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来的眉头紧蹙,沉重的道:“求母后放过三位皇孙。”
梅雪苔道:“你怎么不想一想梅竹子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徐风来的嗓子被握得很紧,他只关心三位皇孙的安危,沉重的道:“儿臣想不到。”
梅雪苔道:“今日,太子府里的卫军和侍女都已进入了平王府,被安置在平王侧妃的宫殿里,想必是太子府中的侍女,将此事告诉了平王侧妃。”
徐风来道:“母后应该并不打算放过皇兄的两位侧妃。”
梅雪苔道:“是没打算放过,不过既然平王侧妃开口提了,我还是要给平王一个面子的。”
徐风来想不通,他想不通一个铁腕的政治家突然变了。
梅雪苔笑了笑,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昭告天下,只说大皇子畏罪吊梁自杀,二位侧妃忠贞不二,追随大皇子而去。”
徐风来不语,他知道梅雪苔可以让任何人有个很正常的理由从人间消失。
梅雪苔道:“平王侧妃是一个善良的女子,这样善良的儿媳已很难得了,我要珍惜。”
徐风来不语,梅竹子敢跟梅雪苔叫板,为梅雪苔要铲除的人提供庇护,这不是善良,这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
梅雪苔叹了口气,道:“两位侧妃应该也知道大皇子被我下密令毒死一事,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守口如瓶?”
徐风来不语,他惶惶不安的感觉到危险逼近了。
梅雪苔思量了片刻,悠悠的道:“她们好容易能活下来,应该会守口如瓶的。”
徐风来不语,他屏着气,已不敢多想。
梅雪苔瞧了瞧徐风来,笑了,道:“听说你跟平王侧妃已圆房?”
徐风来倒吸了口气,道:“儿臣……”
他说不下去了,实事求是的说?还是选择隐瞒?
梅雪苔道:“具体细节就不用说了,只要她能顺利的怀上你的孩子,我就放心了。”
徐风来的低垂着头,实在也只好闭嘴不语。
梅雪苔放眼看了看窗外,道:“你可以为我去花园中折几枝梅花?”
徐风来道:“儿臣这就去。”
梅雪苔目送着徐风来走了出去,长长的叹了口气,斜躺在玉椅上,瞌上双眸,颇为倦累。
她真的很累,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不能有半点的差错。
作为帝后,她只能依靠自己。
作为女人,她能依靠的,就是这把温润的玉椅。
她正躺在玉椅上,闭目养神。
有一只大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小腿上,正沿着她的小腿缓缓的向上移……
梅雪苔睁开了双眼,看到了林木森,他正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她。
林木森柔声的问:“累了?”
梅雪苔倦意的笑了笑,道:“是很累。”
林木森抱起她,道:“到床榻上休息会。”
梅雪苔推着他,急道:“放我下来。”
林木森把她又放回玉椅上,痴痴的瞧着她,温存的道:“你脸色不太好,要多休息。”
梅雪苔道:“顾尚书最近的态度温和许多,都是你的功劳。”
林木森蹲坐在椅旁,将头埋在她的怀里,道:“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不要功劳。”
梅雪苔推开他,笑了,道:“回去列一份合适的大臣名单给我,待这批顽固大臣清理完后,我要在合适的位置提拔任用合适的人。”
梅雪苔知道,在当下集权的混乱时期需要小人,待皇权到手安定时期需要忠良。
林木森站起身,道:“是。”
梅雪苔的肩膀酸疼,她下意识的伸手捏了捏肩。
林木森坐在玉椅上,道:“我为你揉。”
梅雪苔道:“不用。”
林木森已经板正了她的肩,坐在她背后,双手不轻不重的揉着她的肩膀。
梅雪苔享受着,没再拒绝。
总该允许宠物表示一下对主人的热爱而关切。
殿外的一名侍女轻咳了一声,梅雪苔忙移身,道:“你可以退下了。”
林木森故意将她拉进怀里,从她背后拥着她,吻着她的脖颈,手缓缓的伸向她的胸前,盈盈一握,轻声问道:“你想……吗?”
梅雪苔连忙探身向前,躲开林木森,可还是晚了。
徐风来看到了林木森抱着梅雪苔,也看到了林木森的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就在一瞬间,徐风来向后退了两步,退到一旁。
但也晚了,梅雪苔已看到了徐风来,并知道徐风来看到了一切。
梅雪苔羞怒的狠抽着林木森耳光,拼命的抽打他,低声喝道:“退下。”
林木森醋意很浓的道:“你这么在乎他?”
一抹黑衣像是一阵寒风猛得吹来,一道剑光闪过,炎火焱已手持长剑,剑尖对准了林木森的喉咙。
林木森一动不动,他并不怕,只是痛苦的凝视着梅雪苔,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狗。
梅雪苔紧抿着唇,因愤怒在颤抖着,瞥了他一眼,冷道:“再有下次,我就让你永远的从我眼前消失。”
剑移开,黑衣飘走。
林木森什么也不敢说,他只有退下,在走到殿外时,侧目看去,看到了一旁的徐风来。
徐风来一只手中握着几枝梅花,一只手执在背后,平静的看着林木森的怨恨。
林木森走了,紧握着拳头走的。
梅雪苔走到殿外,无事般的笑了笑,道:“你折的这几枝梅花盛开的很艳。”
徐风来更显得若无其事般的道:“儿臣把它们摆放进陶瓷花瓶里供养,好吗?”
