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官的确办事老练,考虑得相当周全。由于避免让人察觉,此地别说生火,就是丝毫灯火都不允许存在,队员们身上的湿气自然无法烘干。所以,他不仅早在教堂的地窖里准备好了可口的食物和酒水,更让人高兴的是,还为士兵们预备了干净的衣服和毛毯。
很快,除了在四周轮流放哨警戒的士兵外,其他100多名突击队员们则三五成群,分散到教堂大厅的空地上,早已疲惫不堪的他们在仅仅啃过两口干面包,还来不及喝上一口酒水,便换过衣物,裹上毛毯,就地蒙头大睡起来。一时间,士兵们的鼾声响起一片。
马迪厄中校和自己的数名部下却没能休息,文森特少校带他们下到教堂的隐蔽地窖内,惟独完全封闭的环境里才可以点上火烛。
昏暗的烛光下,地窖里显得十分狭窄,仅容得下六七个人勉强安身。在靠着墙壁的四周,安置了几张干草铺垫的简易床,中间则是一张木桌,除了放着装有食物和酒水的盘子,以及两盏白烛台灯外,上面还铺有一张牛皮绘制的地图。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第69章 局势突变(上)
军官们下达地窖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换掉身上湿漉漉的军服,和在干草堆上休息。而文森特情报官却十分感兴趣于众人的装备,从灰(绿)色制服,到带有血槽的匕首,甚至还有每个人脖子上戴着的胸牌,上面写着情报官不认识的怪异符号,尤其是格雷特上尉身上背负的一张金属制弓弩,更惹得见识多广的情报官闻所未闻。
“这是特种部队专用的折叠形弓弩,由于做工非常精细,带有可拆卸的后托,使得它不仅可背负身上,也可藏在衣服中刺杀。”格雷特上尉见状后,便主动解释起来:“它能有狙击步枪的精确射击作用,杀人于无形,只是射程较短相当于短枪的射程……”
大概是处于职业习惯的缘故,当马迪厄中校一望见桌上的作战地形图,便忘记先前自己想要质询文森特少校的种种愤怒话题,撇开那个不尽职的喜欢新奇事务的情报官,径直朝地图走去。很快,上司的行为影响到其他法国军官,他们集体围在一张并不怎么牢固的木桌旁,借助微弱烛光查看地图。
只是本要作为形势讲解者的文森特情报官却一个人拿起那张折叠弓弩,独自坐在一旁摆弄起来,静静的,仿佛这支特遣队将要面对的一切事务,却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
“现在,我们的位置在这里。嗯,距离拦河水坝北岸的要塞唯有10公里不到。尽管这一带河汊不少且淤泥很深,会导致特遣队行动相当不便,但我相信,即使是摸黑行军,最多仅要3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格雷特上尉自信地说道。
“那是,北岸的要塞防御主要针对南部区域,在正面对鹿特丹城时意义不大。攻击地形有利,而且荷兰士兵的警惕心也相对较低,我们应该有机会攻下北岸要塞,迅速切断城内守军向南岸堡垒增援的可能,为友军的主力部队赢得夺取南部堡垒,以及整个拦河水坝的时间。”从迪克斯上尉的言语间可以看出。他从来不在意荷兰陆军那软弱的战斗力。
“还有,南岸堡垒的对主力部队的威胁,集中来自两个炮台的20多门火炮。在发动对南岸要塞攻击的同时,我们也应该帮助友军解决掉敌人的炮台威胁。嘿嘿,我的狙击队在500米的距离范围内,完全能够胜任。另外……”未等兴奋的夸克中尉把自己的话说完,却意外发现上司,马迪厄中校对于众人先前的发言无动于衷,这才赶紧收音。
“文林特情报官,似乎您有话对我们说?!”马迪厄中校很是出人意料地问道。
自从下到教堂地窖之后,这位提供食物、酒水与干净衣物的好客情报官却没有拥抱眼前的“革命同志”,甚至连句安慰的话也不曾多说。直到此时,迪克斯等人才注意到,少校情报官一直呆坐在干草堆上,摆弄着弓弩而一声不吭。
文森特感觉有点扫兴,似乎在弄清弓弩构造之前,根本不想回答职业军人们的问题,直到马迪厄中校再次重复一句问话之后,他最终才抬起头。继而慢吞吞地说道:“先生们,非常抱歉!在诸位来到北岸之前,我刚刚收到一条情报,是一条不太好的情报!”
