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梅雪苔是他的母亲,无论母亲做什么事,身为儿子都要接受并理解,更何况,那些艰难的岁月,他安稳的活在梅雪苔的羽翼之下。
现阶段,徐风来只想顺利的迎娶任晶莹,与她恩爱一生。
太阳高悬,房中阴暗,六名举着火把的狱吏进来了,将这间独房照得亮晃晃的。只见林木森大步的紧随而至,手持尚方宝剑,他的身后跟着四名手持刑杖的壮汉。
林木森皮笑肉不笑的迎着徐风来的肃目,并未行礼,而是直入主题,冷问:“是不是你派人进宫行刺皇后娘娘?”
徐风来负手而立,正色的道:“我有没有派人行刺皇后娘娘,林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林木森朝前踱了两步,冷静的道:“不知道。”
徐风来道:“林大人有何打算,不妨明说。”
林木森笑了,笑得阴森森的,道:“抓住的刺客交待,是你派他进宫行刺皇后娘娘。”
徐风来道:“林大人相信吗?”
林木森坦言道:“不确定,所以特意来审问你。”
徐风来扫了一眼林木森身后的壮汉,问:“林大人是想用审问刺客的相同方式,让我承认?”
林木森不置可否的道:“总会有一种方式,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
徐风来丝毫不畏惧的道:“林大人何不试一试。”
林木森冷冷的笑问:“你是不肯招供?”
徐风来道:“我没什么可招的。”
林木森向旁边踱了两步,给四大壮汉腾出空间,冷冷的道:“刚正不阿在暴力面前,并不是一个好品质,而是一堆烂肉。”
徐风来道:“林大人应该也知道秉公用权绝对是为官之道。”
林木森仰天一声大笑,讥诮的道:“你是不是也应该知道,做人之道是左右逢源、圆滑世故?”
徐风来道:“我知道。”
林木森道:“你知道,你却不这样做?”
徐风来道:“一个人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何必要去做一些自己一定会后悔的事情。”
林木森道:“一些事情如果不做,怎么知道自己是否会后悔?”
徐风来道:“等到后悔之时,已经晚了。”
林木森瞧了一眼尚方宝剑,过了半晌,忽然问:“你没有派人行刺皇后娘娘?”
徐风来问:“林大人相信吗?”
林木森冰冷的笑了笑,道:“可以相信。”
徐风来问:“请林大人明示。”
林木森道:“只需要你说一句话。”
徐风来问:“是什么话?”
林木森道:“你只需要说:求你饶了我。”
徐风来问:“然后呢?”
林木森道:“纯属误会一场,你就能立即离开地阁,无罪获释。”
徐风来问:“否则呢?”
林木森面露狠毒之色,一字字的道:“地阁中的酷刑你都可以有机会试一试,直到你招供为止。”
徐风来冷静的道:“何妨一试。”
林木森笑了,笑得有几分得意,道:“你就是宁愿倍受凌辱,也不低一下你高贵的头?”
徐风来正色的道:“有时候,人一旦低一下头,就永远也抬不起来。”
林木森道:“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的尊严比你的头更高贵?”
徐风来朝着有阳光的地方移了一步,道:“某些时刻是的。”
林木森残酷的笑道:“我猜这个时刻肯定不是你的女人被众男人轮辱之时。”
徐风来的心猛得一悸,眸中的痛苦之色毫不掩饰,这道疤仍然在他的心头,他毕竟是在意的,但他知道那是任晶莹身不由己,他很愧疚。
林木森欣赏着徐风来的痛苦,笑得更残酷,道:“我猜……”
徐风来打断了他的话,正色的道:“当有外人在徐家的天下放肆时,我绝不低头。”
林木森叹道:“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有外人在徐家的天下对你放肆了。”
徐风来道:“那就来吧。”
林木森似乎是不敢对徐风来用刑,再一次好言劝道:“无论是君子还是小人,明哲保身乃属上策。”
徐风来始终负手而立,道:“多言无益。”
林木森又向旁边踱了几步,悠然自语的道:“君子太多,小人不够用。”
徐风来站在阳光下,他的心很平静,光明的灵魂总是知道何时绝不屈服、绝不妥协。
林木森等这一刻已是许久,他掩饰住内心的兴奋,沉默了良久,缓缓的举起尚方宝剑,命道:“来人,将疑犯就地杖责二十大棍。”
四个壮汉声音哄亮,齐声应道:“是!”
林木森立在墙边,面带着阴森森的笑,翘首以盼的观赏着。
气氛霎时冷怖,阳光极轻极轻的照在徐风来的脸上,他抿着唇,眉头也没皱一下,浑身散发着明朗的气息,他对暴力并不畏惧,他只是对那把神圣不可侵犯的尚方宝剑保持着他的敬畏。
徐风来笔直英挺的负手而立,冷静的看着四个壮汉向他走近,冷静的任第一棍重重的打在身上。
壮汉们很懂得力度和分寸,每一棍下去,落在骨肉,必是剧烈的疼及内脏、骨骼、筋络。
林木森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一棍接着一棍的打下,他听惯了凄厉、痛苦、恐怖的刺耳嚎叫,并不介意听听徐风来的惨呼。
徐风来没有发生任何声音,一动不动的,他一直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窜疼遍及全身的每一根神经,能将一切撕碎。
林木森还是听到了让他满意的声音,肋骨断裂的声音。
二十棍完毕,徐风来的肋骨断了三根,一口鲜血涌出。
林木森拍手笑道:“原来棍子打在君子身上,君子是感觉不到疼的。”
徐风来的瞳孔收缩着,疼得全身痉挛,勉强的依然立在原地,使出全力抬起右手抹去唇角的血,沉声道:“林大人也想试一试?”
