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头,手中的勺子掉落在餐盘里哗啦一声,闷了半响才说:“张妈织的衣服再好,可毕竟不是妈妈……”
爸爸和冯琴同时愣了愣。
我继续闷声说道:“昨天我同学穿着新毛衣来上课,她说那是她妈妈打给她的,样子可骄傲神气了,我看了好羡慕,如果我妈妈还在,也一定会给我织毛衣的。”停顿一下,抬头殷切地看着冯琴:“阿姨,你是我妈妈的妹妹,看到你就像看到妈妈一样,我想穿你帮我打的毛衣,好不好?”
“静静……”爸爸望着我的眼里,划过一种名为不忍的伤感,轻叹道:“这么多年,也是苦了你了。”
继而转头对冯琴说:“小琴,你就帮静静打件毛衣吧。”
冯琴垂下眼脸,应声道:“那我尽量试试。”
试试?很快我就会让你有打不完的毛衣,没有功夫再惦记着玩花样。
张妈端汤上来,赞扬了一句:“老爷的新手表真不错。”
爸爸立刻脸上笑开花,满是得意地将手臂扬高让众人看个清楚。“不错吧?不错就对了!这可是我女儿买给我的手表,为了买这手表还特意去蛋糕店打工三个月!我要把这个手表给老俞他们看,他们一定会羡慕死!”
看着爸爸快乐地像孩子的笑容,我忽然觉得内疚。
爸爸把我宠到天上,可我无论前世今生都没有想过给爸爸买一件礼物,在我的想法里爸爸要什么都有。就连这个手表,也是故意为了凸显出冯琴的花钱奢侈而看准时间买的,花的是徐远帆的钱,自然我也没有去打过什么工。这样的欺骗映衬得爸爸的笑容十分刺目。前世乔铮有句话说得很对,我不是个合格的女儿。
我努力笑了笑:“这只是个便宜货。以后我再给爸爸买个更好的礼物。”
爸爸笑着摸摸/我的头。“乖女儿,你有这份心思爸爸就很高兴,不过还是别去打工了,爸爸心疼。”
我垂下头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
早饭结束后,我将米兰时尚杂志拿给冯琴,指出我想要的毛衣款式。为了刁难她,我特意选了最繁复的一款。
冯琴有些勉强:“这太难了。”
早料到她会如此回答,我立刻又拿出几本《毛衣初学者大全》摆在她面前。
“你先从简单的学起,等学会了简单的再织复杂的。不用担心学不会,张妈会从旁指导你。”
冯琴为难地连唇色都发白,却还要伪装温柔慈爱的笑容。“我是初学,织出这样一件毛衣可能要很久,不知道静静你等不等得起。”
想拖时间?我转头问张妈:“打一件毛衣需要多久?”
张妈回答:“哦,这可说不准,手快的人37天就可以完成一件毛衣,如果慢悠悠地一边玩一边织,一个月也能织好。也有的人磨磨蹭蹭不愿意花/心思的,织个一年都织不完。”
“一年?要这么久?”我惊呼问冯琴:“你不会也要一年才能织完吧?”
冯琴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磨蹭不花/心思,犹豫道:“当然不会这么慢……”
“那就一个月吧,我不想阿姨你太辛苦,所以不逼你3天内赶工了。一个月后我想看见你织好的毛衣,应该没问题吧?”
冯琴只能重复:“我尽量试试……”
“哦,我还看中了好几件毛衣款式,等你试好了一起都帮我织了吧。”
冯琴剧烈地深呼吸一口气,愤怒地瞪着我。
我微笑:“怎么我脸上有花吗?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什么都没有。”冯琴笑容冰凉:“你放心,一个月后我会把毛衣交到你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15 厨艺事件
我想给父亲送礼物,却不知道送什么好,想了很久,决定求助徐远帆。
电话一接通,徐远帆略带沙哑的幽怨声音传来。“静静,不是说好周末来我家补习,你失约了。”
“我有问题想咨询你。”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我直奔主题。“我想送礼物给爸爸,但不想用他的钱,所以想做兼职,但未成年不好找工作,你有没有什么短期工作可以介绍给我?”
“有啊。你来我家,包吃包住,按市场价一个月给你三千。”
“如果你没打算解决我的问题那我挂电话了。”
“等等!”徐远帆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宠溺的无奈。“静静你真无情,开个玩笑也不行。”
“我想听重点。”
“你为什么要送礼物?现在10月,父亲节早过了,圣诞元旦还早,是你爸爸生日?”
“不是,就单纯想送礼物,不行吗?”
“不同日期送的礼物有所不同。”徐远帆略为停顿一下。“其实不一定要花钱,心意最重要。不如你亲手下厨做饭,你爸爸一定会很高兴。”
下厨?是个好主意。我虽然不会做饭,但只要肯学不怕不会。
不由得高兴起来。“谢谢,果然问你是对的。”
“静静,这是你第一次把困扰说给我听呢,我很高兴。”电话那头徐远帆的声音忽然低沉,轻柔的暧昧,仿佛在心间扫过一片小羽毛,暖暖的痒。
“挂、挂了。”心跳又开始加速,我打算按掉电话。
“静静你不会做菜对吧,打算在哪里学?难道是自己家?”徐远帆低低轻笑。“若被你爸爸发现,那就没有惊喜了。”
“你的意思是……”
“来我家。”干脆果断的三个字,祈使句命令语气。
我就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冯琴经过客厅疑惑地打量我。“静静,你在跟谁打电话,脸色这么红?”
