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绍民只对天香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放心吧,你都说我是有用的了,我怎么会输呢。”
屋中气氛本来就给人一种莫名的紧迫感,但是天香听他这么淡淡一答,却不由自主的放下心来。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好像这人说的话具有一种力量,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叫人不由得就信了他的每一句话,好像只要有他在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无论刘长赢疑惑的“绍民兄……”还是张馨担忧的“别赌了吧?”,冯绍民身无旁人般,只对东方胜冷冷的说道:“何如?”
东方胜似也为他这番言行大骇,恨恨道:“哼,好,若是你输了,我不宰你,也不剐你,你给我当奴才,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看你身上的武功比你的命值钱。”顿了顿,又问:“你先掷还是我先掷?”
冯绍民含笑道:“谁先谁后都一样。”说罢也不动手,只用手中扇子随意挥动几下,那筒子便像有人操纵一般飞速旋转起来,只听得筒子里骰子哗哗直响,有点功夫的人已经看出这几下不俗的内功。众人只见他忽的一点手中那折扇,筒子便像得令般朝着东方胜的方向飞去了,骰子却留在了桌上,凑近一看:三粒骰子擎天一柱般的叠在一起,朝向完全相同!怎么看都是‘豹子’了!
东方胜的内力到底没有冯绍民深厚,加上此时的他不觉有一些心虚,只拿到一个三点,胜败自然一目了然,只得将房契和簪子往那桌上一扔,恨恨道:“算你们狠,我们走!”
一片哄笑和叫好中,冯绍民将房契递给刘长瀛道:“长赢兄,原物奉上,还璧归赵。”
冯绍民不等刘长赢道谢,又将簪子拿起,递给天香,笑道:“这位公子的簪子,我也物归原主。”
天香似乎不怎么领他的情,盯着那簪子,忽地将手一推,乐道:“这个……哎~输了就输了,再拿回来,多没出息呀,你留着吧。”最后的“你留着吧”如蝇虫般小声,好似这不足以于外人道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冯素贞乔装硬下心肠赴考, 刁蛮公主考场惨遭其戏
次日,天香手拿甘蔗,骑着她那驴,赶到了那贡院的门口,她今个儿特意起了个大早,虽说现在已是春日,但这清晨的空气还是透着一丝寒意,当她跳下自己的坐骑时,不经意间还是打了个寒颤。
她想到招考皇榜贴出的那日,她劝一剑飘红去应考:“中了状元就有机会作驸马了呀!”一剑飘红却面无表情道:“听说这公主刁蛮无理,谁娶了可要倒霉了。”
“你怎么可以那么说公主的。再说那个刁蛮的公主遇上你也会变成温顺的小绵羊的。”天香气鼓鼓的,急道。
“闻臭,你又不是公主,你急什么呀,再说只有天底下最蠢的人才会给皇帝做女婿。”一剑飘红还是淡淡的回答道。
是呀,剑哥哥,他不知道自己就是公主才那么说的!天香心想,其实、其实他还是很关心她的:一剑飘红虽然总想甩掉她,但她装睡的时候他会给她盖上披风,她受伤的时候他会任她靠着,若抬头看他的眼睛,那枯井似的眼睛竟也像有了水的波纹,带着些许柔情。
回想着这几日和剑哥哥一起笑傲江湖,心中不免暗喜,随即嘴角微微上翘;但当想到之前因为贪睡让一剑飘红溜走就有一些恼自己。
“闻臭,不是我不懂你风花雪月的柔情;不是我不识你的倾城倾国的容貌;不是我不知花能解语的情谊;闻臭,我杀手的身份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不能接受你对我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闻臭,你应该拥有爱你的人;拥有安逸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和我一起飘零,请原谅我,这是我此生的选择。”一剑飘红心中暗暗的想道,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反正自己也为他做过那么多荒唐事,也不在乎再多做一件。他不愿意做驸马,本公主偏偏就一定要他做,非他不可。一边想着一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贡院的大院:咦~~~~怎么这贡院一个人也没有,难道是本大侠真是来得太早了,只见那招考报名处的记录官趴在桌上打盹。天香不耐烦地用甘蔗敲了敲那官员的乌纱,看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嘴边还带着未干的口水痕迹,顿时觉得好笑。那官员慌忙地握起毛笔,才道:“姓名。”
“一剑飘红”,她把语速放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好像怕那糊涂官听不清,记错似的。
那官员握着笔的手一抖,先是愣道:“天下哪有这种姓?”,
又看面前的少年一脸笑意,不觉心中有了一丝怒气:“定是你胡说!就你这臭水平还来报考,先回去背熟百家姓再来应考吧!”
天香却不恼,从怀里摸出一面金牌,在那官员面前晃荡晃荡,慢悠悠道:“姓一剑飘,名红,不行吗?”,她言语轻佻,带有一丝威胁的意味,不怀好意的看着那官员。
这小子好大的来头!那官员见那面金牌惊愕之余“啪”的一声,便跪在天香跟前,天香用甘蔗将他下巴一挑,让他起来,她一撇嘴道:“嘘,不许声张。”
那官员哪里还敢说不,只拼命点头道:“是是是,公子说得极是”,一边伸手掰着指头边数边咕哝:“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一剑飘、一剑飘……爷说得对,说得对。”刚写完,抬头看,只见大堂内空无一人,那官员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哎,怪事年年,今年的怪事还特别多,先是东方家的小侯爷,现在又来了一个一剑飘红的主儿,得了,这一个个都是大爷,我看我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谁也得罪不起呀!”