梅雪苔道:“当然好,你进来挑只好看的花瓶。”
徐风来走进了殿内,目光四下寻找着合适的花瓶。
梅雪苔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脸上带着凄苦的笑,道:“我……”
徐风来的手被她抓得很紧,她的手冰冷,她的手在颤抖,抖的很厉害,她的指甲简直要刺透他的骨头,他没有去看她的眼睛,不知道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害怕与慌乱。
梅雪苔的声音很轻,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道:“你是不是已经看不起我了?”
这个在很痛苦很难熬的日子都没流过泪的女人,这个杀了那么多人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女人,此时,竟然流泪了,她流泪,只是因为她害怕徐风来看轻她。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手遮天,呼风唤雨,不管多么强大的对手她都不畏惧,她有能力改变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不在乎天下人对她的看法,她却只在乎他对她的看法。
他的看法对她竟这么重要?
徐风来伸出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可还是没那么做,又将手垂了下去。
梅雪苔猛得捂着嘴,转过身,咬牙道:“你若看不起我了,我也不怪你,我……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徐风来看着她轻颤的背,心里很不是滋味。
梅雪苔的身子不住的抖着,尽管她努力的想克制,却适得其反,她悲伤的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徐风来早就知道梅雪苔与林木森的事,十一年前的那次郊游,夜晚,他看到了,看到在河边林木森与梅雪苔拥抱在一起,他听到了梅雪苔的呻吟……
徐风来不会知道,当一个活得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在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用一种很灼热的眼神盯着她,并听到他说的一句真挚的话‘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时,女人心中涌出的感动,当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感动时,便就用了一种最直接的方式。
梅雪苔紧咬着唇,硬是要把泪水纷纷逼回去,她怕,她怕他会看不起她,就像是曾经他病得不轻,差一点要永远的离开了她一样,一样的使她害怕。
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人,一个会害怕会流泪的女人。
她并不是无坚不摧的。
徐风来轻声的唤道:“母后……”
梅雪苔转过了身,脸上的泪痕已没了,眼睛中还闪着泪花。
徐风来朝着她笑着,那种很阳光很明朗的笑,柔声的道:“母后,您永远都是儿臣心目中最值得珍惜和最值得尊敬的女人。”
梅雪苔笑了,笑得一如既往的美丽。
徐风来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和温暖,道:“母后也永远都是儿臣心目中最了不起和最美丽的女人。”
梅雪苔笑了,就像是雨过天晴,就像是冬去春来,就像是生命焕发了新的活力。
一切都复苏了,万物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
梅雪苔眨了一眨眼睛,笑问:“任晶莹呢?”
徐风来也笑了笑,道:“任晶莹和母后不一样。”
梅雪苔道:“怎么不一样?”
徐风来道:“母后富有四海,权倾朝野;任晶莹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只有儿臣。”
梅雪苔的心即冷又疼,笑容慢慢的淡了,眼神也黯了下来。
天底下最了不起的女人,富有四海,权倾朝野,似乎还不如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还有一个男人,一个属于她的男人,而了不起的女人,连个依靠的肩膀也没有。
徐风来把梅花插进花瓶里,摆在窗前的案上。
梅雪苔笑了笑,道:“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带你去山中打猎,你看到一朵蓝色的花儿,很喜欢,就想要采下来。”
徐风来道:“儿臣记得,那时,儿臣想把花儿采下来,献给母后。”
梅雪苔道:“后来呢?”
徐风来道:“母后没有让儿臣采花,母后说:喜欢一朵花儿时,不要采摘它,因为,把花采下后,它会枯萎的很快。”
梅雪苔笑了,道:“后来,你采回来了一个女人。”
徐风来不语。
梅雪苔瞧了瞧徐风来,道:“再有四个月之余,就是你们的大婚了。”
徐风来重重的点头,难掩喜悦,他一直在倒数着日子。
梅雪苔忽然又笑了,的确是很好笑,她用那么多的女人充当间谍,得意着她的女人们把那些官相迷惑的彻底,可却没想到,她的一个很重要的男人——徐风来,竟然也被别的女人征服了,这算不算是报应?
平王府中,已经开始为大婚而准备忙碌了。
当徐风来回到府中时,梅竹子正在等他,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还不等梅竹子说话,徐风来正色的道:“你的宫殿已竣工,以后就不要出现在这里了。”
梅竹子清淡的道:“平王不愿听梅竹子说几句话?”
徐风来道:“不愿。”
梅竹子道:“平王可愿告诉梅竹子原因?”
徐风来道:“我不想当你命悬一线时,我不仅保护不了你的安全,连自己也很被动。”
梅竹子道:“平王有话,何不明说?”
徐风来道:“以后你需要什么,仍旧向府中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