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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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外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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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回想起市集的遭遇,他可以一力作主将她留下来,在贝勒府里一定颇有份量。年璟瑶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其他人却是守口如瓶,只是说见时就必定知道了。然而,自从她住进贝勒府,那个人就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

其实,年璟瑶这边的情形,胤禛听了回报也大致晓得,也犹豫着是否再见她一面。一个是身份贵重的皇子,一个是未出闺阁的少女,彼此之间都有一些忌讳。

一日,年璟瑶歇过午觉,再也睡不着,觉着睡得浑身骨头疼。年璟瑶坐了起来,春日好眠,伏在床沿上的丽珠睡得正香,年璟瑶也不惊动她,悄悄地披了件衣裳,趿了鞋,踱到窗户下透气。窗户半掩着,偶然有风灌进来,墨色的窗纱被吹得鼓起来,而后再落下去。当一切重归静谧,屋内越发显得空寂。撩开窗纱一角,天气渐暖,各式各样的花次第开了,挤挤挨挨在一块,无限生机的样子。年璟瑶静静地看着满院的繁花,阳光透过厚厚的窗纱照进来,仿佛也失去了它原有的温度,变得苍白而无力。屋前石阶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浓荫如盖。树下站着一个男子,身材颀长,着藏青色长袍,背对而立,只能瞧见乌黑的辫子,辫梢弯弯的,竟是天生的卷发。

年璟瑶微吃一惊,她在这里住了十多日,不曾看见任何男子在附近走动。她原该回避,却又隐约觉着这人有些熟悉,正在犹豫间,那人却已转过身来。四目相对,彼此都吃了一惊。直直打了个照面,这才发现此人偏瘦,衬得颧骨更高,双耳半垂,是众人口耳相传的富贵之象,目光炯炯,他只是这么随意地站着,却隐隐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无端端地感到胆怯。

年璟瑶猝不及防,整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闹市中那个的模糊印象正与眼前的人渐渐吻合起来,年璟瑶且惊且喜,片刻之后才猛然想起自己此时邋遢得不成样子,脸上顿时火辣辣,狼狈得转身就逃。

“哗”,窗纱骤然被放了下来,那张秀美的脸庞立时隐藏在了窗纱之后。这还是胤禛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她,但见她长发披肩,苍白的面容在繁花掩映下,有一种极致的脆弱感。她固然是美女,却称不上惊艳,举手投足间带着书香门第的清贵之气,一双灵气泛活的眼睛似乎望到了人心底里去。胤禛从来不知道一双眼睛瞬间可以有这么丰富的表情,从开始的震惊、害怕,再到后来的惊喜交加,最后全化做了一腔的羞涩,素白的脸庞因着这迸发的红晕,竟是别样的可爱。待到窗纱重又放下,胤禛才发现,自己竟与她对视了如许之久。

过了片刻,年璟瑶便差了嬷嬷来请。胤禛思量再三,还是进了屋子。再见时她已经换了整齐的装束,府里新裁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大小也正合适,越发衬得人纤细如柳。见了胤禛,年璟瑶口称“恩公”,上前万福施礼。

胤禛忙道:“不可不可姑娘不必如此。”胤禛声音宏亮,语速向来很快,乍劈劈啪啪一串地下来,让毫无防备的年璟瑶微微有些诧异。胤禛唯恐吓着了她,放慢了说:“前些日子原是我行止孟浪,坐骑才会冲撞了姑娘,还要请姑娘包涵才是。”

见年璟瑶欲言又止,胤禛又抢先道:“贝勒府上下定会守口如瓶,必不致令姑娘名节受损。昔日宋太祖也曾千里送京娘,事急从权,姑娘姑且在此稍做调养,容后再做打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胤禛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口舌笨拙过。当日赵匡胤不辞辛苦,将赵京娘送回府邸。孤男寡女,相久这么久,连父兄都不信他们的清白。众口铄金,赵京娘最终只能自尽保全名节。这一比,真真是有欠妥当。

年璟瑶微微一笑,“什么名节?命若没了,还要名节做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胸怀坦荡,无愧于心即可。”

胤禛原以为年璟瑶定像年夫人一般,满口的“名节攸关”,现下听了这番话,只觉得深合我意,一连道:“正是正是。原该如此。”

年璟瑶又道:“其实,你的马不曾伤到了我,是我旧疾发作,体力不支才昏倒的,与任何人不相干。”

胤禛有些愣住了,她不是应该将此事的责任全算在他身上吗?毕竟她还需在他府上休养,如此方才师出有名。然而,她却直陈事实,胤禛越发觉得她真诚无伪,自动自发地将照顾她的责任揽了过来。年夫人对她不闻不问,他既管了这件事情,便没有中途撒手的道理,于是道:“事情之原委,如今也已不重要。你好好在这里住着,将病养好了再说。缺什么尽管开口。”

年璟瑶福了一福,道:“爷高义,小女子万分感激。”






第9章 少女心事
胤禛隔天就向刘声芳问起年璟瑶的情形。在胤禛面前,刘声芳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不像别的太医那样喜欢背医书,把一段话变得枯燥冗长,三言两语就将她的情况大致交代了,因此胤禛也听得十分明白,知道年璟瑶已是好多了,只是她素来体弱,除非是调养经年,否则难有大的起色。除却这些,刘声芳还有一点比较纳闷,听服侍的着丫环说,年璟瑶夜里总是多梦浅眠,问她为什么,她却说不上来,开了些宁神的汤药给她,却总不见有多大的成效。

