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列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找人在查了，张律师也在处理让小涵假释的事情，我一定会把他弄出来的。”
眼泪悠然滑落，多么吞噬人的结果，监狱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他如她自己想的一样，已经娶妻生子，那样子，至少他是幸福的。
艾瑶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年第一眼见到杜小涵时的情景，在夏梦那个凌乱的画室里，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如凡尘之外飘过的仙人那般，静雅俊美的似来自红尘之外，他回过头，眼盼流转间，有着淡淡的光华，让人迷醉其中，只一瞬间，艾瑶就对自己发誓，为了他，抛却一生她也甘心。
那个皱一下眉头都让人心疼的杜小涵，那个眼神淡漠，看似历经繁世盛衰的杜小涵，那个她艾瑶珍放在心底，舍不得触碰的杜小涵，现在竟然围困于高墙之中，独自陷身囹圄。
内心一阵阵的抽痛，心……痛如刀割，感觉心脏是要从口中跳出来一样，疼的艾瑶紧紧地扶住胸口，泪如泉涌。
看着艾瑶这么伤心，韩列默声不语，他并不比她好多少，或者说他的心更疼，他紧握住拳头，压抑着胸口的疼痛，换来的就是剧烈的咳嗽，咳得嗓子像是要出血一般，他无力的扶住身边的一棵树，艾瑶赶紧止住哀伤，担心的上前扶着他，问道：“韩列，你怎么了，没事吧？”
韩列无力的摇摇头，捂着嘴，抑住自己的咳嗽，他掏出手机让小兆把车开过来，艾瑶扶着他慢慢的上了车，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把艾瑶送回去之后，韩列让小兆开车来到夏梦的楼下，从窗户看进去，屋里有着昏黄的灯光，隔着窗帘，夏梦的影子印在那里。
他不想去打搅她，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打搅她，她想过自己的生活，他没有权利反对，只是……如果那个时候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那么他一定会放下一切守在小涵和夏梦的身边，只怪自己当初太年轻，太容易放大自己的痛苦，而忘记了他们一起期许的那个未来。
杜小涵的假释申请终于通过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幇的他，但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冷叔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杜小涵有些疑惑，冷叔笑了笑说：“你早就应该离开这里了，这本就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这是我家的钥匙，还有地址，我妻子已经带着孩子改嫁了，房子她留给了我，她害怕有一天我出去了会无家可归，行了，钥匙你拿着，你的那个家你如果不想回去的话，就去我那里住吧，地方虽然小，但是还算不错，正好帮我收拾收拾，看着点。”
“谢谢你，冷叔，我出去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去看看小辉的。”杜小涵接过钥匙和地址，塞进口袋，跟冷叔最后拥抱了一下，又说道：“冷叔，你一定要保重，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你也是，出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恩。”杜小涵点点头，叹口气，然后带上自己的东西跨出了监狱的大门。
七年以来，他第一次走出这道门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外面的太阳格外的耀眼，天空似乎更蓝，白云似乎飘得也更高，他将包扔在地上，伸开双臂，仰起头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有风的味道，和花的香气，让他压抑了七年的灵魂得到了重新的沐浴。
他慢慢的弯起嘴角，轻声自语道：“我终于又有自由了。”
眼角划过一滴清泪，杜小涵重新睁开眼睛，弯腰捡起地上的包，回头再看了一眼身后的这座监狱，笑了笑，然后转身欲要离开。
可是转过头，就看到韩列斜倚车门等在那儿，他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只是他的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他正在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有着无助，也有着期盼。
21。第二十一章 艾瑶再次见到他
杜小涵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然后慢慢走向韩列，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他的表情平淡如水，没有丝毫的涟漪，他牵牵嘴角，开口说道：“是你帮我申请的假释，是吗？”
韩列抿了抿薄唇，然后点点头说：“是的，是我。”
“谢谢你。”
他说的这么简单，这么平淡，让韩列的内心感觉一阵抽痛，他握紧拳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像是现在的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杜小涵看了一眼韩列，然后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走去，韩列胸口一痛，张口就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可是杜小涵似是没有听见，脚步没有停，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韩列在身后大喊道：“杜小涵，你再这样对我你试试。”
