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竟已过了这么多年。
五年前,她毅然离开天玄阁,只身一人在江湖上闯荡。然毕竟年纪轻轻,就算有一身高强的武艺,还是免不了处处碰钉子。
不知从何时起,她早已习惯孤身一人。
思至此,她忽而一探袖中锦囊,又想起妙神通对她的叮嘱,淡淡抿唇而笑。
待得寻到治嗓之药,也许哪天……她会回长安天玄阁去。
心中渐渐沉定,远眺山外,连绵起伏的山脉好似一道道波浪,如水墨一般,点缀在靛蓝色的帷幕之上,忽隐忽现,却又实实在在。
行至不远,林中有一条清溪流动,水声潺潺。她俯身取了水来,回至火堆之旁,发觉凌舒正举着什么东西烤火,见她来了,乐呵呵地招手道:“过来吧,快烤好了。”
她疑惑地凑近,瞧他正举着一条细长枝杈,悬在火苗上方,尖端串着一个三寸长的细黑之物,辨不出是何物。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不是你给我的吃的么?”凌舒亦是一愣,咂咂嘴道:“我说,这么小一条蛇,哪够我吃啊?”
“蛇……?”司空镜心中微讶,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包袱,骤然惊叫道:“——蛇?!”
她忙不迭冲过去,只见在她包袱旁边,一密封竹罐已然被人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她愕然拾起竹罐,连呼吸也有几分急促,指着凌舒手上枝杈,难以置信道:“你、你把它……你把它给烤了?!”
凌舒不明她为何如此激动,但隐隐感到自己闯祸,遂咧嘴笑问:“嘿,难道你说的吃的……不是指这个?”
“你、你……”她猛然跌坐下来,从包袱里取出一小袋馒头奋力砸去,怒吼道:“我说的是这个!”
她嗓音低沉,急吼之时,骤然咳了两声。凌舒接住馒头,又看了看火上已然全熟的小蛇,连忙收回手来,将枝杈递去,惊恐道:“这小蛇……很重要?”
“废话!”司空镜忍住心中的强烈愤怒,冷声喝道:“没了它,我怎么治好嗓子?!”
“治嗓子……?”凌舒顿然想起在半仙草庐时的听闻,不由讶然问道:“妙前辈给你的药方,不是治疗嗓子的么?”
“那是解毒之方!”她扶着额头,一时气到无法动作,“治疗嗓音,须引天山灵蛇在喉咙处咬上一口,但因其唾液含毒,必须先找到解毒药材才行。”
“天山灵蛇?!”凌舒一听,不可思议地凝视着枝杈尖端还散着烤肉香味的小蛇,“这是……这是天山灵蛇?”
“不然?!”
“……”他哑然无言,虽对药物了解不多,但对天山灵蛇这等奇珍还是有所听闻,知其价值连城。瞧她怒意不消,凌舒遂凑近过去,嘿嘿一笑道:“那个,姑姑……对不住啊。要不我赔你一条?”
“赔?”她冷冷一笑,“你可知道,为找这条灵蛇,我花了多少心思么?”
“难不成你上天山去捉的?”
司空镜怒然棱他,厉声道:“捉也不一定捉的到!这是我花重金买来的。”
话毕她只觉心头像是堵什么,两手接连一挥,将两片竹罐径直砸向他脑门:“——叫你吃!”
只听“砰砰”两声,袭来之物正中眉心。凌舒并未不躲闪,生生挨了两击,摸着脑袋笑道:“我看前面就是洛阳了,要不去那里问问,有没有天山灵蛇卖?”
司空镜闻言,不屑地瞥他一眼:“灵蛇可遇不可求,若是没有怎么办?”
“大不了我上天山给你捉一只去。”他虽是一副玩笑口气,目光却额外沉定,“这件事是我不对,一定把灵蛇给你找到。”
“不必。”她抱膝不望他,摇手道:“我自己去找。”
“我说姑……还是叫你司空姑娘好了。”他顿了片刻,眸色坚定认真,“我说到做到,一定帮你找到天山灵蛇,治好你的嗓子。”
司空镜幽幽转过头来,白他一眼,嘴里念念道:“随便你。”
得到这一回应,凌舒方才感到饿意再次袭来,遂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将小布袋递去,问:“你吃不?”
“不了,气饱了。”
他尴尬一笑,遂埋头吃饭。许久未听他出声,司空镜好奇地回头,却发觉他已将枝杈上烤好的小蛇消灭干净,不由惊愕道:“你……你把它吃了?!”
