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
替他蒙就替他蒙吧。
“朕长这么大还从未伺候过人,你真该跪下给朕三叩首。”
男人清亮的眼睛瞬也不瞬将她看着。
南思:“当我没说。”
突地,南思止步,她闻见了……
河水湍急,河上架一座木桥,河的对岸就是高塔。
南思开心地笑了,开心之下一时间忘形,她就那样抱住了翎城的胳膊,左右摇晃起来。
翎城看自己的胳膊。
南思咳了一声,淡定收手,淡定敛衣,淡定带头往桥上走,“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跟上。”
望着南思难得欢脱的背影,翎城笑了一下。
木桥年久失修,每走一步都咯吱咯吱响。
走到桥中央的时候,南思不经意朝桥下一望,冷汗就冒出来了。在河岸边的时候不觉得,如今悬在河水的上方,南思方感觉到,这条河,有些过分深了。
肩膀上一暖,是翎城的大手搭了上来。还不待南思呵斥这人胆大妄为,就听得翎城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我走前面。”
倒不是不能接受的……
翎城走在前头,南思不知怎的,就望住他宽阔的背影,发起呆来。这些日子以来,翎城养得愈发好了,瞧那蜂腰猿背的,仅加上武力值,就已经是个人才了啊!
想着想着,南思没留心脚下,一脚就踩上了翎城的脚后跟。翎城倒是没甚反应,有反应的是桥!南思用力往下踩的地方,突然木板碎裂,南思一脚就陷下去了!
翎城猛地回身扶住南思,也不知是否因了他猛然的一个动作,古老的木桥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似的,自碎裂之处开始,整座木桥开始崩坏。
木桥的崩坏在顷刻间。
南思一声惊呼,整个人就直直坠了下去。
“抓紧!”翎城已然变了脸色,他一手紧紧抓住南思手腕,另一手抠住尚完好的桥板。
半座木桥已落入水中,其余的部分咯吱咯吱在风中摇曳。
南思整个人完全悬在河水上方,半空当中。
翎城已经开始往上拉南思了,“另外只手也给我。”
南思眼中清晰地映出翎城肃穆的脸,她垂落在身侧的手就动了动。可她的手未抬起,她眼内就现出了惊恐。
翎城的身后,水面上,庞大的水怪升起,瞬间将二人卷入了湍急流水中。
皇宫,睿司殿。
年轻的摄政王手压一封书信,于御案后,微微出着神。
有风自殿外吹来,吹得殿内宫灯摇曳,也吹起了案上雪白纸页一角。白纸黑字上,“皇陵有变”四个字清晰可见。
殿外脚步声渐起,是前来通传的小太监。
在如今这位皇宫里真正的主人面前,跪在殿外的小太监说话时候竭力才能稳住自己的声音:“回殿下,隋都尉求见。”
隋都尉跪倒在地上,他低垂着头,有些忐忑地回禀着今夜高塔驻地被闯入的事。
年轻的摄政王就那般静静立在隋都尉身前五步开外处,宫灯将摄政王在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一时间,殿内寂静地可怕。
半响,隋都尉的头顶上方传来摄政王似笑非笑的声响,“看来,是要本王亲自走一趟了。”
隋都尉呐呐不能言。
耳畔有呼呼风声起,是摄政王殿下大步往出走时衣摆带出的风。隋都尉不经意的一个侧眼,只来得及看见摄政王殿下消失在廊下的一个背影。
摄政王殿下看着是有些……急切?
西寰宮
华服的女子靠坐在窗边的锦榻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着神。她一手支额,另一手落在小腹处,轻轻抚动着。她的小腹,明显隆起。
殿门被敲响,走进来一个较年长的宫女。宫女跪倒在华服女子的身边,低声道:“公主,摄政王殿下连夜出宫。”
华服女子“嗯”了一声,面上依旧冷冷清清,看不出情绪。
宫女一顿,就自袖中掏出了四四方方叠好的一张纸,“公主,这是陆劲将军费心思送进宫里来的,将军说,务必请公主过目。”
纸张缓缓在华服女子手中延展开来,待看清上头字迹时,她猛地变了面色。
水流湍急,河水深不见底。南思头一回感受到灭顶的恐惧。
冰冷的深水中,有一人拦腰将她圈起,下一瞬,有某个热热又软软的东西堵上了她的嘴巴。
在暗黑的水中,南思猛地瞪大了眼。却偏偏一点儿反抗的能力也无。
终于,二人破水而出。
剧烈喘息间,南思来不及赏身边这人一巴掌,就被斜里横扫过来的庞大尾巴给吓得动弹不能。
那是……什么东西?
翎城抱着南思在水中翻转,湍急的流水将二人冲去了一块凸起的大石上,下一瞬,庞大的尾就将大石击了个粉碎。
二人被冲去了河岸边,河岸上有垂柳依依。
借着柳枝,翎城固定住自己的身形,南思可怜兮兮抓住了翎城的腰。她这才有功夫喘出一口气来。喘气儿间,南思认出了那是一条庞大的巨蛇。
怎么又是蛇?
大蛇我恨你!
南国历来以蛇为尊,在皇陵高塔等机密之处放养上一两条巨蛇守门并不奇怪。可巨蛇抄尾巴来咬他们就一点儿不好玩了!
