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万缕红颜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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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丝万缕红颜劫-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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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却慢慢的停了下来,因为在她前方,有几个人影绰绰。

见她停了下来那些人影向她靠近,气势横冲却规矩的下跪参拜。她眼中只有影像,看不清眉目,便道:“你们是谁?”

领头的人站起身,看了看她道:“娘娘不记得了,卑职王仇剑,奉陛下旨意在此等候”。

她抬起头,天空在她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纱。她怎么能忘了,他能透穿她的心思,他也能谋划的滴水不漏。他早就料到了她会离开。

他算中了结果,却算不中世事难料。

眼前绿意葱茏,迷蒙一片。他们站的地方是个山口。她理了理思绪,回问一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仇剑略略一揖,“卑职被流放边关,因着娘娘的举荐, 便没受多少苦,还得了个闲差,后来军中有大规模的调派,卑职因有些军功,便升了官职”。

前因后果,桩桩丝连巧合。

她轻轻的“哦”了一声,“所以,我们便又见面了。你回去告诉楚恒,就说没有看到我”。然后,她偏转方向,静静的从他们身旁走过。

王仇剑低垂着身体,喉结动了动,制止了身后欲出手的二人。他皱着双眉,看她的身影掩合在青翠山林。

江南烟雨飘落,如丝如雾。

风吹透肌理,直凉到心里。她顺着山路点点挪动,眼里只余灰蒙蒙的暗影。雨丝吹在脸上,渗入流淌不尽的泪水里。

心里太苦,泪里太涩。她欠别人太多,她对不起太多的人。她害死了韩风,她错爱了楚恒。也许是从路安相遇的那天起,便是注定了的分崩离析。

隔了那么远,回环曲折,最后涌出来满腹的嗟叹悔恨。

她不知要去哪里,却知道总有一步是她的尽头。

空幽的山林里,回荡着击传的哒哒马蹄声。

她静止在原地,侧耳细听。马蹄声越来越近,她可以感觉到狭长的山路上有一匹马正向她奔来。

她眉毛动了动,额前的发丝被气流冲开。有一匹马停在她跟前,喷吐着鼻息,然后仰天向着山林嘶鸣一声。

她笑了笑,伸手摸着它头,马儿在她脸上蹭了蹭。她手指划着它身上的鬃毛,低哑的念着,“追风,追风……”

追风很有灵性,想必是知道她眼睛看不见了,自觉的四腿弯曲低下了身子。她温和的笑笑,摸索着跨上马背,摸着它的脖子叹息一声,“你带我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吗,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江南的烟雨密密的织满了天际,追风负着她轻快的在雨中穿梭。很久很久的时候,韩风亦是这样教她骑马,在山林驰骋。

他爱了她一生,她却将他忘了。

若是那夜,她答应了和他一起离开,他便不会死。若是她早一步与蒙沙走,他也不会死。

可是,他死了,她失去了最要紧的一切。

她为什么要那么执着,为什么要那么固执,为什么不与他走?

追风跑得很快,风雨夹携着她,凉的全身冰冷。她身体哆嗦着,心却温乎着向外涌着泪水。也不知过了多久,追风停了下来。

雨依旧下着,潮湿的空气里一股一股的杏花香。

她摸划着马背下马,牵着追风孤零零的走。那股幽然的香气萦绕漫溢,她可以感受到耳侧两旁树树簇簇的杏花带雨。

她说,“追风,这人儿真好,一个人也没有”。

她满心满心的忧伤苦楚却全部冲了开来,抱住追风的脖子痛哭流涕,“韩风他死了,他不见了,我要怎么办?”

悲苦难抑,瞬间昏天暗地,眼里竟一丝模糊的暗影也看不见了。她松开手,蓦地晕倒在这片妖娆的杏林里。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九十八章 争执



杏花微雨。

梦里,韩风长身玉立,身后妖娆杏花纷飞,正温柔的呼唤她,“宛成,宛成……”

她乍然惊醒,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恍然间,有一只细腻的手轻轻的抿去她落下的泪。她一把抓住那手,“韩风,是你吗?”

那手一缩,慢慢脱开,复将她手塞进被子,“你醒了?”

听得出这声音,她惊异了下,“弦感?”

随后,便有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喜悦道:“公主,你醒了?”是李深。

门扉轻开,有什么东西触在方桌上发出当当声响,又有一人扑在她身旁,抽抽搭搭道:“公主,公主……”是墨兰。

她眼神空空,什么也看不见,一句话也不想说,屋内陷入沉寂。

顿了会儿,弦感轻缓的叹了叹,“你晕倒在杏林里,是双鹰暗卫将你寻了回来”。

她神情茫然,将头转向他。李深在一旁解释,“是先帝送给公主的礼物”。

她的父皇,睿智豁达,为了她倾尽心力。

五岁那年,齐帝送给她的礼物并非只有李深一个,还包括一队已经成形的双鹰暗卫。这支队伍没有记录军籍,隐藏之深几乎无人知晓,直到齐帝即将辞世的最后一晚才密密的将这只队伍交给了韩风。

