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雾完全散去时,连赤炎说:“我带你去望月阁吧。”说完又牵起了紫渔的手。同样的,紫渔还是乖乖任由着他牵着,连赤炎心下一笑,是多么美好的感觉!
他定了定神,幽幽地说道:“你没有挣脱我,就代表,你接受了我是吗?”
紫渔闻言低头不语,欲抽回手。连赤炎没有给她收手的机会,忙说:“怎么了?我太唐突了吗?我从小就担负着整个虹相宫的责任,从来没有陷入过儿女之情,也许在下的言语有些不当,但这真的是我第一次有想要好好保护你疼爱你的冲动。我想知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求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方面我真的没有经验,猜不到姑娘家的心思。”
紫渔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虽然潘若伤了她的感情和自尊,但尽早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并结识了一个如此有英雄气概的翩翩公子,能不说自己运气好吗?而他在男女之情方面是如此纯洁,如白纸一张,她是第一个往纸上作画写诗的人,想必这是多少姑娘家期盼都期盼不来的吧。面对如此诚意,她还能说不吗?她抬起头,对连赤炎报以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客栈离望月阁并不是很远,马车不到一炷香的时刻就到了。紫渔在连赤炎的牵引下下了车,便有店小二迎上来,准确来说,是一名美若天仙的姑娘笑盈盈地冲着连赤炎招呼着:“连公子,您倒是稀客。”
连赤炎得体地回应着:“都说望月阁的姑娘个个深藏不露,看来不假。我从未到过望月阁,你却知道我是谁。在下佩服之至。”
姑娘殷勤地指引着他俩进入前厅,银铃般的笑声很是好听:“客气了,请这儿走。这儿是我们的前厅,一般的客人都在这儿听曲儿看戏。您是要在前厅还是去厢房?”
连赤炎似乎并没有一丁点想要在前厅停留的意思,直接大手一挥:“给我个厢房。还有,跟你们公主说声,这里有人要见她们,是你们清月公主的朋友。”
姑娘似乎有些诧异,但也没失了体面,先领着他俩进了厢房,便快速退了出去,说是去请老板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厢房里进来两个足以令紫渔自惭形秽的女人。一人头上挽着发髻,那发髻是如此别致,紫渔从未见过有人挽过这样的发髻。发髻上只插了支翡翠流云簪子,翡翠圆润光滑不见一点杂质,润得好像可以滴下水来。流云线条流畅大气不落俗,有种轻云蔽日之感,如此素雅的头饰很好的突出了主人的面容。润如凝脂,双颊施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双眉细如弱柳,双眼清莹动人。那勾魂的小嘴儿噙着微微的笑容,让人都无法挪开眼去。她身着藕色广袖宽身上衣,衣裳上用金丝线绣着一朵朵怒放的荷花,而且那荷花上的露珠好像也映着美好的日头般明晃晃的,令人无法直视。一身轻盈柔软的落地长裙托出她细软的腰身,清新淡雅的湖绿色恰似荷叶的颜色一样翠绿欲滴,仔细一闻竟然真有淡淡的荷香。相比起此人的清新脱俗,她身旁的一人可以说是高贵大气。发髻高高的梳起,是出名的凌云髻。金色的孔雀发冠别在髻中,四支尾翎的顶端都嵌着圆润的珍珠,流光溢彩。孔雀的嘴里叼着三串玉石流苏垂在发心,光艳如繁星照耀,彰显皇家贵气。而此人身着齐胸束身长裙,宽大的裙摆上绣着色彩明艳的牡丹,拖在地上一动一动的像是在合拢盛开一般。梅色的锦缎腰带上绣着金银色凤凰并嵌以珠饰。肩上披着齐地长袍,袍上仍旧是绣着凤凰,而凤凰的羽毛并不是绣在衣服上,而是用细如发丝的金丝线绣出栩栩如生的羽毛的模样独立嵌在衣服上,走的时候会扑闪扑闪的,仿佛马上要振翅高飞一般。
两人没有理会发愣着的紫渔,而是轻轻地落座在连赤炎的身旁,直截了当地说:“连公子找我们姐妹?”
连赤炎微微颔首,指了指已呆若木鸡的紫渔说:“这位是小鱼儿姑娘,是清月公主的旧识。”
紫渔见状赶紧起身行鞠躬礼。高贵大气的公主轻轻地看了一眼,轻笑道:“小鱼儿?我没听清月提起过。想必您是找错了人。”说罢两人便要起身离开。
“等……等等!”紫渔见二人并不相信连赤炎的话而欲离开,她立刻跑上前去挡住二人的去路,说:“云姨在我来之前让人送了封书信过来,我是紫渔。难道您没有收到云姨的书信?”
“你是紫渔?”清新脱俗的公主首先驻步。
“是,你看,这是我的名牌。”紫渔将随身携带的名牌拿了出来。如果说连赤炎在听到“紫渔”这个名字还抱有任何希望,那么在见到这个名牌后则彻底没了魂。
“这个名牌?你是虹相宫的人?”公主们望向连赤炎。
“在下也并不知道紫渔姑娘的真正身份。”连赤炎三魂丢了七魄地答着。
“什么虹相宫?我只是想证明我就是云姨信里的紫渔。”紫渔收好了自己的名牌,可见三人神色都不对,难道自己跟虹相宫有关?