眨眼间,那巨蛇已盘踞来了河岸边,蛇尾圈住一棵粗大柳树,整个蛇头倒挂来水面上,赤红的蛇眼正贪婪地将南思二人注视着。不给二人丝毫喘息时间,庞大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就朝二人咬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求……求来看文嘤嘤~
☆、帝都杀机时(4)
南思甚至能清楚地闻见巨蛇口中腥臭的气息。
方才的折腾中,翎城的气力已消耗大半,如今,他也只来得及大手一勾一掐,将南思的小身板抓去了自己的身后。
铺天盖地的水声翻涌!
半响过去,南思并未感觉到预期中天崩地裂般的疼痛。
她悄悄睁开眼睛,就看见那条巨蛇此刻正拿信子讨好地舔翎城的手臂!
样子不要太绵羊!
“怎么……回事?”南思僵硬道。
静默片刻,翎城回:“自皇陵中醒来,不知为何,这些大蛇就对我怀抱有一种异样的欢喜。”
南思:“……”
最后,他们是被这条水中巨蛇给卷着送上河对岸的。
翎城望了盘踞在河水中,讨好地持续朝他们摇摆蛇尾的大蛇,又望了眼此刻已完全断裂成数十段的河上木桥,陷入了沉思。
塔身高耸,塔顶有一抹亮光。
南思蹙眉,莫不是塔上还有人?这倒是她未曾料到的。
“砰”的一声震响惊回了南思的思绪,她一侧头,就对上了尘烟中翎城俊挺的背影,翎城一脚踢开了塔底的门。
是啊,与其想那么些有的没的,不如上去探个究竟。
两人一脚踏入门内,身后的门就“砰”一声,毫无征兆地合上了。翎城再去推时,已然推不开。
“呲——”的一声,火折子亮起,一点光明照亮了二人的脸。
幽幽火光下,南思看清了塔身内的景,这是极大的一处空间,空空落落的没甚实物,只对门的墙角处有楼梯。木质的楼梯呈环形向上延伸,一直一直通向高高的塔顶。有一条绳索自塔顶垂下来,空空荡荡悬在半空当中。而塔顶的至高之处,有一抹亮光若隐若现。
二人踏上了木质的梯。
这楼梯年久失修,每踏一步,便发出“嘎嘣”一声响,像老太太咿咿呀呀在唱戏。不难听,却寒碜人。
向上攀升了大约十米,木质楼梯上出现了一个平台,平台往上,楼梯变得更陡峭了。
待二人走上第三个平台的时候,那台阶的高度已及到了南思的腰。
翎城矮下身来。
南思羞恼:“你做什么?”
翎城低低笑开,“女孩子有时候还是服软一些的好。”
南思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乖乖趴上了他的背。
翎城的背宽而坚实,南思趴在上头,心头的安全感就泛滥开来。南思侧头,就看见了他的侧脸。说实话,这人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也才二十好几的年纪,举手投足间却仿佛已历经了沧海桑田。南思有时候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这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老男人。
两人合二为一,速度就“噌噌噌”往上飙。待翎城踏上第七个平台的时候,他们已然到达了难以想象的高度。南思不由向下望了一眼,没有火光照亮,下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似一个无底的深渊。
突地,翎城停下了脚步。
南思的一颗心刹那间拔凉了,只因这一处的平台往上,没台阶了。
其实是有台阶的,只不过,这一处的平台与上方可行走的台阶间,有一人多高的落差。
跳上去?
尼玛太可怕了!
南思紧张地抠了抠翎城脖子上的皮肤。
翎城没反应,他在凝神倾听着什么。
有轻微的声响自黑洞洞的下方传来,那声响微妙,难辨清,却又莫名叫人熟悉。或许不是难辨清,而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须臾间,下方那微妙的声音越来越烈。
在某一个瞬间,火光微微照亮的地方,南思看见下方的阶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
“翎城快跑!”
不用南思提醒,翎城就积蓄起了全身的力量,往高处猛地一跃。
两人稳稳落在了凌空的台阶上。
南思猛然瞪大眼睛,将将平息一些的心跳更剧烈地跳动起来。只因她看见翎城脚下的台阶上出现了老大一条裂缝!
不止是翎城脚下的这一阶,他们眼前那一道通往高处的木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解体!
上下皆无路!
木质台阶破裂的速度极快,两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直直往下坠落。
耳畔呼呼风声过,鼻息间尽是陈腐的古木气息,还有翎城身上特男人的味道。天地间好似只余了“噼里啪啦”天崩地裂的响。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那么远,又那么近。
南思死死闭住眼睛。
时间被无限拉长,又好似只流淌过了一隙的光阴。
南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同翎城的密密贴合在一起,二人一道在半空当中载沉载浮。耳畔有皮肉摩擦的发出“呲呲”声响,还有……翎城紊乱的呼吸声。
“翎城?”
翎城竟然还有心情对她笑,“这回我可是下了血本了,你要如何报偿我?”
借着塔顶透下来的光,南思看见翎城双手紧紧攀附住高塔顶部悬下来的绳,二人的身体随着绳索的频率在半空当中摆动。
绳索承载着二人的重量,摇摇又晃晃,发出的声响叫人头皮发麻,“吱——呀——”
空气里有血腥味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