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粲然一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又望了望披在身上的嫁衣。自觉喜上眉梢。
“小姐,小姐,新郎来了。”我只觉得有些紧张,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落笙出现在我面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小姐,小姐,醒醒醒醒。”我惊的睁开双眸。
“时辰快到了,换上衣服吧!”我盯着那面铜镜,泪眼模糊,久久未动。
“渊儿,渊儿?”我一惊。扶昔踉跄的走进屋内:“渊儿,你真的要嫁给大哥?”“扶昔,你喝多了。”“我没有,我只问一句,你真的喜欢他吗?”
“是,我喜欢他,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啪”的一声,我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这样也好,我就感觉不到心的疼痛了。
我呆呆的说:“送昔少爷出去。”
这一下,打醒了我,却也痛醒了扶昔。“渊儿,对不起,渊儿。”“出去吧!”
鞭炮齐名,本属人间欢天喜地之声。可如今听来,不过徒增悲戚罢了。
“新娘子来了!”届时呼声一片。这屋中之人,当真全是前来道喜的?喜从何来?他们又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要来这?为什么?
“一拜天地。”
“慢!”只听的琴儿的声音。“方老爷,这是我们家老爷送上的贺礼。我们家老爷说,一定要方老爷立即打开。想必方老爷不会拒绝吧!”
我下意识的将盖头揭开。
“爹,小心。”扶海道。方老爷读完信,站起来。道:“好,我跟你走。”
“方老爷就是爽快。”琴儿笑道。“爹。”扶海。“方伯伯。”
“你们放心,我没事。”“方老爷,请。”“爹。”扶昔。
方老爷看着扶昔,欣慰的笑着。扶海拿起信。
“方志山,近来可好啊?你可知我碰见谁了?”
“我遇见了李公公。你可知道当年林雪渊代替方扶秋入宫的事。无奈事情败露,林雪渊脱逃。今日李公公旧事重提,好在我也在方府呆了十年。我百般求情,无奈李公公不为所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劳烦方老爷亲自前来。否则李公公一怒之下,禀明圣上,可就得不偿失啊!”
“分明就是请君入瓮!”我道。“所以我们跟着她,不能让爹一个人去。”扶海。“对。我们走。”扶昔。
后山。
“请在此等候,老爷一会便到。”琴儿冷冷的说道。“爹。”扶昔。“爹。”扶海。
“你们怎么来了。”“我们怎么会丢下爹呢?”扶昔。“好孩子,好孩子。”
只听见传来阵阵掌声:“好,好,好一出父子情深啊!”
“你坏事做尽,自有上天惩罚你。”扶昔道。“是吗?不过我要在老天惩罚我之前做一件事。那就是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休想。”扶昔道。“你看谁来了?”只见众人拥簇下的李公公一脸的阴险。“林雪渊,你命够硬啊!吃了我的药,竟然还活着。”
扶昔满脸疑惑。“托公公的福,雪渊好得很。”“你是在去京城的路上中的毒。”扶昔问我,我看着他不置可否。
“当年要不是本公公急着回京付差,而你又服了本公公的药,才不会让你逃脱。不过天网恢恢,我们又见面了。”“你这个太监,我会让你死无全尸的。”扶昔道。“昔少爷的火气还是那么大。”
“我留在这,你放他们走。”“海少爷可真是会做买卖。一个人换一,二,三。换三个。这笔生意我可亏大了。”“不亏,不亏。只要你放过他们,做牛做马,我方扶海觉无怨言。”“哈哈哈哈,本公公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奴才。”“你。”
“放箭,一个活口不留。”“不,公公,犬子还在里面呢!”只见李公公向旁边人使了个眼色。血染剑刃,王忠立即倒地。“老爷!”琴儿拔剑寻来。
扶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爹。”但是那王忠眼睛突然一瞪,最后望了眼扶海,便魂归西天。
且说琴儿又怎么会是侍卫的对手,不到几个回合,便鲜血浸染而倒地。
坏事做尽,这就是下场。自以为是赢家,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不过一颗棋子而已,还乐乎所以,妄作黄粱美梦。不过总归父子情深,扶海心中的怒火被激起,大声呵斥,奋力杀敌。岂料,寡不敌众,眼见形势急转直下。
“二弟,你与爹和雪渊先走。”扶海道。“不,大哥,你先走。”“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大哥。”“快走。”扶海大喊。扶昔明白,此时再不走,就要全部葬身在这里。
“爹,上马。”方老爷闻声上马。
扶昔飞身上马,急忙伸出手走向我。我望着扶昔,想回头再看看扶海。或许就是这一次回眸让我有了弥补遗憾的机会。只见有一支箭无情的射向扶海。“不,不。”我不惜一切的拼命跑过去,用纤弱的身躯挡住了那支锋利的箭。
“渊儿。”扶昔震怒,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向所有人射去。
“雪渊,你不能有事。”
我倒在扶海怀中,喃喃道:“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做你的新娘了。对不起,我没能遵守约定。前世,我负你,今生,我却再次负你。”
“不,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不能死,不能。”扶海眼眸含水,紧紧的抱着我。“接受现实吧,我很开心,能够挽救你的性命。扶海,好好活着!”“不,你等着,下辈子,天涯海角,我还要找到你。”“别傻了,我不配,不配拥有你两世的爱。这一次,请让我好好赎罪吧!”
