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幽兰鬼香果非凡品,拿着酒壶,起身一步一步踱到萧逸痕案前,因为我的特殊身份,众人面上虽然写着戒备,却也没法奈我何。谁又能阻止霜国国母与王上亲近呢,我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斟了一杯酒,举到萧逸痕唇边,“如此良辰美景,不知霜王可否赏脸共饮此杯?”
萧逸痕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便作势接过酒杯,“文儿美意,孤岂有不喝之礼?”
就在酒快入腹的瞬间,耳边一阵厉风呼啸而过,手中的玉杯堪堪被一支凤样金钗击的粉碎。在场的人全都惊讶于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错愕不已,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大家都看到了那支金钗是从风惜烟的手中飞出来的。
所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我便大喝,“大胆贱婢!竟敢行刺王上!来人呐,拉下去,打入大牢!”
我看到了风惜烟眼中的愤恨,她看到我眼中的了然。不过片刻之后,她却放肆地笑了起来,“萧文儿,还记得吗,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不出一个时辰,你便会容颜尽毁,肠穿肉烂,看到时候谁还喜欢你,谁还在意你--”
看着她狰狞的眼神,我忽然想,是不是该等到坏人猖狂到最高点,以为全世界都在她脚下的时候,再给予致命一击会比较好。
因此我面露惊恐,跌跌撞撞地走到她面前,泫然欲泣,“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她低低地说道,“幽兰鬼香配上仙人醉,任你再倾国倾城,最后也会化作一滩烂肉,臭不可闻!”随即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猖狂却带着报复后的快感。
我故作失神,却缓慢地掏出了掩在左袖中的蓝田玉细酒壶,“如此珍品,理当邀妹妹共饮。”她惊讶的眼神在我手上和萧逸痕的桌案前来回徘徊,一模一样的酒壶,只是我手里的才是真正的仙人醉。
我向众人扬了扬手上的酒壶,“霜国待客之道,文儿佩服,在座喝的极品桃花酿合起来都不及我手中的仙人醉一滴,如此千金难得的琼浆,文儿还真是消受不起啊!”
果然看到有人面露惧色,幽兰鬼香与仙人醉,让人容颜尽毁皮烂穿肠的毒药。
一手狠狠地捏住了风惜烟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许是脱臼了吧,我另一只手缓慢地抬起手中的仙人醉,嘴角轻扬。
她惊恐地看着我越来越近的手,不断哀号着,求饶着,我要让她好好享受这死亡前恐惧压抑的时刻,我要让她慢慢看着自己一滴,一滴地喝下这恶毒的诅咒。
“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便宜不可占尽,聪明不可用尽!你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有什么仇,只等来世吧。”
仙人醉因她的不配合洒的满脸都是,但是已经足够了。风惜烟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手指不断地扣着喉咙,却为时已晚,随着我的内力,此刻酒已经走遍她的奇经八脉,无力回天。
看着她满眼不甘心地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地化为腐臭的肉泥,我突然,猖狂的笑了,笑的心痛。
心若空了,人活着便也是死了。
------题外话------
《弃妇》一文马上就要完结了,一路走来,亲们辛苦了,鞠躬~飘过~
080:成人之美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风惜烟这个杀人的计划本来是完美无缺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半个时辰前:
驿馆内,少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怎么可能找到我?”
我抖了抖手上的细屑,淡淡地说道,“很简单,简单到让人吐血,因为我会在想杀的人身上下曼陀草,一生一世即便他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雀鸟的追踪。”
趁他惊愕的瞬间,手快速地向他脸上伸去,眨眼人皮面具便已落到我的手中,“林莫白,果然是你!”
少年右脸上有一大块菊花形的疤痕,在阴暗的灯光下更显狰狞,我还记得他说过这右脸上的疤痕就是我罪恶的见证。
“当初我在你们林家一百八十口身上都下了曼陀草,只不过后来我失忆了,不记得了。那日在船上,你化身断魂门暗卫”铜锣“来到我身边,虽然容貌变了但眼神却没变,不过当时的我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哪里会注意这些,只是近日才偶然想起来罢了。”我慢悠悠地说着,仿佛这些不过是儿戏。“我倒是很好奇,当初你不是死在萧逸痕剑下了吗?”
