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听着点头,心里想到那日大胡子凭几招就认出她,不由回想她何时曾与大胡子动过手,轻歌的武艺是当时偷学来的,又缠着秦玉和苏芹零散教的,按理来说无门无派的她出的招没有理由让人认出来。想着轻歌越发纳罕。
元生见轻歌莫名沉思,上前道:“怎么了,顾贵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贵人还是进去休息吧。等过两日,就可以回朝了,顾贵人就可以在宫中安心静养了。”
“我没事,”轻歌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顾贵人,要去哪?现在外头塔木族的余孽还没有清,前两日就有刺客混入城来,顾贵人还是在府上待着吧,不要到处走。”元生劝道。
“元生,皇上是怎么处置那些塔木人的?”轻歌看着元生问道。
元生闻言,背过身去随即又转过身来,笑道:“以劝降为主,打击为辅。我们亘古军人不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轻歌似笑非笑探究看着元生,便转移了话题道:“哎,元生,我一直忘了问,玉隆国这次是谁领兵出征的?”
“哦!一个叫两草的人,满脸的胡子!还有个是玉隆国傅宰丞相的五子。”元生说道。
“大胡子和傅骆廷?”轻歌有些意外,想想又觉是情理之中,再一想,轻歌心头一惊。傅骆廷善文为何会出征,傅骆廷是傅宰最心爱的孩子,难道樊梨门要先从傅骆廷下手。
元生见轻歌面色有些苍白,忙道:“顾贵人,你怎么了?”
“我没事,元生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轻歌敛起神色笑了笑一面说一面抬脚快步往外走。
“顾贵人,真的不行啊,皇上下令不准顾贵人出这院子的!”元生跟上去急道。
轻歌闻言,回身看着元生道:“你说什么?皇上为什么不准我出这院子?”
元生自知失言,慌忙狡辩道:“皇上不是不准顾贵人出院子,是担心顾贵人身子还没有好,不想顾贵人到处走动,要顾贵人多休息——”
轻歌凝眉看元生,道:“我听说玉隆军今日就会班师回去,那两草和傅骆廷定会来辞行,我想去看看,就只是看看,又不会伤筋动骨。你陪我去。”
“不行啊,顾贵人——”元生为难看着固执的轻歌说道。
轻歌不再多言管自个昂首往外走。元生忙跑上来道:“顾贵人,你这样做,奴才会很为难的,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奴才的命就该呜呼了——”
“皇上要杀你之前,我定会让他先杀了我。黄泉路上我和你好做伴,你不会孤单的,元生。”轻歌煞有介事地说道。
“要贵人陪奴才下黄泉,那奴才真是罪过!”元生着急跳一步上前张开双手挡在了门口可怜巴巴看着轻歌道,“顾贵人,真的使不得啊——”
“让开,否则我,”轻歌看着元生,想了想道,“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使不得使不得!”元生见轻歌决绝找东西自尽的模样忙摆手急道。
轻歌肚子里偷笑,面上生气道:“我在屋里躺了那么多天早就闷坏了,不就出个院子走走有什么大不了,我又不出府!”
“可是——”元生左右为难。
“可是什么可是!”轻歌乘元生不备就一把推开他,提裙就跑起来。
“顾贵人!顾贵人!”元生忙去追赶,心里头气轻歌的不安分。
轻歌跑到前院就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避开人寻到城守府上的花厅里去。元生小心跟牢轻歌,低声焦急道:“不能偷听啊,顾贵人,皇上会生气的!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我有事要做,顾不得皇上生气了。”轻歌认真看着元生说道。
“你有什么事要做,吩咐奴才去就是了啊!”元生说道。
轻歌闻言,想了想,做恍然大悟状道:“对哦,我可以让你去啊。”
“是啊是啊,奴才一定会尽心尽力替贵人办妥的!”元生忙喜道。
“你真的会听我的话,不会告诉皇上?”轻歌问道。
元生拼命点头,心想稳住轻歌先再说。
轻歌故作迟疑,道:“那你先转过身去。”
元生不解,但见轻歌信任地看着自己,便缓缓转过身去。轻歌待元生一转过身去,就利索地起一手刀劈到元生颈后,元生猝不及防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轻歌扶住晕倒的元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他到花园的草丛里藏起来,起身时一阵晕眩,轻歌忙扶住近旁的树,嘴里嘀咕道:“真是老了——这样都头晕——”
轻歌换上元生的衣服,找了顶挡风的帽子戴上低着继续往前院走。齐林城靠近荒漠常年有风沙,这城里头的人都会戴挡风的帽子,城守府里的下人也不觉得奇怪都各顾各忙着。
轻歌出了城守府躲在巷子里,见大胡子和傅骆廷走出来上马告辞便穿过巷子在隔壁街等着。
轻歌出得街来就明白为何亘越泽不让她出院出府了,大街上都在戒严查塔木族人,而且时不时有士兵押解着成批的塔木族战俘进进出出,那些战俘都伤痕累累,家破人亡的落魄悲愤让他们跌撞,轻歌看着便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心里是多么感同身受却无能为力感到难受。轻歌再想想如今,她依旧难免会觉得当初浩书骂她骂得对,她实在没有脸面见死去的亲人,几经周折她依旧一事无成。
苏芹驱马走过来,只见巷子里一个人没头没脑地忽然跑出来。
苏芹忙勒住马只当是行人的冲撞,正欲作罢,却见那人把帽子一推露出脸来愤恨看着他。苏芹一怔,不自觉欣喜,竟然是轻歌,轻歌果然没有事。苏芹高兴忍不住喜才上眉梢,但他很快就把欢喜压下去,似笑非笑看着轻歌道:“文轻歌?”