“不,这是心甘情愿的,与你无关,与你无关。你知道吗?”我含笑:“谢谢你的爱。”
我慢慢转回头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去爱他。婆婆?婆婆来了?我们有救了!“渊儿,渊儿。”“原谅我,扶昔!”
方府西苑。
扶昔面色苍白。“昔少爷,你没事吧!”琴儿道。“没事,渊儿说什么了?”
“小姐说,他是不会背叛昔少爷的。小姐其实早已准备在新婚之夜自尽。小姐说,她不能背信弃义,不能忘记与海少爷前世的约定。但她又不能背叛昔少爷。所以对于她而言,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小姐留给昔少爷的信。”
一尘寰,一残梦。
人也去,情也逝。
当年的一面,或许早已注定了今后的别离。伤害你,非我所愿,却是我所为。
初次相遇,不知何故,莫名的熟悉与辛酸。后来的后来才明白,原来我们早已相爱过,那是一世,整整一个曾经。
当我披上你送来的衣裙时,你就该懂得,苍茫人海诸事万物,我早已认定。
当你将我带到缘昔苑,我问,为何是缘昔?你说那是很久之前的庭院,当时主人的名字。
你知道吗?那是前世的你所赠。
你说喜欢我,我喜极而泣,沉默不语。因为你懂得我的沉默,那便是最好的答案。
还记得我们的恋人湖吗?你说的所有的故事,我都清楚,因为那是属于我们的故事。你说:要以恋人湖为证,与我白头。
到头来,湖犹在,情犹在,却又阴阳相隔。
当你为我精心准备礼物,然后满心欢喜:问我是否愿意做你的新娘的时候。我愿意。我在心里声嘶力竭的喊道,可你听不到,我更怕你听到。
前世的扶海为我而死,时至今时今日,我仍旧欠他一条命,更欠了他一世的情。可我终究无法偿还,即便我应允嫁与他。可我依旧做不到。
念,缘昔;思,恋人;
却不料,肠断缘昔南柯梦,空留下半纸相思!
待我死后,请将我葬于一个飘满雪花的寒冬吧!
就让我生于寒冬,也葬于寒冬!
注定我穷尽一生,孤独一世!
锦水汤汤,与君长绝!
渊儿
扶昔早已泣不成声,眼泪扑簌簌的向下流。
之后的之后。扶海仍是为王忠守孝三年,而后不知归去。
那年的寒冬来得出奇的早,一场冬雪毫无征兆的降临。渊儿,你就那么想离开?扶昔喃喃道。
静默的路上,荒无混沌的世界,只见扶昔空荡荡的或深或浅的脚印,任凭风雪咆哮凛冽。
不过他享受,就像渊儿回来一般!
自此以后,无论寒冬酷暑,人们总能见到一个身影风雨无阻。
从黎明到黄昏,从仲夜到晨曦,清扫着那早已被人遗忘了的衣冠冢。
人们偶然经过,会感叹衣冠冢何以如此清目;人们皱眉不解,究竟是什么让他坚持了无数个日夜;
人们撇嘴嘲讽,那卑微的爱情不过一座坟墓与白骨的堆砌;人们也倾慕,原来世间的爱情是可以地久天长的。
即使恋人离去,即使黑暗遮住双眸,让你无法在看清恋人的模样。即便那个身影倒在了雪地之中,沉沉睡去,化为白骨。
原来,前世的我名叫落笙,你唤名缘昔。一见钟情,一生相爱,一生守候。
原来,缘昔苑旁的那堆白骨,竟是我的,那座墓碑竟是我为你而建。可如今,难道还要我再一次,再一次送你。渊儿,渊儿,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这故事的结局注定以悲剧收场,才刻骨铭心。那我想,我会铭记,这所谓的一生。”
行走在奈何桥边,我望着到处盛开着自己生前从未见过的花。飘香四溢,究竟是何花,这样沁人心脾妩媚诱人让赏者欲罢不能。然转念一想花再美若无人欣赏相陪又有何用。
“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声音再次传来,不远处的桥上隐约映着婆婆的身影。
“婆婆,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们躲过劫难!”“我是于心不忍,与你无关,不必谢我!犯了错,就该悔过。上天与你机会,你要珍惜。”
“错?”我颤颤巍巍:“何来错?何为错?”
“你为与那人见面,惘杀林雪渊之父。为了救其性命,又借方扶海之命来为方扶昔续命。而你本可挽救扶秋之性命,可你没有。”
“不,我没有杀林伯伯,人之将死,他是自愿的。至于秋儿,当我知晓的时候,它身重剧毒,无药可解。至于扶昔。”“我不能眼看着他离去,却无所作为,我只能牺牲扶海,来为扶昔续命。我深知我欠扶海的前世今生,已然无法偿还。可我只想好好爱落笙,这也有错吗?”
“大错特错,凡人太过执念,枉恋红尘。就像你身边的她们。”婆婆怒指着我身边的花海,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