“你先在我这里住下,今夜我们详谈。”说罢两人拂袖而去,留下了紫渔和连赤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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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云姨的过去 。。。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紫渔心虚地先开口打破沉默:“真是抱歉,刚遇见你时不知道你的来历所以谎报了自己的名字。后来叫着叫着也听习惯了,也没纠正,我想,名字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所以忘了跟你说了,请不要介意。”
连赤炎听罢,苦笑着:“你知道吗?你的名字可不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是虹相宫紫虹的最开始的代官。你有一个显赫的家族,你父亲是之前蓝相宫的代官,你母亲是渺星国的代官。而你的哥哥,陆蓝潇,是现在蓝相宫的代官。你以为每个人都有资格有你身上那张名牌吗?那个名牌是被钦点为代官的标志。”
“怎么会?那我怎么会在日照国?”紫渔对自己突然的显赫身世感到无所适从。
“我听说你在被钦点为代官的当晚失踪了。因为判官是日照国的王族,所以可能当晚你还没出日照国就被人掳走了。”连赤炎将自己的听闻一一道出,但是那个至关重要的事情,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那,那我的家人没有来寻我吗?”紫渔弱弱地问了声,她其实不敢听到答案。
“当时陆家的人寻遍了日照国都没有找到你,最后只能罢了。后来他们收养了一名义女,并训练她掌握代官的日常事务,再过几个月她就可以向判官提出成年继承代官身份了。不过你出现了,她应该是没有资格了。”连赤炎慢慢地踱到窗边,向窗外发了一个信号。
不多久,应黄麒和应绿麟赶到望月阁。应黄麒仍旧是人未到,声先到:“哟,什么大事儿,非得把我们俩给招来,你不会又被暗算了吧?”
“你个乌鸦嘴给我闭上。”连赤炎罕见地冲应黄麒发了火。
连赤炎的严肃和愤怒让应黄麒有了警觉,他瞬间扔掉自己吊儿郎当的面具,低沉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紫渔姑娘,请将你身上的名牌递给他们。”连赤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从他的话中听不出喜怒。
“紫渔?哪个紫渔?”当然,这个问题在他们拿到名牌的时候就迎刃而解了。
“你是蓝潇的妹妹?”应黄麒吃惊道:“你不是失踪了吗?”
“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对于你们所说的相宫和代官的事情一无所知。”紫渔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最苦恼的应该是她才对,莫名其妙多出了亲人,还多出了责任。
“也是,当时你也才不过是几岁的娃儿,能知道些什么?不过这事儿得赶紧通知陆家人。”应黄麒看向连赤炎,似乎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连赤炎看着窗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过后,他命人备了笔墨纸砚,给陆家人去了封加急书信。在盖上油戳的时候,他在犹豫,在挣扎,这件事捅破之后,他和紫渔,便只能陌路。这是他第一次心动的人儿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他有多么希望可以和紫渔共赴一生啊!
当然没有人知道他的痛苦,紫渔现在也只纠结着自己的身世,那么多的身世疑团没有解开,她哪还有工夫想别的事情?
当夜,两位公主来到紫渔住的客房,并一一介绍了自己。
“紫渔,我是新月公主,是老大。你所说的云姨,是我们最小的妹妹,清月公主。”雍容华贵的公主没有了白日时的淡漠,变得可亲可敬。
“紫渔,我是弦月,是排行老三的。”弦月公主自己介绍道。
“不是有四个公主吗?”紫渔掰着自己的手指算算,加上云姨也才见到了三个。
“二姐生了病,不宜见客。”说到圆月公主,弦月的娇容有了些许暗淡。
“清月她,她还好吗?”新月公主给自己倒了杯茶,幽幽地问着。
“云姨她,哦,不是,清月公主她,她,走了……”说到云姨,紫渔还是忍不住伤心掉了泪。
新月手里的茶杯应声落地:“走了?什么叫走了,她去哪里了,还是,她……”她已不忍说下去。
“嗯,清月公主为了救我,被人杀害了。”这几个月来,她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她不敢哭泣。她怕自己一哭,就是承认云姨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可是今天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于是她哭了,她将伤心都转化成泪水,夺眶而出,冲刷着血一般的记忆,变得更加清晰可见。
当然伤心的不止她一个,另外两位公主也都泣不成声。
“清月,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我们如此想你却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我们……”
“清月,你让父王母后如何是好,让我们如何是好?”
“清月,二姐已经这样了,连你也……怎么会这样呢?”
一声声悲怆的哭喊声响彻天空,在如披了雪的山间回荡,随着风荡着海上的波浪轻拍礁石,像是对着远方的亲人诉说自己的哀思。
一阵伤心的哭泣之后,紫渔渐渐平静下来,问道:“清月公主为何离开冷月国?”
新月公主便一一道来:“清月是我们最小的妹妹,从小娇生惯养,在我们姐妹和父王母后的宠爱和保护下成长,一直顺风顺水。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