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雅妃娘娘的福,奴婢虽然糊涂迷路月饼总算有买到。”轻歌从怀里掏出那包月饼双手奉上说道。
内侍将月饼呈于亘越泽,亘越泽接过打开包裹来看了看说道:“拿给雅妃娘娘尝尝罢。”
软纱后,瑢玲身形停滞,许久才拿起月饼送往嘴里,然后静静出声道:“真是难为你了,轻歌。”
“只要能让娘娘吃到家乡的月饼,奴婢死也甘愿。”轻歌抹了抹眼泪说道,“皇上,奴婢自知罪不可恕,还请皇上责罚奴婢一人就行了。”
瑢玲脸色冰冷,心里已是将轻歌千刀万剐,她文轻歌如此出演一场与自己姐妹情深真情相待的戏码,自己若不替她求情岂不显得无情小气。
“皇上,”瑢玲郑重跪下身说道,“臣妾求皇上开恩原谅轻歌这一次吧,轻歌她并不是有心要犯错,实在情有可原。皇上,于情请念在她对臣妾一片真心,于理念在她向来规矩本分侍主这次是初犯,还望皇上格外开恩啊。”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亘越泽听完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姐妹情深,漫不经心掸了掸衣袖说道,“你偷窃令牌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念在雅妃为你求情的份上,朕只打你三十杖,让你长长记性。来人,拖下去杖责。”
保住性命,轻歌松了口气,忙跪恩谢道:“奴婢谢皇上开恩,谢雅妃娘娘求情。”
景晴赶到凤栖宫时,轻歌已经杖责完趴在凳子上动弹不得,气息奄奄。
嫣儿忙扶起血迹斑斑的轻歌,哭道:“这三十杖不是要了人命吗?”
“嫣儿,不得胡说!”景晴不怒自威道,“皇兄已经格外开恩了。快别在这说了,先把文姐姐抬回去。”
“是,公主。”嫣儿一面抹泪一面搀扶轻歌,轻歌晃晃站起身胸口一疼就吐出了一口血。
“快传太医!”景晴见轻歌被打出内伤忙焦急大喊道。
轻歌怕太医诊治出自己内伤是因为胸口那一掌,慌忙扑倒在景晴跟前道:“奴婢,奴婢求公主不要传太医!奴婢,受罚是应该的,不该让太医救治!奴婢受,不起!求公主不要,不要传太医!奴婢只是皮,皮外伤!”
“姐姐,你不让太医看会死的!”嫣儿焦急道。
轻歌却很坚持,若是景晴请太医她宁愿马上死在这,景晴拗不过她,一跺脚让人抬来藤椅抬轻歌上去,说道:“不让太医看也至少让我们给你上药吧!快走!”
轻歌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衣裳半褪,而嫣儿正一面哭一面替她上药。景晴看着轻歌惨不忍睹的血痕亦是内疚自责地掉眼泪。
“文姐姐,都怨我不好,”景晴坐到轻歌床前说道,“没能在皇兄面前替你求上情。”
轻歌摇了摇头,虚弱说道:“奴婢知道公主怜惜奴婢。公主其实不必自责,若公主真的觉得于心有愧,不如让奴婢出宫回家吧。”
轻歌的话让景晴一怔,半晌不能言语。
轻歌叹了口气说道:“公主,奴婢虽然不知道公主到底为何将奴婢留在身边,但奴婢感觉的出来,公主是真心待奴婢的。所以,奴婢恳请公主相信奴婢,奴婢不会做对不起公主,伤害公主的事,今日不会,日后也不会!奴婢求公主放奴婢出宫吧。”
轻歌的苦肉计有些奏效,景晴恻隐之心动,目光闪烁半晌背过身去抹眼泪。
嫣儿抬头看了看景晴明白她内心的矛盾和自责,向轻歌说道:“姐姐,公主深居宫中那种寂寞和孤独是旁人不能理解的,正所为高处不胜寒,难得遇逢知己姐妹,公主留姐姐是因为舍不得姐姐啊。”
轻歌长叹一声,扭头向里,心比身痛。
那夜,轻歌仰躺腰背疼痛似火灼,趴着胸口闷疼的心慌,侧躺更是每寸身疼,整夜无法入眠欲哭无泪。
但除了轻歌之外,那晚景晴同样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熬到了天明便起来,稀疏罢便靠坐在窗口出神。
待金阙再次响鼓,鸣声响彻王宫亘王下朝,景晴便提裙飞快地奔往御书房。
七言端着茶从御茶房出来过来见景晴焦急在御书房门口张望,问道:“公主有事为何不进去呢?让奴婢通传吧。”
“皇兄不在里面。”景晴摇头说道。
“公主你脸色不佳,昨夜没有睡好?是因为文小姐的事吗?”七言关切看着景晴说道,“不知道文小姐伤势如何?”
