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真谦虚,”景晴歪头笑,抬眼看了看立一边的宫女,站起身走到宫女身边又说道,“我可是都听人说姐姐才德兼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吗,七言姑姑?”
那个被换做七言姑姑的宫女,看模样不过比轻歌长了三四岁的光景,轻歌想来她定是宫里有身份地位的大宫女。七言微微笑道:“文大小姐是谦虚了。”
“那不知道是谁这么诽谤我?看来分明是想让我下不了台。”轻歌淡笑,语气温婉俏皮。
景晴咯咯笑出声,道:“七言姑姑,你看姐姐说的。”
七言亦是笑,走上前看着轻歌,眼里俱是打量和笑意说道:“君大人。奴婢在皇上跟前伺候,那日听得君大人和皇上说的。”
轻歌眉轻抬,随即笑道:“我与君大人是旧友,我真没有想道君大人会在我背后如此将我夸大其词了。”心里头轻歌思量起七言说的让人不解的事情,轻歌不知君连漠为何会同亘越泽提说自己。
“嗯,我同姐姐早先就有一面之缘了。”景晴笑说道。
轻歌点了点头,道:“我若没有记错,那时公主是来请君大人帮忙,说是在宫外救了一位姑娘却苦于没法带入宫,怕那姑娘又流落卖唱为生让人欺负了去,便来求君大人收留。不知道现在那位姑娘可好?”
嫣儿正奉茶上来,听得这出,轻将茶放在轻歌跟前笑道:“文小姐,奴婢便是那日公主救的姑娘。”
轻歌微微诧异打量嫣儿,继而笑道:“原来如此。”
“我现在同嫣儿情同姐妹。这都多亏了君大哥的帮忙,要不是他收留了嫣儿又寻了机会将嫣儿送进宫与我做伴,恐怕我在这深深庭院中会多许多孤单寂寞,没有知己排忧解难。”景晴笑说道。
“君大人的确是好人。”轻歌点头感叹笑说道。
“嗯,我同君大哥青梅竹马就好似姐姐同苏公子一般。”景晴坐回轻歌身边执起轻歌的手笑说道。
轻歌点了点头,同时想起苏芹和君连漠,与君连漠相识,君连漠一直是翩翩公子,温柔亲和;而苏芹则似璞玉中的一块顽石;轻歌想景晴定不会同君连漠吵架,而她同苏芹则是成日争执互不相让却又彼此相知,虽同为青梅竹马个中滋味却一定是不同的。
“从来青梅爱竹马是无可厚非的事,”景晴看着轻歌含笑思索的神情,缓缓说道,“姐姐说是吗?”
“为什么不是竹马爱青梅?”忽而听闻景晴的话,心中自想心事的轻歌微苦一笑脱口问道。
景晴一怔,七言同嫣儿相视又望向轻歌,却见轻歌慌了手脚连忙着掩饰笑道:“我的意思是说竟然青梅爱竹马了,竹马定也会是有情意的。”这么说,苏芹的脸又跳进轻歌的脑海里,轻歌越发红了脸。
“是啊,姐姐说的对,”景晴不见怪站起身凭栏眺望,身影孤寂,慢慢说道,“竹马应当要有情意——姐姐可是喜欢苏公子?”景晴蓦然回头认真看着轻歌说道。
措手不及,轻歌匆匆整理景晴的意图,轻歌心里想起景晴将自己扣留莲地不就是找到什么治自己的罪吗,莫不是景晴是想让她背上欺君的罪名,好说她当日还是和亲公主的身份却因为爱竹马而冒死求该天命欺骗亘王?
看着轻歌认真的沉默,景晴忽有些没把握轻歌心思,她仅凭昨晚所见和直觉猜测轻歌心属于苏芹而无意于君连漠,若是这样便能让君连漠死心,她也便能少了一桩心事,但如今看来轻歌却不似她所想。
“没有。我们只有兄妹的情义。”轻歌已然调整好姿态,笑说道。
景晴笑而不语瞅着轻歌,眼里是淡淡的忧愁。而轻歌看来却想做是思量,一场交心有了较劲的意味。
撇下话题,景晴命嫣儿端了糕点上来同轻歌一起品尝,说道:“这些糕点都是嫣儿亲手做的,嫣儿在里面加了薄荷叶,味道清凉,姐姐尝尝吧。”
轻歌拿起碧绿可爱的糕点咬了一小口笑道:“嫣儿真是好手艺。”
“谢文小姐夸赞。”嫣儿一面笑说一面将糕点端递给七言道,“姑姑也尝尝吧。”
“七言姑姑,你也坐下来陪我和姐姐一起吃。”景晴笑拉七言的手有些撒娇的味道说道。七言想了想盛情难却便坐了下来,嫣儿又忙给七言端上了茶。
轻歌看在眼里,心里思量道:“看来这个七言真不一般,定是亘王跟前的大红人。”
轻歌还在想,景晴就为她解谜题了,只听景晴道:“姐姐,你知道吗,七言姑姑和我皇兄自小是青梅竹马的,就似我和君大哥。七言姑姑原是母后跟前的侍婢,以前皇兄,彤哥哥和我闯了祸母后都是让七言姑姑执杖罚的呢。不过,七言姑姑待我最好了,自小就没有打过我。”
“公主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七言听着淡淡笑道,“奴婢是奴婢,皇上是皇上,地位悬殊,这怎能和公主与君大人相比呢?公主又说笑了。”
景晴不以为然,忽而转头看轻歌,见轻歌正在袖底抓着手臂,便笑道:“姐姐也烦夏日蚊虫叮咬?我也最怕蚊虫叮咬,所以总是常带膏药。上回才让人配置新的膏药,加了薄荷和金银花,擦抹着既清凉又没有很重药味。嫣儿,快拿来给姐姐试试。”
轻歌笑着从嫣儿手中接过精致花儿形状的银盒子,揭开盖来那褐色轻薄的膏药是晶莹剔透,擦抹少许在手臂上果然清凉止痒,淡淡香味绕鼻。
“这盒便送于姐姐吧。”景晴笑说道。
轻歌忙推辞,景晴却坚持,风过吹起景晴额角的碎发,轻歌拗不过景晴只得笑纳,侧头却见七言抬手在颈后轻抚,细看之下,轻歌见七言脖颈处有些蚊虫叮咬过的红痕,七言虽用衣领遮着行动间还是看得见一些。于是轻歌便笑将膏药递于七言跟前。
七言顿住了轻抚脑后那些散落碎发的手,不解笑看着轻歌。
轻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道:“姑姑也被蚊虫咬了吧?”