胤禛暗自留心,问起她身边服侍的人,果然与自己所料不差,皆言这位年小姐脾气好,从来不曾挑剔,更不曾另要什么东西。胤禛心里不禁叹息,年璟瑶客居于此,府里待她再是周到,她心里还是不免会有战战兢兢之感,哪里敢提什么额外的要求。她整日里静卧在床上,那种孤寂自然是可想而知。胤禛心里更是可怜她,他想了想,便差了个小厮到他的书房里搬一些书给她解闷。书房里的书浩如烟海,前几排的书是胤禛常看的,那小厮不敢擅动。他不过略认得几个字,挑了些自己识得的《论语》、《孟子》等等,抱了一撂给年璟瑶送去。

年璟瑶见了这些书便笑了起来,这些书开蒙时就已经读过了,但日子总归是清闲,她有空便将书捧了来看。虽说圣人教诲应时时铭记,赵普也曾靠着半部《论语》治天下,但年璟瑶既无心揣摩治理天下之道,又毋须科举应试,再加上这些内容早就烂熟于胸,翻了几遍之后,还是有些倦了。好在服侍的嬷嬷见她嗜书,为了讨她的欢喜,便帮她添置了文房四宝,她果然十分高兴,每日看书看得闷了,便会练练字。丽珠在一旁侍候笔墨,整日里叽叽喳喳的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是安静的,一边磨墨一边偷觑着年璟瑶提笔写字,心里十分艳羡。日子久了年璟瑶便有所察觉,闲来无事,索性遂了她的心愿,教她认几个字。时间就定在每天的未时,每天一个时辰。第一紧要的,便是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丽珠兴奋得不知所措,握着毛笔的手都有些发抖。年璟瑶站在她身后,牵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丽珠是正蓝旗包衣,姓富察氏,她的姓名笔划极为繁复,丽珠把这四字写得歪七扭八,字字硕大无比,偌大的一张纸,除了这四个字,便再也写不下其他的了。年璟瑶见了,不禁莞尔一笑。丽珠呆呆地望着那几个字,嘿嘿地只是傻笑。之后又在年璟瑶的指导下又写了好几张才罢手。

先从《论语》开始学起。“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这是一个极费力的过程。丽珠做事虽然也伶俐,但读书显然是个精细的活,她很是吃力,不久额上便紧张地冒汗。

年璟瑶耐心十足,她知道丽珠是极认真的,便鼓励她道:“刚开始都是这样的。你已经学得很好了。”

第一天只学这么一句,待得丽珠背得熟了,一个时辰也就这么过去了。稍后一有空闲的时间,丽珠嘴里便念念有词,临睡前又将这几句默记了几遍,这才放心地睡去。哪知转天醒来,原本背得极熟的句子,丽珠便忘了七七八八,到了年璟瑶面前,更是结结巴巴,子曰子曰地硬是说不下去了。丽珠满腔的热情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她根本就不是念书的料!心灰意冷之下,学得越发慢了。年璟瑶素来喜欢丽珠一派天真活泼,便越是耐下性子教她,过了几日,丽珠慢慢摸出了门道,名字也写得颇像个样子了。

掌事的嬷嬷见年璟瑶将那些书已经看完了,便回明了总管傅鼐。书房里的书,没有胤禛的吩咐,傅鼐也不敢随意取来。只是些许小事,傅鼐便做主让人支了些银子,到书斋里买些书了。

这个小厮大字不识一个,办事却是伶俐异常,也不像前边那个小厮不辨萝卜白菜般地乱挑一筐,而是找到了书斋的老板,言明小姐要看书解闷,将好看的有趣的好玩的书都挑十本来,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钱钞。那老板晓得来了大主顾,十分用心地找了将书找来,拍着胸脯打包票,保准会让小姐满意。又指了指其中的蓝皮封面的一本,说:“这本书最是抢手,小哥来得巧,这可是最后一本了。”

那小厮扭头去看,见那封面写着三个大字——却也不认得,随手将书翻了翻,只知道这纸质倒是不错,料想内容也不会差,当下只是点点头,付过帐便走了。难得外出办差,必是不肯早早回去的,先去天桥那看了一会杂耍,那个翻跟斗的小姑娘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那小厮一乐就抛了几十文钱到铜钵里,换得那小姑娘带笑看了他一眼。这一撒手便将身上的钱花了一大半,钱钞使多了便不心疼,又去转了转庙会,尝了尝各式的小吃,待得天黑透了,这才急急地往回赶。

书商老板毕竟老于世故,知道闺阁中的小姐日子无趣,特意拣了一些戏曲小说过来。年府也是高门大户,年璟瑶跟着教习先生念过几年书,二哥年羹尧私下里也经常教导,女诫女则,贞女烈传,她十分熟悉,这些风花雪月的戏曲小说,却是几乎不曾读过。嬷嬷原就知道年璟瑶是嗜书的,却不知道年璟瑶一抱上了这些闲书,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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