听到这句话，杜小涵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过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多么熟悉的话语，以前只要韩列惹到他不高兴了，他总会对自己说这句话，每次都管用，他都会原谅他，就真的不会再不理他，他知道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着急，他难过，可是他又太骄傲，这是属于他的独有的道歉方式，可是这一次……
杜小涵没有回头，只是定在那儿。
“小涵，我回来了。”韩列轻轻的说道，他眼里噙着眼泪，说的那么轻，却有那么沉重。
杜小涵感觉内心一紧，眼看眼泪就要滚落眼眶，他使劲眯了眯眼，然后淡淡的说道：“欢迎你回来。”说完之后就没有任何留恋的大步离开。
韩列慢慢仰起头，眼泪终于滑出来了，在他的眼角滚落，如果我的生活自此不再有你，那么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你曾经占据过我的整个童年，成为了我这一生都没有办法遗忘的人，所谓的友情在我们七年的相处中已经浓化成了亲情，甚至比亲情更亲，因为我们是彼此相携才能找寻得到生存意义的人，就像当年你在桥上静静地问我是否意识得到我对于你的意义，那么现在呢，对于你来说，我还是那个意义吗？
韩列感觉内心好无力，他有些彷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那年他打电话向杜存证实他父母的那件事情的时候，他一样的彷徨，一样的无力，太年轻了，所以不懂得面对，最后选择了逃避，以为逃的远远的，就会淡忘一切，然后再回来重新开始，可是他忘了，时间会改变好多事情，可以淡忘了恩怨，也可以疏远了感情，而最让他无法释怀的，就是小涵在这其中付出的代价，这不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如果是因为他妈妈的过错，那么凭什么要让他这般承受。
当初的自己真是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委屈，而遗忘了小涵的人生，他已经承受过那么多，明明知道他内心最渴望的是什么，最恐惧的是什么，可是当初自己还是一手把他推入了深渊，然后置之不理，任由生活将他毁灭，是啊，他是应该恨自己的，恨自己对于誓言的背叛，恨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弃，可是现在，他想挽回了。
“小涵，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终于等到夏梦下班了，艾瑶其实等的心情已经有点烦躁了，夏梦看出来了，上前挽住艾瑶的胳膊，讨好的说道：“行了，知道让你等了很久，我们去买菜，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艾瑶弯着嘴角瞥了她一眼说道：“这还差不多，我要吃排骨，我还要吃鸡翅，我还要吃鱼，我还要……”
“别要了，”夏梦赶紧打断她说道：“我拜托，你可是公众人物，是明星，你不要身材了，大鱼大肉的吃，小心变胖。”
“本小姐天生丽质，怎么吃都不胖，你刚才答应我的，无论我想吃什么你都给我做，才一会你就反悔了？”
“行行行，你想吃我就给你做，这样行了吧，真是的，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从来都不想后果。”
“没关系，你宠我啊。”艾瑶得意的看了看夏梦。
夏梦笑着瑶瑶头，两人坐上路边艾瑶的车子，然后一起去买菜。
吃晚饭，夏梦去厨房洗碗，艾瑶站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一会夏梦走过来笑着问道：“在想什么呢？”
艾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才说道：“他………出来了，韩列给我打过电话。”
夏梦看着艾瑶怔住，然后慢慢低下头说：“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艾瑶转过身，低下头看了看夏梦的脸，她的脸上滑过两道清晰的泪痕，“为什么一提他你就哭，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涵为什么去杀人？告诉我，夏梦。”
夏梦抬起头，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笑了笑说：“小涵没有杀人，真的，他没有杀人。”
“那为什么……”
“人是我杀的。”
“你说什么？”艾瑶吃惊的问道。
“那个人是我失手杀死的，小涵是替我去顶的罪，替我去做的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说清楚。”
夏梦理了一下思绪，将当年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我跟爸爸和妈妈就是在去法院的路上出的车祸，我没有赶过去，然后小涵就被判了十年，其实这十年应该是我去付的，不应该是小涵。”
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艾瑶无力的垂下手臂，全都是意外，这是什么，是命运吗，是老天在拿着夏梦跟小涵寻开心的吗？它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两个这么年轻的灵魂去承受这么沉重的人生代价，那时候他们才多大啊，不是夏梦的错，也不是小涵的错，那到底是谁的错？
艾瑶闭上眼睛，眼泪轻轻的滑落，感觉自己的心紧紧的皱成了一团，抓的她好难受。
“艾瑶，我……”
艾瑶摇摇头，打断夏梦的话说：“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不需要内疚，没有人有资格怪你。”
“可是我始终是欠他的，我还不了。”
艾瑶轻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谁欠谁的，谁又能说的清楚。
杜小涵按着地址找到了冷叔说的那间房子，在一栋小区内，他打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很意外的发现里面干干净净的，一点尘灰都没有，他伸出手摸了一下桌子，很干净，皱着眉想了一会，然后他笑了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冷叔的前妻经常过来给他打扫，缘已尽，情未必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打开窗户，外面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