怨念地盯着许安:“安安,你和真真连起来骗我!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
许安抱歉地说:“真真让我瞒着的嘛。其实我看你找不到真真那么着急的样子,好几次都快忍不住要告诉你了。”
秦晗有些羞赧:“谁找不到她就着急了?”
许安不戳破他,又问言真真:“真真,那事后秦晗有没有找你算账?”
言真真的脸突然爆红,表情扭捏地支支吾吾道:“他那性子当然会找我问明白……”
许安有些疑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秦晗倒是怒气未消的样子,推了推许安的额头,说:“还没成亲就累成这个样子,往后你可怎么母仪天下?”
提到这个许安倒是真有些不确定:“我也觉得。以前当米虫当习惯了,不知道身负责任的感觉是那么累的。”
“要不,”秦晗凑到许安耳边,轻声道:“你跟我们去西疆吧,那里山高皇帝远的,想干什么三哥都管不着。”
言真真也凑到那边竖起耳朵听秦晗在讲什么,听到了之后没吃醋倒也说:“对啊,安安,那里就是气候干燥了一点,别的都很好。当然还有就是总有些小人想侵犯我们东齐领土。不过没关系啦,像这次那么激烈的仗是很少的。”
看言真真说得有鼻子有眼,许安赶紧打断她:“停停停!秦暄在这里呢,我哪都不去!”
听了许安的话,秦晗和言真真相视一笑,随后便一齐促狭地朝许安笑:“鹣鲽情深啊!”
许安自豪地扬头:“那是!”
原本许安以为婚礼前的训练和准备已经够累人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婚礼当天才是真正的挑战。
首先是整天不准她进食,甚至连水都喝得很少。因为她必须得以非常端庄的姿态站在文武百官及其一家老小面前,受其瞻仰。虽然她头上蒙着红绸,只看见自己的一双脚,压根看不见那几百层台阶下站着的东齐的人民。底下人民口中齐声叫着的口号是什么她也听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很想挽住身边秦暄的手臂给自己支撑一下酸累的双腿,却因嬷嬷的教诲而不敢动弹。
其次她在登上大殿受人瞻仰之后,就得立刻赶到文寿宫在太上皇和太皇太后的见证下拜堂。此间虽然被赐了座,但对许安来说,真是如坐针毡。而秦暄不知如何练的好功夫,明明站的比许安更久,听他说话却依旧清朗动听,走起路来脚步依旧沉稳有力。还好秦暄够体贴,在回寝殿的路上一直搀扶着许安,免得她在一众宫女太监面前踉跄跌倒。
再其次,新帝登基,需在正殿接受百官朝拜,再宣读他对东齐发展的计划和展望,用许安的话来说就是还得再做一番演讲。这就要花费整整一个时辰。在这期间,皇后必须在寝殿等候,即端庄地坐在床沿,等候皇上的到来。
好在皇室结婚没有要办酒席的习惯,秦暄与朝中官员们会晤结束后直接就来到了寝宫。
听到门口太监的宣叫,许安顿时放松地耸下肩来,却听旁边嬷嬷警告的咳嗽而又端了起来。
大多时候秦暄走路是没有声音的,但在他完全放松的时候会有轻微的足音。
秦暄没有说话,只听从嬷嬷的指示慢慢揭开许安的头巾。
许安如释重负,总算看到一片红色以外的景象了。她抬头的速度有些快,眼睛直接就对上秦暄专注的视线。
其实从一开始知道要成亲到前一刻,许安都没有什么紧张感,她和秦暄的感情足够深,两人足够亲近,成亲对许安来说只是一项仪式,她的心她的身早就是秦暄的了。
可是就在这一刻,许安突然紧张得心跳过快,她看着秦暄的眼睛,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安安。”秦暄轻声唤她。
许安没有应,她在奇怪自己的反应。秦暄不是第一次这样叫她,可偏偏这一次让她心跳好快,好紧张!她现在就是秦暄的妻子了,真正的明媒正娶。她的身份不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许安,而是秦暄的妻子了!
“安安。”秦暄笑了,他知道许安为什么不应自己。从开始到婚礼结束,许安都没有把这场婚礼当做特别重要的事情。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一场婚礼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许安被秦暄叫得心里痒痒的,却又不知为何。她越来越奇怪,明明秦暄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很亲近的人了,为什么现在秦暄的靠近会让自己紧张?
“安安,要喝交杯酒了。”
许安终于抬头,却不敢看向秦暄,直接从嬷嬷手中拿过酒杯和秦暄扭着手臂将酒喝了下去。
接下来应该还有几样程序要走,吃半生不熟的饺子,互喂花生什么的。可是秦暄却开口让几个嬷嬷退下。嬷嬷们虽然觉得于理不合但也不敢违抗圣令,便都行了礼退了出去。
“现在这里只剩我们了。安安,你还觉得不自在吗?”
许安抬起头看着秦暄,皱着眉毛说:“好奇怪。秦暄,你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我为什么有种第一次见你的感觉?”
秦暄轻笑,坐到许安身边,说:“因为你是第一次成为我的妻子。”
许安笑了出来,轻轻捶了一下秦暄的肩膀,说:“我当然是第一次与你成亲。”
“不过真的很奇怪,之前我都没什么感觉,可是刚刚你掀开我的盖头的时候,我的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