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叹口气,他苦笑一声,伸手揉乱她的长发。
花奴盯着他傻笑。
周围的太医和门外的侍卫差点眼睛脱窗,他们从来不知道这杀人如麻的王上,竟会有这样的笑。从他们见到他起,王上眼底从来都如万年寒冰一样冷,冷笑倒是不少,可这样……呃……温柔,阳光的笑,真是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这是王上会有的表情。
“王上,属下好久都没看你笑过了。”左都卫看着王上一脸无奈还得拼命扯起嘴笑的样子,使劲憋住笑,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虽然他恨那女人伤害王上,但是能让王上再次有了这般情绪波动,他真的是打心底里的高兴。
唯一让他困扰的就是,他发现王上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比他形象中的更深,甚至连他都琢磨不透到底深到什么地步,他不知道这对王上来说究竟算不算是好事。
玖夜抬头横了左都卫一眼,吓得左都卫立刻闭嘴不敢多说。
“你们是觉得活的太过安适了吗?”凌厉的眼神冰冷地扫视一周,那些憋着笑的人顿时像被泼了一碰冷水,忙低头敛神不敢再多看。
“王上,先换药吧。太医说在这几天,您的身子好了很多,右肩的剑伤已经结痂,右臂的力气也恢复了七八成,只是左胸的伤口仍然不见好,略微用力就会不停地流血,怎么也止不住,这是伤到大血管的原因。仍需好好调理。”
玖夜动动胳膊,一阵突如其来的揪痛撕扯着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这一痛起来,当真痛不欲生。
“无碍,不发作时候就会好很多,这几天细心调治,发作间隔越来越长,很快就会没事了。”他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处理一些朝朝政事务,铁卫每日会快马加鞭将公事急件送到古鸾镇。
“王上,这不妥吧。”
他看一眼太医,不容置否道:“本王说了,本王的伤已经好了,明日不必再来换药,你们先下去,还有,左都卫,你吩咐下去,让铁卫注意宫中动向,将那边的事情安排好,本王随时会回宫,花奴的病只有回去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左都卫犹豫了一下,这才应了一声,但也没有退出去,见玖夜又回头教花奴写字,挥手让那几个太医退下,自己则在一旁帮着磨墨。
“王上!”
远处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边强烈的阳光照进来,左都卫闻声从门口看去,一个铁卫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冲进来,跑到小屋门口单膝跪下,双手过头举起一封密信:“禀王上,宫中传来急报!”
玖夜闻声眉头一皱,握着花奴的大手顿了顿,继续垂眸写完纸上那个“枭雄”二字,倒是花奴回头好奇地盯着那铁卫看。
直到他握着花奴的手完最后一笔,才将她手里的毛笔拿下,拿起那张白纸仔细审视。
左都卫见那侍卫的表情,知道定然是有了急事,但也不敢催促玖夜。
他顺着玖夜的视线去看那字,他写的中途虽有停顿,但看起来仍然一气呵成、刚柔并济,笔触细处气若悬丝,刚劲力道蓄势待发,笔触将断未断之时突然峰回路转,爆发之力顺其势一怒冲天,虽然只是一个字,但看起来竟有惊心动魄之感,每一笔都似龙凤啸天,充满王者霸气。
“枭雄,枭雄……”
左都卫暗暗心服,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看向面前一派悠闲的玖夜,胸中不由得涌起万丈豪情,热血澎湃之意。
王上自幼生活在阴谋血腥之中,多少次生命危在旦夕,他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走到这一步,在王上的心里,天下本无对错之分,更无亲情友谊,自己跟随王上征战沙场,他们的一切都是铁与血换来的,历尽苦难走到这一步,没有人能否定王上的谋略能力,这样的一个天下霸主又怎么用得着他瞎担心,想及此,按耐下心中的急躁之感退到一边。
花奴看着那焦急的侍卫,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回过身看一眼玖夜,飞快地将他手里的字夺下,藏在身后,她紧张地盯紧玖夜,眼角的余光不时飘过去看那侍卫。
玖夜不由得好笑,知道她是想帮那侍卫,也不计较,宠溺地伏在她耳旁柔声笑道:“奴儿乖,自己去院子里玩。”
花奴急忙扔掉手里的纸直摇头,抓着他的袖子死活不肯松开:“夜,奴儿会乖,奴儿不走……”
“花奴听话,我把门打开,你站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我,我很快就去陪你玩,好不好?”玖夜继续哄她,花奴不但不听,反倒将他衣袍拽的更紧了,漆黑的眼底隐隐有水迹溢出来。
“不好,奴儿不要走,奴儿要和夜在一起……”
玖夜叹气,这些天以来,花奴盯着他寸步不离,甚至连他去茅房都要哄她好久,他这辈子都没试过这么累、这么“惨”过,这丫头好像好像吃准了他,只要她一摆出这副胆怯紧张的表情,他就只有投降的份。
不过,这样的相处却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明知道是虚幻的,却不管不顾只想贪婪地享受这最平静的一段时间。
左都卫这才注意到王上竟然自称“我”,有些惊讶,飞快地抬头看他一眼,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和残忍冷酷的玖夜联系在一起,自从那天之后,只要和花奴在一起,王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他处处不习惯。