轻歌冷哼一声看了眼驱马走来的傅骆廷,向苏芹道:“怎么看到我很惊奇吗?我没有死你和失望吧?”
“人是不是几次不死胆子就会越发大,越发不知道死活,你竟然敢冲撞我的马?”苏芹好笑道。
“这里满大街都是亘古士兵,我怕什么,”轻歌冷笑道,“难不成你要在这杀了我?你下马,我有话和你说。”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苏芹笑了笑说道。
轻歌看了眼越走越近的傅骆廷,顾不得上前就去拽苏芹,苏芹一愣,看了眼生气的轻歌不由顺着她翻身下马道:“你要做什么,文轻歌?”
轻歌拖过苏芹到一边道:“你上回就认出我假扮明萝了,那你就该知道在玉隆国的时候我早就盯着你了。我知道你们樊梨门的信号,也跟踪过你到乱葬岗,你和严绝说的话我都知道了,副门主。”
苏芹嗤笑一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警告你不要伤害傅五公子。我早就知道你们企图过河拆桥铲除傅宰,我不知道傅五公子为何会随你出征,但我知道你们樊梨门就没有安好心。我告诉你,前几天,我已经写了封密函给傅大人,揭了你的底,傅大人或许不会信我,但是如果傅五公子这次不能平安回去,我就不知道傅大人会怎么想了。说不定等不到你回去,傅大人就已经反了安贵妃了,到时候你功亏一篑,可别怨我没有提醒过你。”轻歌笑说道。
“你想威胁我?”苏芹笑问道,心里头看着大病痊愈模样清瘦的轻歌却是感慨,感慨轻歌的良善,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惦念着傅骆廷的安危。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告诉你。”轻歌说道,“我的话说完了,两草先生一路走好。”说罢,轻歌转身就要走。
“这样就想走了?”苏芹伸手一把抓住轻歌冷笑道。
轻歌回头,十分淡定地看着苏芹道:“这里是亘古人的地盘,我一点不怕你,两草先生,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了。”
“这么说来,是亘古人救了你?”苏芹只是想确认是谁救了轻歌,问道。
“对。”轻歌侧头微微笑起说道,目光冰冷看着苏芹抽回手。
不是秦玉救了轻歌,苏芹松了口气,心想好在秦玉没有做傻事否则他回去也真的很难保秦玉。竟然不是秦玉救了轻歌,那秦玉去哪了这又让苏芹很不解。
傅骆廷驱马走近,见苏芹和一个小生在说话便也下马道:“怎么两草先生遇到熟人了?”
苏芹笑了笑道:“没有,刚才我的马险些撞了这个小兄弟,便下马看看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受伤了。”
“真的?那这位小兄弟你伤到哪了没有?”傅骆廷紧张问道。
轻歌看向傅骆廷,笑道:“我没有受伤,二位不必担心,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罢,轻歌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塔木战俘中某个将士曾见过当时关囚笼的轻歌,如今在街头遇上是心头大怒不顾束缚,大吼道:“那个人是亘古贼皇帝的女人!我要杀了她!”那人双手虽然被绑但力大如牛,一把抽出士兵腰间的刀就冲向轻歌。
其他战俘亦多数是战场上的士兵,一呼百应般地骚动起来。
轻歌看着突如其来的凶狠一个闪身欲躲却不慎撞上傅骆廷的失措踏啼马跌倒在地,苏芹眼见着那人连连举到砍向轻歌,本能反应不曾多想就扑上去挡开那人的刀,抓抱起轻歌护她到身后。
骚乱中,藏在暗处几个塔木刺客便也乘机现身,舞剑挥刀齐齐要取轻歌的性命。苏芹出手极快一把抓住刺向轻歌的那把剑,一扭一带一掌把刺客推出去,然后搂住轻歌的腰飞身而起攀上屋檐。
轻歌惊愕看着为护自己赤手握剑刃的苏芹,慌道:“你没吃错药吧?!”
苏芹没好气地看了眼轻歌侧身避开房梁上的刺客,然后干脆把轻歌一举借她之力把刺客踹下屋顶。
“你还挺机灵的!踢的好!”苏芹看着利索起脚的轻歌笑道。
轻歌愣住,抬头皱眉打量苏芹。苏芹回神,忙敛了神连连避开刀剑,却始终忽视不了轻歌的眼神。轻歌半靠在苏芹怀里,侧头余光见身后有人袭来,忙一拉苏芹拽他躲开,自己却踩滑了瓦片跌倒在屋顶上。
轻歌倒在瓦片上跌得重竟一时爬不起来咳了几声越发错愕看着苏芹频频挡在她跟前。
街道上喧闹起来,一队亘古士兵冲涌上街镇压骚乱。
苏芹这厢打落一个刺客,那厢回头就见另一个刺客的刀锋已经砍向轻歌,顾不得多想,苏芹奋不顾身就扑上去挡在轻歌身前。
轻歌诧异至极,又担心又不解,忙伸手抱住苏芹按他倒下以避开刀光,然后错乱间,她就抓了片瓦飞射出去打在刺客胸口。
苏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