凌舒耸肩笑道:“这小蛇这么珍贵,既然烤好了,也不能浪费啊,味道还不错。”他满意地点头,注意到她尚未移开目光,遂续道:“带毒液的尖牙我给去了,不会中毒的。”
“我不是说这个,你可知道天山灵蛇……”
她话至一半,身子忽而一僵,抬手指着对面之人的脸庞,霍然笑出声来。
凌舒正有不解,只觉鼻腔一暖,竟是一行鼻血留下。他连忙擦了一擦,只听司空镜道:“天山灵蛇乃是大补之物。你身强体壮的,没给你补死过去就不错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过几天就好了。”
“几天?”他不可思议地叫了声,许久才定下心来,摇头打趣道:“血若这样流,怕是不到明早就流干了啊。”
“谁叫你一时贪嘴。”司空镜轻笑出声,方才发觉心情转好,遂扬手道:“罢了,看你这么可怜,不跟你计较。”
言毕她起身向对面一棵巨树走去,道:“我去睡了。劝你还是躺着为好,别明早起来变成干尸了。”
说至此处,她又是一阵笑,显然幸灾乐祸。凌舒亦有困意,遂倚在树干上,徐徐闭上双眼。
***
翌日风和日煦,天朗气清。司空镜晨起之时,正逢启明初升,徐徐照亮蓝色帷幕。
她活动活动身子,侧首一望,却不见对面凌舒身影。正有几分疑惑,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凌舒徐步而来,手里拿着刚盛满的水囊,见她醒了,遂笑笑道:“你醒了?喝水吧。”
司空镜接过水囊,瞧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望她,遂扬唇一笑:“哟,没流鼻血?”
“哪有天天都流的。”凌舒苦笑,“除了精神特好,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司空镜暗笑两声,后饮两口水,闻对方问道:“我说你戴个帽子,睡得不膈应?”
她抬手将头上帷帽扶正,摇头道:“你管那么多作甚?”
“我不过是有些好奇你的相貌罢了。”他摸摸脑袋,朗然笑道:“你总戴着个帽子作甚?”
她先是一愣,复而撇开眸子,“我喜欢。”
见她不愿多言,凌舒也识趣地没再问,只道:“之后去哪儿?”
“不是要去洛阳找灵蛇么?”司空镜眸子一亮,神色依旧平静,但话声带笑,“告诉你,天山灵蛇至少三千两银子,准备好掏腰包吧。”
作者有话要说:肿么办二逼的没法治了_(:з」∠)_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这文从“正剧”改成“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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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某乙:(扶额)阿镜,你有木有觉得大舒太二逼了,我都想换个男主了
阿镜:(点头)好。
凌舒:(石化)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某乙:他实在太二逼了,我都不舍得把你交给他了。
阿镜:(点头)同意。
凌舒:(粉碎)……
某乙:(摸下巴)那换谁好呢?AA派的AA怎么样?
阿镜:(摇头)不豁达。
某乙:那BB派的BB呢?
阿镜:(摇头)不大气。
某乙:那CC派的CC呢?
阿镜:(摇头)不仗义。
某乙:(想了一会儿)这样吧,正牌男二君下下章就要登场了,我就开个金手指把他摸正吧。
阿镜:行。
凌舒:(聚合之后再次粉碎)……
主线大纲君前来把某乙架走了:此人昨天刚逃出精神病院,大家见笑了
、「天山灵蛇」
正逢杏月之时,万物迎春,洛阳近郊四季分明,光照充足。城内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市集之外,潺潺的河水穿城而过,一派生机。
行路七日,进城之时乃晌午。此时二人牵着马慢行于长街之上,望得行人络绎不绝,繁荣红火,时有商车往来。凌舒摸着下巴想了片刻,琢磨道:“司空姑娘,你说……我们会不会已经被人通缉了?”
司空镜幽幽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正好我想看看你的悬赏令长什么样。”
凌舒挑眉一笑,乐呵呵道:“肯定很帅。”
她冷不防奚落一句:“那你就不用躲了,因为肯定没人认得出来。”
“……”凌舒望了望她,暗自道:“你是不是……还在气灵蛇一事?”
司空镜神色一顿,想及这几日来,她低估了天山灵蛇的功效,直至今早,凌舒仍是内火未消。每每想起这事,她心中只觉好笑,却不言语,只牵着马朝城门边悬赏榜走去。
凌舒左右看了一圈,却不见二人画像,尚未发话,便听身边之人揣测道:“是消息并未传到……还是豪杰山庄掩盖了这一事?”
她自然记得不过半个多月前,二人匆忙逃离苏州一事。凌舒仍有疑犯嫌疑,按理说来,此番行动,必定会惹来豪杰山庄的忌惮。至今仍未下达悬赏,她心中便更是惑然。
不觉陷入沉思,抬头之时,只见凌舒冲她笑笑,目光明澈:“我想孙庄主并未想过要捉拿我们。”他耸耸肩头,嘴角划开一个大大的弧度:“不过也没准是悬赏令在中途被风吹走了。”
见他如此乐观,司空镜摇头一叹,不再理会,转身在城中寻觅客栈所在。凌舒行至她身侧,问:“你就这样跑出来,不怕你哥哥生气么?”
她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等我抓住凶手,自然会去找他。”
四处寻望片刻,二人来到城中一间客栈。里外人烟繁密,时而有武林人士进出。随他们一同入住的是一些商人打扮的旅客,抬着几个偌大的箱子,一时堆满大堂。
这客栈乃是洛阳城最大一座,按常理说,商队一行一般不会入住此地。司空镜心中疑惑,遂在吃饭之时,召来伙计问:“方才就看见许多商队路过,可是附近出了什么事?”
伙计诧然打量他们一番,问:“你们不知?”
她摇摇头:“何事?”
“近来出了个捕风贼,专盗各种宝物。那些商队连荒僻点的地方都不敢去;就算进了城,也只敢住在大客栈里。”
凌舒不由讶然:“这么猖狂?”
“可不是嘛!”伙计撇撇嘴,泄愤道,“这捕风贼本是岭南一带的小贼,谁知从半个多月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