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欲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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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欲成仙-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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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做是其余的人,而非陪了她四年,同她度过最压抑的日子的齐卿,她定然是不屑一顾。齐卿在她心中,总是不同的罢。
倾姮抬头匆匆一眼,只见丛丛繁枝中,一轮明月高挂。
凤浣见她站了许久,上前劝道,“陛下,时候不早了。”
“也是,又快至启之的生辰了。”
第六十一章
繁星高悬于天,一轮明月恰好镶于中天。幽沉的暗夜里,一缕白云萦绕在明月边。黑天犹如暗黑的帷幕,暗黑的帷幕前倾姮见着的是繁枝暗桠,缀着点点火红。那是尚未开花的凤凰木。
倾姮坐在凤凰木上,怀中还抱着一个大坛子,缕缕酒香从坛子里飘荡出来。倾姮的嘴脸都有几滴酒,凤凰木之下,还有一坛已经摔碎的空坛子。
今日是齐卿的生辰,
倾姮独自一人坐在凤凰木下,与月共饮。
她只是觉得有些太过于烦闷了,近期来所有的事情都被挤压在心底。从沈榭再次踏入初国起,所有的事都发生了改变,原本的棋盘被打乱,她像是孤独的帅,看着身旁的棋子落入对方之手。
沈榭亲口对她说了一句,“将军。”
而偏偏是此时,连启之也离开了。
倾姮饮了一口酒,“启之,你知道吗,祁国有一姓白的,他在找沈榭身上的一样东西,你说,我能不能找到?”
微风吹拂着倾姮的脸庞,倾姮身旁的枝桠上的绿叶“簌簌”作响。
倾姮似是心有所感,对着那一簇绿叶轻声问道,“是你吗?”
柔风如同情人的手,轻轻地讲倾姮的脸捧起,倾姮的眼无端端地觉得入了沙子,不然如何觉得有些湿。
她嘴角的酒滴被风干,倾姮低低地唤了一声,“启之……”
只有风的呼唤,没有人的回应。
“启之——”她皱眉,高声呼唤。
“陛下。”
听见声音,倾姮倏然转头,却见暗夜中修长的身影在树底下站着,暗夜浓重,也看不清是何人。
倾姮颇有些失望地吐了一口气,“沈榭,你如何在此。”她从声音中也能分辨出树下站着何人,此人声音低沉,应是沈榭无疑。
“臣闻陛下至大隐宫,前来看看。”夏夜知了叫唤,但倾姮却还是能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淡漠和冷清。他的声音从知了的叫唤中区别开来,传到倾姮的耳边。
倾姮本就烦躁,听见他的话不过是冷笑一声,“如何,朕来这大隐宫你也要管?”
沈榭抬头,眉峰突起,就连手也不禁抓了一下衣裳,“并没有。”
倾姮不管不顾,只管骂道,“朕不是已经接受了你的条件,同你喜结连理,如今朕不过是去一趟大隐宫,你也要干涉不成?”
同倾姮的怒气相比,沈榭唤了一声,“陛下。”却被倾姮忽略了。
她只觉得心头上一股怒火,由不得她收起来,“沈榭,你究竟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若是有半点,如今你也不该站在这里。”
她心底其实是有一些怨恨沈榭,她知齐卿的死半分不能怪罪于沈榭。可她实在是忘不了,他当时定定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怜悯,却无情地说出那三个字,“太晚了。”
太晚了,启之终究是去了。
若是再早一些,再早几天,齐卿会不会就不会离去?
可是世间从来没有重来,同样没有如果。
她恶狠狠地吐出那些字眼,哪一个字不是直捅在沈榭的心头上,倾姮这才觉得畅快淋漓,可她回过神时,才咬唇不禁想到,她都说了些什么……将心头无法发泄的怨恨都怪罪在沈榭身上吗?