“虽然皇兄已经额外开恩,但毕竟文姐姐是个弱女子,身子骨哪受得住那三十杖,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下不了床。”景晴面色忧愁说道。
“竟然皇上已经开恩赦免了文小姐,那公主今日来为何事?”七言不解问道。
“七言姑姑,不瞒你说,”景晴长叹一声说道,“昨夜我思来想去,我实在不忍心看文姐姐这样受皮肉之苦,我觉得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文姐姐求我放她出宫,我想成全她。”
轻歌的事七言昨晚便听说了,后来更听亘越泽内侍元生回来声情并茂地讲解当时文轻歌受讯的情况,七言便觉轻歌不简单。轻歌与雅妃那日在赏菊会上是有目共睹的面友善心不和,听闻轻歌是练武之身如何受不起这三十杖而吐血险些丧命,原是为了向景晴顺施苦肉计,七言想着觉得轻歌真是个会一石二鸟,懂得把握机会的人。
“公主,你可想清楚了?”七言问道。
景晴迟疑了会终是点了点头。
景晴一路走一路寻着亘越泽,她本可以在御书房等,可她想着或许亘越泽现在正和君连漠一道,如此她便能见上君连漠一面了便走着找着。
远远看见亘越泽同君连漠站在花园一角说话,景晴便忍不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偷听。
“真想不到皇上对臣的行踪了若指掌。”君连漠微怒说道。
“连漠,朕并没有派人监视你,”亘越泽说道,“朕想要查的是樊梨门的行踪。”
君连漠闻言,说道:“其实臣并不想欺瞒皇上,只是怕险轻歌于险境,但如今皇上已经豁免了她,臣便能坦言了。昨日的确是臣救走了轻歌,但臣并不知要抓她的是樊梨门之人,或许轻歌亦不自知。”
“樊梨门行动一直很秘密保守,如今出现在亘古抓的又是文轻歌想必此番出钱的极有可能是玉隆国的人。”亘越泽说道,“这个樊梨门朕早就想铲除了,无奈它组织太隐秘,牵涉太广,追查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朕还不能查出到底谁是幕后主使,目的是什么。所以这次,朕想引蛇出洞。”
“皇上的意思是要以轻歌为饵?”君连漠问道。
亘越泽点头,侧目笑看君连漠戏言道:“你可舍得?”
“皇上若真要如此,臣自当遵命。但臣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护轻歌周全。”君连漠淡然认真说道。
“连漠,你不要太小看文轻歌了,”亘越泽说道,“更不可对她掉以轻心,她并不简单。”
“臣知道。”君连漠说道,“她若简单,如今已是皇上后宫的一个妃子了。但臣也知道,轻歌并无害人之心。轻歌其实生性淡泊,她所做的若有什么不妥定是事出有因。”
“连漠,你的为人就是太过于正直。你就这么相信文轻歌?”亘越泽问道。
“臣信她。”君连漠掷地有声说道。
亘越泽但笑不语,心里却想着君连漠的那番话,轻歌神情清冷淡寡,眼底却暗涌生机的孤傲模样便浮现在脑海里。
景晴背过身去,心如刀割,本欲想向亘越泽求情放了轻歌回家的却再说不出口,便默默哪里来回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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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十五的月儿高升中天,月光透过窗口清薄明亮地洒在轻歌被子上。
今日中秋,宫里设宴,各宫的娘娘贵人,公主皇子都去参加了,当值的宫女太监都在前头伺候。没有当值的则私底下也会聚着热闹番。唯有轻歌行动不便哪也去不了趴在床前捧着书读着。
轻歌看书看得聚精会神,手指无意识地抚抚唇又摩搓着书面,眼睛是目不转睛连余光都聚到书上都不曾发现门外走进了一个人站在她床前好一会。
看完一页翻书时,轻歌才抬了抬眼睛余光瞟见地下的影子,但心尚在书上却也不留神他便又继续埋头书中,直到读了几行才忽然惊觉抬起头来。
当看到来人时,轻歌惊吓不小,忙欲起身行礼。
亘越泽轻按住轻歌说道:“免了吧,你身上有伤,不必向朕行礼了。”
“谢,谢皇上。”轻歌纳纳不解看着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亘越泽,半晌说道,“公主带着嫣儿已经去赴宴了。”
“朕知道。”亘越泽自顾坐在轻歌床边的凳子上看着披散着发天然去雕饰更显清丽脱俗的轻歌说道。
无语接话,轻歌不安避开亘越泽的视线低下头。轻歌觉得自己这般衣衫不整趴在床上十分不雅不得体,手指不自觉折着书角许久抬头道:“那皇上不是该在宴会上吗?皇上来这有什么事吗?”
“路过朗月宫便进来看看。并没有什么事。”亘越泽回答的干脆利落。轻歌却越发尴尬不解,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分明无事,分明无话可说,轻歌不明白亘越泽为何一直镇定自若坐在那打量自己丝毫没有走的意思,而自己却不能赶他走,这种不自在和难受让轻歌浑身有股闷热,面色不由发红。
轻歌想打破沉默却不知道说什么,偷瞄亘越泽被逮个正着,轻歌一慌脱口道:“奴婢给皇上倒杯茶吧。”说完轻歌便后悔了,她这般样子如何下床去给人倒茶。
“好。”亘越泽漫应道,盯住轻歌慌神震惊的样子看,亘越泽笑容越发深。
“奴婢,奴婢——”轻歌想反悔说倒茶的事想说奴婢说笑的又觉得不妥,支吾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脸却越发红了。轻歌觉得亘越泽在自己这般情况下来分明是让她难堪。
但亘越泽并逼着轻歌倒茶,只是坐着静待一杯茶又似自个在若有所思并不甚在意轻歌。
思想矛盾挣扎了会,轻歌决定豁出去爬起来倒杯茶,衣冠不整的痛快丢脸也比和亘越泽这般沉默较劲来得舒坦。
见轻歌真要爬起来,亘越泽却站起了身按住轻歌的肩头,道:“朕就走了,你躺着别动。”
亘越泽话语轻柔,轻歌一怔不由抬头去看进亘越泽眼睛里去,那黝黑的眼底深处有点温柔的光,又薄又绵就好似床前的月光。
“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