……………………
冯绍民来到贡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都快接近黄昏了。
她定定地看着报名的牌匾,还在做最后的心里斗争:倘若,倘若真的高中入了朝,锦袍加身做了官,她这女儿身又能瞒到何时?欺君之罪她担当得起吗?和爹爹,岂不是真的永不能相认?
她不停的问自己,不断的在挣扎矛盾,可是那么多的自问也掩不了她心中那个可怕的梦魇,冯府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爹爹发疯的样子,无时无刻都会从她的记忆中蹦出来,冯绍民吸了吸鼻子,仿佛还能闻到那一夜冯府中的血腥味。她暗骂自己一声,豁出去了,一切的一切都抵得上那血海深仇,不是早就打算好要抛弃一切了吗?冯素贞呀冯素贞,你怎么又开始犹豫了,于是乎她便把心一横要往里走。
突然身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叫唤道:“冯兄!”
一转头,正是李兆庭与当时那位女子迎了过来。
老天何必开这种玩笑,冯素贞心想,每次当她终于下定决心之时,命运又总将李兆庭带到她的面前,让她原本坚硬的心变的柔软。她面上挤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苦笑,只是这次李兆庭也无法动摇她了,更何况他已然有其他女子相伴相依。同为女人,她看的出眼前的女子对李兆庭的感情不亚于自己
她一抱拳,淡淡笑道:“这么巧,李兄你也来了。”
李兆庭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她,并不答。冯素贞几乎以为他失神了,呵,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呆头呆脑。李兆廷却突然道:“冯兄,我一直在想,如果一个姑娘女扮男装去参加大考,如果中了皇榜,你说:皇上是否会钦点她为状元?”
冯绍民微一愣神,她知道李兆庭仍放不下她?但她只是淡淡道:“噢,李兄的意思是:这位姑娘要陪你参加大考?”随即看向他身旁的女子,再也不看李兆庭了。
李兆庭一脸失望,有一些尴尬,只听那女子打断道:“不,冯公子说笑了,我是陪他报名的,我想兆庭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兆庭,她居然那么亲切的称呼他为兆庭,多么熟悉的两个字,现在却好似一把冰冷尖锐地刀子插入了她的心里。”冯绍民心里想道。
在一旁插嘴道:“我来介绍一下吧,冯兄,这位是刘丞相的千金,刘倩,也就是刘兄的妹妹。”
“额,那日清雅苑还真多亏冯公子才能重归于手。那日还未来得及道谢,今天又偶遇公子,理应道谢。”,冯绍民忙摆手道:“哪里,客气了……那我们去报名吧。”
{几日后}
考场严谨的气氛好像与她无关。
天香狠狠地啃了一口甘蔗,心道,这什么破考题——天下之道,何为社稷之本。“哎,这天下现在是父皇的,以后是太子老兄的,跟她实在是没什么关系,而且,她真的还不曾想过,她有一天会身着男装坐在这考场上用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答题。什么天下,什么社稷,对她来说只要能跟一剑飘红吃喝玩乐闯荡江湖那便是天下最好最开心的事了,偏偏这些又不能往试卷上写,真真急死人!
这都过去半柱香的时间了,天香还一个字没写。望着空白的试卷,脚底突然窜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她偷偷朝考官席望去:太幸运了!一个在打盹儿,一个摇头晃脑看书看得正入迷。天香站起身子缓缓地伸了个懒腰,又狠狠地吐出一口甘蔗渣,不怀好意的一笑,便计上心头。
看书的考官只是一介文官,说白了就是个书呆子,自然对天香的点穴来不及反应。冯绍民、刘长赢等人从未想过有人可以在考场上那么大胆,任意妄为,不禁对着这一幕哑然失笑。却见天香双眉一皱,将食指往唇上一靠,从喉口哼出几声“嘘”,面上大有威胁之意。刘长赢本想对她说教,但是看她那般盛气凌人的样子,索性不再言语,因为他的好奇心告诉他想看看接下来那个闻大侠要如何?哎,真是好奇心害死人呀!!
天香见考场众人唯唯诺诺的,不敢揭发她,更是自鸣得意了。她心中暗骂:这些书呆子,答得再好,还不是得给本公主做嫁衣。想着想着,对自己这桩行为更为佩服,竟像巡场的考官一样,大摇大摆地巡视起来。看这个的考卷,在瞧瞧那个人文章,忙的不亦乐乎!
冯绍民看她如此这般,心中暗思:“这个丫头,又在动歪脑筋了,若把她这些小聪明专心于读书,又何必有今日这举动。她本是正经之人,看到天香做出格之事,却也总生不起气,心中忍不住想捉弄她一番。”
天香已经巡视过了好几个人的桌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