见主子怎么也摆平不了那丫头,左都卫大着胆子凑过去对花奴说道:“奴丫头,要是你不听话,王上就会把你丢掉,再不要你了。”
话刚落音就感觉到头顶传来明显的杀气,他头皮发麻,不用抬头就知道那杀气从哪里传来的,忙缩缩脑袋退回去。
花奴这些天天天见到左都卫,自然不怕他,听到他的话,惊恐地看着玖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地往门口挪动,边走边回头,似乎生怕玖夜嫌她不听话丢下她,她出了门还不放心地回头,委屈地开口道:“奴儿、奴儿会很乖……”
见到她的反应,玖夜心中一动,他没想到现在的花奴竟然这么依赖他,他心里纠结复杂,夹杂着说不出是甜蜜还是苦涩的感觉。
逆着阳光。
他怔怔地看着站在门口频频回顾的白衣少女。
柔顺的青丝垂至腰际,简单地用白布条绑了,雪白的衣衫在门口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清澈的眼底像孩童一样纯白简单,瞧见她祈求不安的眼神,心里一阵揪痛,不由得抬脚就想过去将她拉回来。
左都卫见状忙快步上前提醒道:“王上,先处理公事吧。”
玖夜握拳顿住,眼看着花奴乖乖地被侍卫带到屋外的大树下,那个地方刚好可以看到他,花奴就抱着膝盖蜷缩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身影,他的心底浮起一丝莫名的满足,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
只是他刚一回头,小屋里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几度,方才的温柔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森寒,左都卫一个哆嗦,忙垂下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说吧,什么情况?”
玖夜伸手接过信垂眸翻阅,声音冷厉不含一丝感情。
左都卫收敛心神,仔细答道:“回王上,前些日子宫中平静的有些异常,王上命属下盯住郑太和,果然发现了端倪。铁卫队的人见到太后命人私下去了国舅府,跟过去探听到太后趁王上不在,竟悄悄命人去边关假传圣旨,陆续收了东部启坛,西部黄孤,北部赤遥三军军令,并且设法封闭各路消息,而且已经秘密调兵前往殷楼国都,幸亏这次发现得早,不然必出大事。”
“什么!”玖夜越听脸色越冷,深不见底的瞳孔闪烁着几丝猩红,眼低精光爆射,竟如野兽般犀利冰冷。
左都卫看到他的样子,竟悄悄松了一口气,没来由地感到亲切,看来,王上还是以前的王上。
“看来这次太后打算孤注一掷,王上定要早做应对。边关的事,据说太后是拿王上的信物去传的密旨,王上这次可能要亲自出面才能解决。”左都卫说到这里顿了顿,眉头深皱:“只是王上的身体……”
信被狠狠捏成一团,玖夜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厉的气息,他垂眸不语,回头看向门外,树下蜷缩的少女正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眼神有些惊恐紧张。
眼底一丝温柔闪过,他看着花奴神色担忧。
最终深深叹了口气,回头冷道:“本王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命铁卫队继续监视宫里的动静,你立刻调北城卫过来,本王要亲自去一趟边关。”
“那,花奴姑娘……要不要先送她回宫?”
玖夜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抬眼盯着他:“左都卫,你倒是越发聪明了?”
冰冷的声音让左都卫打了个寒战,他忙垂首,不敢直视玖夜的眼睛:“属下愚笨。”
“哼!”玖夜一声轻哼,眼中精光闪烁,视线若有所思地穿过左都卫落在一旁的黑暗里,他眯起眼睛,指骨轻叩桌面:“现在宫里太过混乱,何况后宫的那些女人也不会省事,送她回去却是给过分安静的宫里投进一颗石子,所有箭头还不都指到她身上?现在看来,还是这里安全,你留在这儿保护她,有铁卫队在,那老太婆的人暂时还找不到这里。”
左都卫暗自惭愧,看来还是王上想得周到。
他想了想,又担忧道:“王上,属下明白了,但是花奴姑娘如此依赖你,要是王上突然离开,花奴姑娘恐怕不好安抚,她之前受惊过度,此刻突然找不到王上的话……”
玖夜皱起了眉头,知道左都卫想说什么。
花奴这些日子对他依赖的程度,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也正是他担忧的地方,但是北部环境恶劣,身边又指不定有什么危险,带上她肯定是行不通的,为了让花奴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也只有将她一人留在此处这一条路了。
深深叹了口气,他站起身,看着左都卫道:“如今的形势已经顾不到那么多了,花奴如今是孩子心性,熬过两日便好了,本王明日入夜会悄悄离开,你率一队铁卫留在这里,定要护她周全,若有丝毫闪失,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王上!”左都卫大惊,忙抬起头:“北方情况不明,一路凶险,让属下跟着王上一起去吧!花奴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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