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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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当道-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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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望住那幽寂的双眸,心绪难平,痛苦之色溢于言表,他们对视良久,晋王终是缓缓松手,长长一声叹息,无端令人心境凄迷。
他转过身,脚步移向园林深处,似要将自己埋进深深浅浅的阴影里。
大雨磅礴,无情地敲打着雾气蒙蒙的皇城。
晋王就这么站在豆大的雨中,让雨水肆意地拍打他健壮的躯体。
他站在绿荫覆盖的中庭,中庭里只有他一人,雨声静止,人已断肠,无论他怎么呼天抢地的呐喊,声嘶力竭的哭诉,都赶不走心中的暗影。
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吞进嘴里,味道咸咸,涩涩的。
晋王妃站在回廊下,对侍立在身侧的小夏子说:“爷,站在雨中多久了。”
小夏子低头应道:“下朝后,爷就一直不肯进屋。”
晋王妃凝视着朱檐外的天空,已是阳春三月,昨夜盛开的红花,却已碾落成泥。
“花都摧残了。”晋王妃喃喃自语,恍惚中听到世子妃的哭泣,不由得心惊。她轻声道:“南阳王世子府有何消息?”
小夏子叹息一声:“回主子,南阳王世子一走,世子府凄惶一片,走的走,散的散,逃的逃,家已不是家。”
“世子妃呢?”晋王妃淡淡道。
小夏子摇头,语声透着沙哑:“世子妃只管自己伤心,府里的事儿都撂下了。”
晋王妃神色平静,目光如炬:“那谁在理世子府的琐事?”
“世子的姬妾胡蕴蓉。”小夏子亦是难得的干脆。
晋王妃骇笑,却不显惊讶,在宫宴中与胡氏匆匆相见,只有一面之缘,却难以遗忘,胡蕴蓉有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目光如寒潭,由漠然到不屑,坐在她身边,仿佛置身于冰窟,而世子却浑然不觉。就在那次宫宴上,世子妃虽未露面,实以伤得体无完肤,颜面尽失。
“世子没白疼她。”晋王妃动容道,“王爷的身子要紧。”她不顾豆大的雨珠子,密密麻麻地砸在身上,冲进大雨里,扑进晋王怀中。
此刻,她已动情,晋王惊愕,双手僵持在空中,低头望住怀中人儿,苦笑道:“你何苦跑来同我一起受罪。”
晋王妃抬首,凝视着晋王清秀面容,缓缓道:“你若心如死灰,我找谁出气,找谁复仇。”
晋王凄苦一笑,想要拥抱的双手,转而拍了拍晋王妃的后背,叹息道:“为了你的仇恨,我也得好好活着。”
“在我打败王爷之前,王爷绝不能自暴自弃,自弃自馁。”她说得风轻云淡,眼底却隐隐有涩意。
晋王自言自语道:“皇上没有批准我前去剿灭海寇,只是让我镇守皇城,过不了几日,皇城又要浴血奋战,到处兵荒马乱。本王讨厌战争,战争只会灭绝人性,满足一些人的私欲。”
她纷乱的眸子,避过晋王如霜目光,侧首瞧着地上歪斜的野花,虽有狂风暴雨,它却无惧摧残,唯恐腐朽。
许是晋王感觉到怀中人地瑟缩,栗战。他紧紧抱住娇弱的身子,多少年了,她还无法从那场噩梦中走出,她刚进晋王府时,惊惧的眼神,凄苦无依的神情,惶惶不安的害怕,他都不曾忘记过。记得她刚来时,一见火便发疯,一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差点惹恼来晋王府小住几日的太皇太后。她歇斯底里地嘶叫,扭曲狰狞的面容,和眼前名贵脂粉下的绝色容颜,怎会是同一人?
那一年,他为她找来了珍贵的南海夜明珠,在黑夜里替代根根红烛。
他对她独一无二的恩宠,将她推上了风尖浪口。
少帝笑说他有了红颜知己,便忘了生死与共的手足。
他笑笑,王妃良善,陛下仁爱,实乃微臣之福。
过去她有多脆弱,他都一一记得,从不敢忘记。
晋王呢喃道:“雨下大了。”
“王爷,我们进屋。”
“好。”晋王柔声道。
屋里点着檀香,一室馥郁香气,丝丝烟气笼着四周,晋王已换了一身素净衣裳,坐进胡床中。绢绘屏风隔开了外室,一名青衣丫鬟正在擦拭晋王妃濡湿的发梢,一名紫衣丫鬟正用香炉熏着蓝底水纹云锦长裙,内室静默,少了活泼爱说话的紫兰,静得突兀。
晋王妃心烦地夺下青衣丫鬟手中的方巾,端正身子纹风不动,淡淡道:“你们且退下。”
伺候的丫鬟低首恭敬退出,晋王闪入,含笑问道:“她们伺候的不顺心?”
晋王妃微笑,对着雕花铜镜擦拭湿发,欣然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晋王面色一变,心里的那根刺隐隐泛疼。
在她的心里,洛君城依然存在。
不管他作何努力,那个素未谋面的洛君城总会不时的冒出来,搅乱他的生活,把他平静的生活搅得乌烟瘴气,一团乱。
此刻,他是多么希望洛君城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可他心里有个声音却在说,只要左思思的心不死,洛君城便永远活在她的心里。
多么可怕的事实,他不得不接受。
他的沉默,她误以为是为了世子的事儿伤感,便搁下方巾,轻轻走进晋王,玉手覆在晋王的手背上,望进他深色的眸子里,不动声色道:“王爷,累么?”