话语一出,景晴和嫣儿也都看向七言,顿时三人相视,气氛变得十分尴尬。轻歌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心里思量难道那不是被蚊虫定要而是七言身上的瑕疵,所以她忌讳尴尬。想到此,轻歌便也尴尬抱歉起来。
七言细看轻歌不解的神情直觉她并无恶意,退去了脸上的红热,接过轻歌手上的膏药,笑道:“谢文小姐。”说着,便也抹了些膏药在脖颈上。见轻歌依旧不安和茫然看这自己,七言不由侧头笑了声。
景晴和嫣儿虽觉得难为情却也忍不住笑,轻歌看着三人的反应越发不解。
“公主,奴婢先行告退了,看时辰皇上该下朝了,奴婢该去伺候了。”七言起身说道。
“嗯,那姑姑你先去罢。”景晴依旧忍俊不禁笑说道。七言点了点头,走时忍不住又笑看了眼轻歌。
轻歌被三人笑的六神无主忙低头继续吃糕点,却是有一口没一口。
引壶觞诉衷肠,奈何竹马皆无情
从宫里出来,一路上坐在轿子里,轻歌依旧在纳闷自己做错了什么好似在景晴公主面前荒唐了一场,让她们又笑又尴尬的。百思不得解,轻歌叹了口气压下了这股子郁闷撩起轿帘看街市。
轿子路过君连漠府上,正巧撞见君连漠下朝回府,轻歌便忙喊了停轿,弯身走出来,喊住了君连漠:“君大人!”
君连漠听得喊,回身笑望轻歌,心里想正要回府换了衣裳去寻轻歌却不料她自己就来了,好有机缘巧合。
轻歌提裙快步走上前,打量君连漠,因为从未见过君连漠穿官服,便纳罕多看了几眼,心里觉得这个男子是长身玉立,平添的威严让他更显英俊。
轻歌打量君连漠的同时,君连漠也正在打量她,笑道:“你这是要往哪去?”
轻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失笑道:“唉,早上景晴公主召见我,顾大人帮我准备了这身衣裳。”
“公主召见你?”君连漠一惊,道,“她可有说什么了?”
轻歌见君连漠神色担忧,以为他是担心她的处境,便笑道:“也没有什么事。我犯了什么事,君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现下还没有治罪,公主不过是请我去聊天品茶罢了。”
君连漠见轻歌的神色轻快无事,又听她如此说笑了笑说道:“先进去再说吧。”
“合适吗?我是待罪之身,”轻歌顿着脚步看了看那些等候着的轿夫说道,“本该留在顾府不能随意走动。”
君连漠闻言,便向那些轿夫道:“你们先回去告诉顾大人,就说我留了文大小姐,晚些时候我会亲自送她回去。”
轿夫们闻言忙说是抬着空轿离去。
轻歌雀跃一笑,道:“太好了,他们走了,我就可以君兄痛饮几杯了。上次匆忙都不曾和君兄好好叙旧。”
更换了衣服,君连漠提了两壶酒漫步朝水榭亭走去,远远就见轻歌双手托着下巴趴坐在石桌边出神看着湖面发愣,连他走近都不曾察觉。
“想什么这么出神?”君连漠将酒摆到轻歌跟前,一面笑问一面坐到了轻歌对面。
轻歌一惊却是笑,摇了摇头,望着君连漠道:“上一次我们喝酒是四年前了?”轻歌比出四个手指。
君连漠点了点头,漫笑道:“四年不见,怎么,今日打算喝多少?”
“还是一壶就醉了。我远不及君兄你啊。”轻歌将酒开了封,酒香四溢,举起酒壶就着便喝。
轻歌喝得急,君连漠却是看着她慢条斯理地灌了口,说道:“现在想来,当年我让你骗得有够愚蠢的。”
轻歌咯咯笑出声,道:“那是因为君兄你为人正直不爱猜忌人。其实那时我也不是全骗你的。你记得我同你说我有个妹妹叫慢舞吗?当时我说君兄若是喜我这般人才我可以玉成你同我妹妹的,可君兄你不愿意,现在好了,我妹妹已经嫁人了。我可是的确有那么一个聪慧又美丽的妹妹。”
君连漠笑而不语,轻歌看着君连漠的包容,又喝了口酒,觉得有些酒劲了,这才站起身走到君连漠跟前郑重其事道:“君大哥,其实对于你,我一直觉得于心有愧!”
君连漠抬头静待下文。
“想当时初识,君大哥你真心待我,我却百般撒谎,君大哥视我为知己坦诚以待,而我却藏藏掖掖,我实在愧对君大哥之情。后来再遇见,那般唐突情况下,君大哥不仅不怪我,反而还帮我偿还心愿。轻歌一直很感激感谢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