我的脸色很红吗?摸摸脸颊,果然很烫。
眼看四周没人,傲然扬起下巴不屑擦肩走过去。“你只是借住的客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静静你……”冯琴委屈红了眼眶,楚楚可怜令人想要呵护。但现在周围没有呵护她的人。
这是第二次来徐家。
开门的佣人看见我时不再惊讶厌恶,倒是多了几分害怕和忌惮。他们在忌惮些什么?不明白。
“静静。”徐远帆站在二楼楼梯口出,居高临下微笑望着我。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一手随意插在裤口袋,略薄的唇角微扬,深邃如夜空的瞳孔像是可以看进人的灵魂里。
“跟我过来。”他招招手,示意我跟他过去。
然后我发现,我家把整个房间改成更衣室不算什么,徐家竟然把整个房间都改成了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擦得闪亮挂在墙上,油盐酱醋葱姜蒜肉各种齐全,甚至还有活的鸡鸭在跑来跑去,水缸里还游动着新鲜的鲤鱼。面对这一切,徐远帆扬手做了个“请”字。
“你家是把整个餐馆搬来了吗?”我呆呆问。
“任君使用。”徐远帆微笑,午后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照得他眼里好似有晶莹的流光。
既然决定下厨,首先要决定菜谱。我想了想,问道:
“你知道哪些食物吃了对心脏病人好吗?”
“有很多,坚果豆类木耳海带都可以。”
“那有哪些需要忌口呢?”
“心脏病人倒是没有什么食物需要忌口的,吃得相对清淡一些就行,还要避免劳累情绪激动。”徐远帆倚身靠在门板上:“静静,你爸爸有心脏病?”他的直觉永远是这样犀利敏锐。
“现在还没有,医生每月都定期做身体检查,说我爸身体健康气色红润。可是前世我爸爸是心脏病发去世……”
我摇摇头:“你说心脏病要避免劳累激动,我还记得冯琴成为我后妈后,桌上的菜谱就变成了大鱼看不见几样清淡小菜。张妈说过几次这样对身体不好,被冯琴诬陷成是嫉妒我家有钱不希望我家吃太好。每一次我和爸爸之间有矛盾,本来只是随口而过的小事,冯琴非要挑大事端,闹出轰轰烈烈半月不修的争吵。我与乔铮纠缠了多少年,就与我爸吵了多少年。如果,前世爸爸是为了我的各种糟心事过于激动而导致心脏病,那么冯琴必然在其中推波助澜。我恨冯琴,我恨乔铮,更恨前世蠢笨的我自己。”
我掩住脸,徐远帆走过来,无声地抱住我。
他的身上有一种好闻的清新气息,温柔得就像这午后的风。
翻菜谱选一道容易的入手,徐远帆说:“香菇皮蛋瘦肉粥,我想吃这个。”
“不是做给你吃的……”话虽如此,还是淘米加水准备煮粥。
徐远帆静静看着我的动作微笑道:“哦呀,很熟练嘛,没出什么问题。”
“只是把米放进锅里煮会出什么问题?”
徐远帆满脸认真地举例:“比如水放少米放多,煮出来半生不熟,满屋子烟,锅爆炸,火灾,消防事故……”
我一头黑线。“那是多倒霉的人才会做成那样。”
徐远帆赞同地点头:“前世的你就是。”
我哑然无言。
“看你样子不生疏,不是第一次做饭?”
“嗯,以前乔铮生病,我做过一次白粥,清汤寡淡连菜叶子都没放。”我随口回答。
徐远帆眼眸猫般眯了眯,漂亮的瞳孔闪过一道弧光,隐没不现。
饭是煮上了,切菜却比想象中吃力。香菇随便撕碎也就算了,肉块滑腻腻地一切就跑,半天才切下一片。
“肉片太厚像砖头,下锅不易熟。香菇大小不一毫无美感。零分。”徐远帆在背后毒舌评价。
“你出去,让我自己一个人研究。”
我嫌他碍事赶他走,转身去拿作料,却又听见他继续犀冷嘲笑。
“那是糖不是盐,扣十分。”“那是香油不是菜油,扣十分。”“先把锅烧干再放油,笨蛋扣二十分。”
虽然感谢指导,但这冷嘲热讽的刺人口气是怎么回事?
我瞪着徐远帆:“你找茬?”
“笨蛋,看不出我是在吃醋?”视线一暗他压上来,握紧了我手腕按在墙上,爆发式的吻。
手中一滑,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唔……”放开我,锅铲掉了。
徐远帆却趁我张口,舌头灵活钻进来,炽热地纠缠。
更过分的是,除了吻以外,有力的手掌从衣服下摆滑/进去,撩高内衣覆上;爱/抚钻石那般温柔游移。
真是意料外的展开。
我挣扎,只略为一动,就被更加用力地按住,亲/吻也更加来势汹汹。
他的气息急促强烈,混合着我的呼吸。
深邃的美丽双瞳一瞬不瞬凝视我,明亮得近乎妖异。
徐远帆……
都被堵住,我说不出话。
更糟糕的是,我并不是真的很想拒绝。比起抗拒,更多的是惊慌羞涩。
他的手越过衣服就按在我胸上,房间大门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