他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我的心脏异于常人,是长在身体右侧的。”
“难为你大难不死,还能与风惜烟联手,倒是小瞧了你,”我故意顿了顿,“林家惨案早已说不清是谁对谁错了,你父亲谋反在先,孝宗帝赶尽杀绝在后,萧家不过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归根结底就是一个贪字。”
扫了一眼沉思中的林莫白,我继续说道,“我没时间也没心情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不会像上次一样心慈手软为你求情,因为有些人是不值得挽救的,因为是心如蛇蝎的萧文儿。死后我会把你葬在雨国末路岗,林家的人都在那儿……”
他眼中有惊讶一扫而过,我发誓,埋了林家一百八十口的骨灰是萧文儿第一次精神错乱发善心,鬼使神差地抗旨,偷偷为他们寻了个清静地方,取名末路岗,英雄末路……
在转身离开的瞬间,我听到身后有低低的笑声传来,“最是无情仙人醉。”
他许是感激我埋了他的亲人,不至于让家人曝尸荒野,受狼狗鼠蚁的啃噬,也可能只是无意间说出的慨叹。但我却深深的记住了仙人醉这个名字,因为我碰巧知道仙人醉配幽兰鬼香可杀人于无形,我还知道风惜烟最善使毒。
……
一切都结束了,站在场地中央,站在风惜烟腐臭的尸身前,我不断地笑着,笑到浑身都痛。
她终于死了,死在了自己的阴谋里,死在了我的手上。
可是那些逝去的,却再也不会回来。
突然,感觉有一个人轻拍我的肩膀,温润淡雅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文儿,你笑的好难听。”
这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闻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麝香,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幻觉这是幻觉。不敢回头,怕一回头连这一点幻象也会消失不见。
“文儿,我回来了,”微凉的手指轻抚我的长发,凌乱的发丝缠绕着白皙的手掌,这一刻,我的心也跟着若即若离了。
“文儿,你受苦了。”
“文儿,孩子还会有的。”
“文儿,你是不是很想我。”
“文儿,你应一声。”
“文儿,我爱你……”
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我慢慢蹲到地上大哭起来。一遍一遍在心中默念,上天,你是有多残忍,让相爱的人生生不见;上天,你是有多残忍,让骨肉生生分离;上天,你是有多残忍,让离别的人肝肠寸断。
上天,你又是有多仁慈,让远去的人再次相聚;上天,你是有多仁慈,让迷失的人重寻归路。
与枭然的重逢,是这次会盟中最大的意外,应该说是与活着的,完好无缺的枭然重逢,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意外。
我曾偷偷问过萧逸痕,为什么选择救枭然。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文儿,心若空了,便不会那么执着了。”
最后我听爹说,紫玉之毒的解药原来就是萧逸痕的心头血,早知如此,我就挥舞着大刀砍人去了,也不会有日后那些纠结的事儿发生。
可是仔细一想,最痛不过心尖,他待我当真豁达。
至于那些事情的真假,我已经不去计较了,毕竟身边的人才是我们应该好好珍惜的。
雪儿说过,“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爱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定其心,应天下之变。”
正史记载,归元元年,雪主称臣,始皇帝统一各国,天下归心。
我犹记得送别我和枭然那日,逸痕紧攥着我的手臂,久久不愿放开,“孤后悔了,想牢牢把你锁在身边,即使你一辈子都恨我怨我,也在所不惜。孤宁愿与你相互折磨,也不愿相忘于江湖。”
看着眼前红着眼眶褪去防备的男子,我忽然一阵心酸,这许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任性,可是我却不能笑着说“好”。
“有得必有失,”我苦笑地摆摆手,“自古江山、美人就不可兼得。”看着他急于辩解的样子,我连忙制止,继续说道,“人生如棋局,看似简单明了,其实不然,每走一步都关系到最后的结果,而执子之人便是我们自己。既做了这样的选择,便痛痛快快地放手吧。”
春风送客来,落霞伴友归。
我渐行渐远,但仍听得见逸痕那悲伤的声音,“文儿,我知你不稀罕,但这一世的后位会永远为你而留,没了这名分,我便真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若干年后,某日,食肆中,一说书之人唾沫横飞,侃侃而谈,“霜王还未成为始皇帝时,有龙阳之癖,囚禁雨国皇太子于酒池肉林。而雪主亦贪恋皇太子之美色,为美人弃江山,从此良辰美眷云游江湖。始皇帝虽荣登九五,却终其一生思念皇太子,为其后位虚悬。”
靠窗,一白发女子险些喷出满嘴美食,蹙眉问道,“龙阳?哈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难不成真的有奸情?”
某朗艳独绝的男子邪魅地笑道,“你我夜夜春宵,我的本事你是清楚的,还是你觉得萧逸痕像是甘愿被压在下面的人?”
白发女子含糊地点点头,奋力地扒着饭,嘴里却不时地念叨着,“都是1,这奸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只留丰神俊朗的男子在原地抽搐……
--------全文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