空禅转手交给她的琥珀佛珠实是她与双鹰暗卫互认的唯一实据。那珠子自她小时就终年以稀世奇香浸泡熏染,常人嗅觉无发觉,但鹰是可以的。即便她消失隐匿在极地,双鹰也可以跟着那股奇香将她寻到。

李深沉声道:“那晚雪地,韩将军去世后。我在他手中发现了刻有双鹰符文的玉佩。他握得很紧,再加上那晚他望我的眼神,李深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便去了他的房间,这才发现了将军匆匆留下的字迹,按他所述,李深拿着玉佩才与双鹰暗卫取得了联系”。

她心里一酸,泪又流下来,无声无息的淌不尽。他一早就准备好了以死相护……

弦感抓了抓她手臂,“现下,你眼睛不好,不能再流泪”,又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先年,你中过七绝散的毒,虽有调理,但余毒一直没有祛除干净,在加上你此番伤心忧虑,哀思不断,才攻到了眼睛上”。

“哐当”一声,陶瓷碎裂。李深惊道:“你说什么!”墨兰扔了药碗,急伏在她身侧,伸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晃了又晃,她没有丝毫反应。那双眼睛依旧明如秋波,眸色却暗淡无光。

弦感抬眸向她,那个端秀清丽的女子,此时像一朵霜残的秋菊。他心里一阵难受,总想伸手抚一抚她苍白的脸颊,奈何他没有资格,深沉的缓了缓气息,他安慰道:“我会治好你的眼睛,你不要再忧愁,也不要再流泪”。

她只哀哀的靠着床榻,半晌才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深和墨兰默默的走了出去,弦感起身,叹了声,“韩风,他在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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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看不见,只要墨兰扶着去了后山。墨兰说,韩风的墓,正对着危凛凛的山崖,要她不要向远处走,她点了点头。

慢慢的抚着石碑,痛不欲生。泪水总会打湿负在她双眼上的一条白绫。白绫上浸着药水。回庄后,弦感便会一言不发的给她换上新的。

她默不作声。自回到结瘴山后,她就一直不大说话。要吃饭便吃饭,要喝药便喝药,弦感将她扎得满眼窟窿,她也一声不吭,不愿动也不愿出声。

开始时,他们看她这等僵死僵活的模样甚是担心,轮流守在她身旁,后来,看出她没有寻死的意思,也就渐渐的习惯了。只是,她这样下去也活不长。

三人便使出浑身解数,逗她开心。墨兰自为**后甚是贤惠,样子也比以往沉稳。墨兰想的法儿是个极通俗的方法。这小丫头不知从哪里翻来的奇事怪事,饭后一则,睡前一则,扶着她去后山的路上是一则接一则,奈何她一丝反应也无。

弦感才艺具绝,又极风雅清高。知道等闲的劝言她听不进去,是一句也不会说的。只每日给她施针敷药后,弹一曲清心脱俗的琴音,约莫能让她淡化淡化。

李深本就僵硬严肃,平日更是个没话儿的。讲故事却生动形象,使劲儿倒腾出这几十年的旧事,一桩接一桩,一串接一串的说与她听。可他那旧事多半是有韩风在的,李深便消若无痕的削去了这个人物,李深甚费苦心。

可她听后,反而愈加伤感。虽则他那故事里略去了韩风,可她的心里略不去。

那日,他说完故事,沉吟迟疑半晌,突然道:“公主,子玉死了,是被李深一剑刺死的”。

她淡漠着,没有反应。即便子玉死不了,那她也绝容不下她了。

顿了顿,他又道:“她本意与山胡断绝关系,哪知她喜欢上了弦公子,而弦公子对她无意,心中另有他人,她便起了妒念,当时,弦公子差些将她掐死,是李深耐不住怒气,给了她一剑”。

她缚着白绫,只呆呆的听。

她以为他讲完了,哪知他停了一截儿,又支吾道:“公主,李深觉得,只有弦公子是真正待你好的”。

她不置可否。

有些事情,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伤害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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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去后山的路,一遍一遍的伤心懊悔。

过了三月,衣衫轻薄。结瘴山上百鸟雀跃,啁啁啾啾。生命的蓬勃,散发着无限活力,浸润在空中。

她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却看不到缤纷的春色。

弦感给她换好新的药绫,轻声道:“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老闷在屋里不好”。

她意外的点了点头,弦感欢喜的叹了口气。

弦感扶着她小心的向外走,院子里大把大把的光束洒在她头顶,走廊里有花香有药香。清风袅袅,似乎有生命在流动。

弦感放下她的手掌,“我去开门,你等在这里不要动”。

他走向门口,用力将庄门拉开,身形蓦地一顿。手指用力抓着门缘,攒眉直视眼前的人。

她等得久了,感觉不到声音,便问,“弦感,怎么了?”

弦感向她一瞥,如常道:“奥,我忽然想起还有些新采的药草没有翻,你左方五步处有矮墩,先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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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风,缓缓波动,夹着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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