“该死的,有什么不好的情报?快说!”颇为性急的夸克中尉追问起来。
只是中尉的追问语气显得十分生硬且太过无礼,全然没能顾及文森特情报官军衔要高于自己。不过,文森特本人没表现什么不快,倒是马迪厄中校略微皱起眉头,想要斥责不懂礼貌的部属一番。但等到情报官讲述完消息之后,中校却没有斥责部下的念头了,那是他的确听到了一则令自己心情降到冰点,并导致全盘计划落空的坏消息。
因为就在数天前,萨克森王国的首都,德雷斯顿城内刚刚发生了一起未遂的军事政变。数百名政变军人在普鲁士奸细的挑唆下,阴谋攻占王国首相官邸达一天一夜,还俘虏了包括政府首相布择伯爵本人在内的大部分内阁官员。虽说,所有政变军人都在第二天宣布向萨克森国王奥古斯特三世的亲卫队投降,并无条件释放了所有被俘的政府高官。唯一不幸的人,则是原本在法普两国之间始终保持中立立场,并与奥地利王国,保持亲密关系,且坚决反对普鲁士军队联合萨克森王国攻击法国的布择首相。
来自萨克森王国官方的消息称,布择首相在那晚叛乱过程中意外死于非命,只是没能见到尸首罢了。但在第二天,弗里德里奇·奥古斯特三世召开议会,迅速任命了萨克森王国的新首相,阿勒德曼亲王。而这个刚上台不到5小时的亲王首相却与普鲁士王国的特使在德雷斯顿城,秘密签订了一系列合约。
其中就包括普鲁士军队将借道萨克森王国,而且在英国人的帮助下,两个德意志国家抛开奥地利人,裹挟魏玛、巴伐利亚等诸侯国,成功组建起德意志联军,准备一同南下攻击在西北方布防薄弱的法国本土。二十万大军直指巴黎,而不再是原先的增援荷兰王国。
“……原本,这项情报传到我手上的时候,已是昨日黄昏时分,那时的我根本来不及通知你们改变计划……5天,德意思各诸侯的联军将抵达法国西北边境,与此同时,懦贝尔元帅的北方军团必须回援莱茵军团……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荷兰战争即将到此为止,而这次要塞的突击行动已经变得没有任何必要。换言之,我坦白地说,整个突击要塞的诸葛一开始,也已彻底失败!”说话期间,文森特情报官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神态,而且他仍在摆弄手中的杀人“玩具”。
听完文森特情报官带来的坏消息时,地窖内的每个人都感觉垂头丧气,显得无精打采。一个多月前,当特种部队司令官修什将军准备挑选到荷兰参战的军官时,这几位一个个就像自己老婆被抢了一样义愤填膺,憋足了劲、削尖了脑袋想要过来。结果可好,准备多日的突击行动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一枪未放就要回到马赛,等着让同僚们笑话。
“消息准确吗?”作为指挥官的马迪厄在做徒劳的尝试。但他看到情报官异常肯定的目光后,自己失望的表情比谁都要来得更加沮丧。先前,中校还盼望着能通过这场战争,将自己的军衔再度提高一点点。最重要的,是能够亲自报复一下无理的荷兰新教徒。
显然,由于萨克林首相被叛军谋杀,使得这个昔日反普的急先锋,成为普鲁士同胞的同盟者,更让整个北方战局对共和国非常不利。在面对德意志联军的大举入侵法国北部之际,一个残缺不弃的莱茵军团还要狂奔数十里,从莱茵河西岸回到阿尔萨斯洛林一带进行紧急布防,抵御二十多万敌军,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倘若仍在大革命期间,马迪厄中校根本不担心巴黎的安危。那是勇敢的巴黎群众必定会主动参加到国民自卫军中,浩浩荡荡的士兵们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帮助法兰西共和国去战胜自己的敌人。马迪厄至今还记得,自己就是在1792年参加到巴黎自愿军,甚至亲眼见证过“瓦尔密大捷”的辉煌。
可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巴黎市民早已被多年以来,反复更迭的政客把戏所搞得没有丝毫脾气,革命的激情已经消退殆尽,所有人都感觉心灰意懒。再不可能重现无数法国民众在自由旗帜的号召下,振臂高呼之后,就能高唱起马赛曲,再度赢得又一场“瓦尔密式战役”的伟大胜利。而负责监视地中海南部的法国军团仍在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安德鲁元帅的势力,防止这个马赛的独裁者伺机北上来趁火打劫。
所以此时,督政府能解救巴黎的唯一方法,必须是让懦贝尔元帅的12万大军即刻回防增援西北部。但现在,整个北方军团都被钉在荷兰要塞面前,即使是懦贝尔元帅果断下令,让整个法国军团回撤法国西北部,到阿尔萨斯与洛林一带,协助莱茵军团抵御德意志诸侯联军。只是,躲在荷兰要塞后面的数万荷兰与比利时联军也不是傻子,他们被法国人欺负多时,能够翻身之日,他们也会选择伺机反扑。为此造成的损失不算,更会竭力配合自己的德意志友军,来延误懦贝尔尔元帅大军的回防时间。除非是……
“夸克中尉,负责正面进攻水坝南部要塞的,是不是克勒曼元帅?”马迪厄忽然转身,对起自己的宪兵军官问道。
“是的,就是那个侥幸指挥过瓦尔密之战的摩泽尔军团司令官。”夸克中尉回复道,很快,他又继续补充着,“这位高级法官家庭出身的贵族元帅,除了担当后撤任务时,颇有建树外,其他的基本上一无是处。对了,他还是年纪最高的现任法国陆军元帅。”
夸克中尉的话虽然有些不大恭敬,但确实没有多少夸张的成份。在那场被后世巴黎政权吹嘘的瓦尔密大捷中,并没有多少值得法国军人骄傲的资本。克勒曼元帅(将军)麾下是士气高昂的法军,他拥有5万2千名士兵和40多门火炮,正以逸待劳等候着敌军;而普奥联军仅有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