晋王微怔,深深看她一眼,一把将她拽入怀中,薄而凉的双唇覆在她的红唇上,流连不已,浅浅吻着,只在她唇上啮咬着,像孩子般贪婪地吸吮着饴糖。她异常驯顺,温驯的像一只被关在笼子的雀儿,没有大打出手,只是温柔顺从,任他索取。
他索然无味,放开了晋王妃,他宁愿她冷冽如前,也不愿她屈意承欢。
他拂袖离开,留下一地哀伤,晋王妃跌跪地上,欲哭无泪,怔忡出神。
不知何时,乌云散开,大雨已停,依稀听得窗外的鸟鸣声,声声清脆甜蜜。
 

第22章 病来

 晋王妃独坐窗前,望着上弦月,悠然长叹,轻声唤紫兰,映入眼帘的是青衣丫鬟,紫兰素爱穿紫衣,青色衣衫紫兰一向拒之千里,她淡漠地看了一眼新来的丫鬟,闭了双眸,无可奈何地摆摆手,青衣丫鬟恭顺地退出厢房,轻轻地合上雕花木门。
室内沉沉渺渺的熏香,是别处没有的。晋王曾说这熏香只有宫里才有,等闲处闻不到此香。那时他多么快乐,从没被忧愁烦恼围绕,而此刻它们却像梦魇般挥之不去。
战争,残酷的战争,他不喜,她也不喜。只要一合上眼,整个身心便沉入黑暗中,她飞蛾般的扑向熊熊大火,最终被烈火无情地烧成一缕烟,飘飘渺渺地在夜空中游荡。
她浑身发颤,手足冰冷,因惊悸,冷汗浃背,湿冷的内衣贴着躯体,异常寒冷。
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漫入心底,她埋首与双膝间,抱紧膝盖,仿佛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抱团寻求温暖,到头来还是伤自己最深。
夜是那么的漫长,铜漏又过一更,窗外依稀有风吹树叶地沙沙声。
恍惚中她听到了动人心弦的笛音,在凄迷的夜色里,更能动人心魄。她倏地抬首,跳下贵妃榻,趿着鞋奔向门边,撞开雕花木门,火急火燎的冲向传出笛音的方向。
笛声凄婉,她的心却砰然跳动,喜极而泣,再熟悉不过的音韵,此刻久久绕耳梁。
一道高墙阻隔了他们,晋王妃撑大了眼睛,瞪着高耸的墙头,莫名的哀伤在心头堙没开来。这毕竟是晋王府,时过境迁,她已是身份尊贵的晋王妃,昔日虽对晋王常感到厌弃,但日久深情这一说,让她彻底彷徨。不知不觉间,晋王的身影会忽然出现在眼前,他含笑的唇,他高挺的鼻子,他阴鸷般的眸子,即使她闭了眼,依然能描画出世间独一无二的晋王。多么可怕地讽刺,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却委身晋王府,引他沉沦孽海。
她凄惶一笑,笑得狼狈,眼底泛出泪珠,滚烫的珠子颗颗滚落脸颊。
不是他来得太早,便是他来得太迟。
无缘的你,为何事拨弄心弦。
迷雾围月,月光惨淡,长长的影子看不到尽头。笛音依然动听,她却惊惶的捂住耳朵,不敢再听。
她哭倒在地,哭得肝肠寸断,也哭不出个结果。
她无法回应他的笛声,世上只有他——洛君城,才能吹出如此催人泪下的曲子。
昔年,她愿化作他的歌者,只为能倾听他吹出的笛音,和他吹奏时专注的神情。她是他的歌者,才能在他脚下尽情的聆听。恍生如梦,他们都已不是青涩少年和少女,那样的时光,只怕是永远过去了,只可缅怀不可追忆。
笛音渐止,一声叹息勾走了过往,墙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他从未来过。
冷冷清清的夜,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被呵在手心里长大的晋王妃,竟也会这般可怜地躺在春寒破晓中。
她似乎觉得浑身发烫,热切的心无法冷淡,如果这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在梦里她依旧是那个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大小姐,飞扬跋扈的她策马奔腾,抑或摇着船橹唱情歌,对面岸上的哥哥热情地回应她,她忽地低头,娇羞的样子惹人怜惜。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一刹那间她看到了熟悉的绛紫色朝服,那双温暖宽厚的大手覆在她的额头,她再也支撑不了,眼皮重重阖上,昏迷不醒。
她想她是真的发烧了,要不然怎么会做如此奇怪的梦,梦里她追着洛君城,要他吹笛子给自己听,洛君城拗不过她的倔强,手执紫竹笛,吹奏新曲,快乐的时光那样短暂,只在弹指间,忽然,健马长嘶,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杏子林间的祥和、欢愉。那人一身霸王气势,胯下乌骓威风凌凌,和主人惺惺相惜,俨然有王者风范。
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呼,那人已一剑刺中洛君城。
血,又是血,鲜红的血,直要人命。
晋王妃惊惧的大喊:“洛君城。”
守在床边的晋王闻声抬头,身子僵持、见晋王妃依然沉睡,他苦涩一笑,手握成拳,指节泛白。
东方已露鱼肚白,层叠罗帷遮挡了阳光,二人身影交叠在一起,化作一人。
晋王妃悠悠转醒,直嚷渴,晋王手快,起身倒水,扶起迷蒙中的晋王妃,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温热的水触到温软的薄唇,晋王妃察觉到丝丝热意,一口气饮完。气息交拂,肌肤相触,暖暖的,晋王妃豁得睁开了双眼,回首瞧着笑意莹然的晋王,晋王亦不掩饰脸上的复杂思绪,他语声温和:“身子好点了么?”
晋王妃颔首而笑:“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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