林木森故作惊恐状,道:“我只是想一想就知道很疼,疼到骨头里,疼到五脏六腑,疼到筋络。”
徐风来声音微弱的道:“是很疼,是疼到骨头里,是疼到五脏六腑,是疼到筋络。”
林木森故作诧异的道:“我好像没有听到你疼得大叫,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并很享受。”
徐风来道:“我是很想轻松的喘口气,也很想畅快的呻吟几声,却不是现在。”
林木森问:“何时?”
徐风来淡淡地道:“只有我一个人时。”
林木森仰天一笑,大步的走了出去,狱吏们也赶忙跟了出去。
顿时,徐风来再也难以支撑的跌坐在地,浑身因疼痛不自觉的在抽搐着,脸色苍白,额头上密集的汗,又一口鲜血涌出,他缓缓的朝着阳光下移去,在太阳照得到的地方,渐渐的阖上双眸,除了逼真的感受着惨寰的疼,他能做的就是呼吸。
为什么林木森突然敢对徐风来公报私仇的用刑,他就不害怕梅雪苔了吗?
他害怕,他当然害怕。
林木森正一言不发的追向梅雪苔,跟着梅雪苔走进了远处的一间独房中。
梅雪苔身着一袭红裙,比燃烧着的火还热烈,她在房外仔细的听完了整个过程,包括对话和用刑,她的胸膛一直起伏不定。
林木森温情款款的凝视着她,道:“你让我对他说的,我都说了。”
梅雪苔微微的一笑,深呼了口气。
林木森又道:“依你所说,重重的打了他二十大棍,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梅雪苔颌首,扬着下巴,眼睛看向斜上方。
林木森小心翼翼的问:“你流泪了?”
梅雪苔笑了笑,眼睛湿润的迎视着他,道:“是的,我流泪了。”
林木森温柔的道:“你别流泪了,我替你流泪。”
梅雪苔笑得很愉快,坚定的道:“徐风来已经不是我的软肋。”
她背转过身,任凭眼睛里压抑许久的两滴泪落了下来,她不能有软肋,不管多疼,不管多痛苦,不管过程有多艰辛,她都要一点一点的将软肋拨去。
软肋可以拨去,感情呢?
当徐风来被棍打时,梅雪苔真的很想冲进去制止,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这份折磨将她的整颗心和灵魂都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她念及十九年的舐犊情深,当她拨去她的软肋时,她也想让徐风来明白两个道理:
一:天底下,没有谁能保护你一辈子,你不想受凌辱受伤害,就要让自己足够的强大。
二:永远不要妄想影响别人的思想,也不要坚持所谓的行为准则,要做的是改变自己,去适应每一个人,要学会变通,与君子在一起时是君子,与小人在一起时,要比小人还小人。
梅雪苔道:“传令下去,花一朵来了后,就让她顺利的见到徐风来。”
林木森难掩奇怪的道:“这么多年了,徐风来就不知道花一朵是个女子?”
梅雪苔笑了笑,道:“花一朵是男还是女,似乎徐风来并不关心,也不在乎。”
那么,花一朵想不想让徐风来知道她是个女子呢?
花一朵已骑着白马来到了地阁外,高高的围墙使她一筹莫展,试了好几次,轻功颇好的她根本就无法跃过。
绕了大半圈,花一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正在这时,花一朵遇到了一个熟人,正朝着她而来,是林木森的一个侍卫。
侍卫远远的搭话道:“花公子可是来找林大人的?”
花一朵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我找林大人有急事。”
侍卫道:“林大人此时正在地阁中。”
花一朵镇定自若的问:“有劳你带我去见他?”
侍卫道:“花公子请。”
花一朵展颜一笑,跟着侍卫进了地阁,她并没有多想这个侍卫出现的太合时宜了,她只是想赶紧的见到徐风来。
侍卫按照林木森的事先安排,在进入地阁后,对花一朵说:“林大人此时公务在身,花公子如果有急事,属下这就去通报一声。”
花一朵连忙道:“不用,不用,也不是很急。”
侍卫道:“花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先告退了。”
花一朵故作漫不经心的问:“听说平王也在地阁中?”
侍卫道:“在的。”
花一朵揉了揉鼻子,道:“你先引我去见见平王?”
侍卫道:“花公子请。”
花一朵大喜,想不到竟如此的顺利,她当然没有开心的跳起来,而是急步的跟着侍卫去找徐风来。
到了独房外,花一朵把白色的骏马交给了侍卫,礼貌的道:“有劳你了。”
侍卫刚接过马缰绳,花一朵已经迫不及待的奔进了房中。
徐风来正盘腿坐着,微闭双眸,表情很安详,看不出剧烈难忍的疼已将他吞嚼。
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