倾姮低头看沈榭,只见他低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若非他穿着素白的衣裳,倾姮都以为他要同这黑夜融为一体。
倾姮想要开口些话,打破他们如今的尴尬,可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沈榭许是生气了,也不知他心底该是如何想。
她看着他,或许都有半盏茶的时间,才看见沈榭抬头,他淡淡地道,“陛下,我不过是想过来说,这树上,有很多虫。”
原是如此,沈榭过来不过是想同她说这一句,倾姮无言,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出口的伤人的话。
她还没说话,就听沈榭说道,“臣先行一步,陛下今日不愿见我,我明日再同陛下说正事。”
原来还有正事……倾姮咬唇,见沈榭就要离开,张口便道,“等……等等……”
沈榭又抬起头,眼睛熠熠发光,“陛下?”
倾姮慌忙侧头,随意指着树干一处说道,“这,这有虫。”其实她根本不怕虫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凤凰木上的虫子都不咬人。
倾姮咬着唇看向沈榭,只见沈榭已经长开了怀抱,带着笑意说道,“陛下跳下来,臣抱着陛下。”
倾姮摸摸鼻子,反正这里又没有旁人,她来大隐宫之后,都让旁的人都离开了。
轻轻一跃,闭上眼睛,再睁开之时,她已落去一个结实的怀抱,而沈榭竟然寸步为动,就如同她从秋千上荡下来,他也能接住。
她才想落地,却听沈榭说,“陛下,地上都是碎瓷片,别落地。”
倾姮眨眼,那是她刚刚干的事,只能依言抱紧了沈榭。
沈榭抱着倾姮出了宫,出大隐宫前,他还回过头深深看了凤凰木一眼,宛若是同同睡对视。
出了大隐宫,沈榭也没将倾姮放下,倾姮反正有人替步,便也没要求下来。
她抬头看沈榭,能看见下巴,还有鼻尖,他抿着唇。
“沈榭……朕适才的话,你别放心上。”
沈榭低头笑了一瞬,“不过是一盆冷水浇下,不碍事。”
他这般说,却让倾姮心中更堵了。
她侧头看着凤凰木从宫墙爬出,露出一点火红,闷闷地问,“沈榭,若是再早一些,你能否救他。”
沈榭停了一会,却更用力抱住了她,“抱歉,不能。”
倾姮只觉得呼吸一滞,抓住他的手问,“为何?”
沈榭摇头,“我无能为力。”
他这样说,却让倾姮心底放下了一块石头,隐约想着,看吧,他也无能为力,就算再早一些,也无济于事……这便是注定的罢。
她陡然想到,沈榭一开始似乎说原本是想找她商量正事,便问道,“你原本有事找朕?”
沈榭点头,“现下太晚了,臣明日再来寻陛下。”
倾姮低低地噢了一声,那不是明日还要同沈榭见面?他们最近,几乎是每日都能见着面,会不会太过于频繁?
倾姮还在想着这些事,突然听见沈榭说道,“陛下,到了。”
飞云殿同大隐宫本就有些距离,却不想他走得那么快。她在宫门前跃下了沈榭的怀抱,侧头问道,“同朕一起进去罢。”
沈榭沉吟了一会,却浅浅笑道,“陛下还要早些睡,臣便不叨扰罢。”
倾姮也不强求,便在侍女的簇拥下回了宫。
第六十二章
曾是岸上杨柳依依,细草渐长,郁郁枝上白梨压。花白浓似滑奶,宛若枝桠一簇雪。也曾遇着登对的俊郎佳人树下窃窃,俊郎投之佩玉,佳人回以香囊。世上绵绵之情,尽数演绎于这花浓叶茂之间。
一朝春风尽,偏是谁人也躲不过的岁月无情,岸上佳人摘下鬓间娇花,化为掌上一摊白泥,终归尘土。水涛涛,炔铮铮,袂飘飘,诉尽离别苦。
倾姮眼望着窗外,叹道,“凤浣,梨花也谢了。”
凤浣收拾案头的手一愣,接着道,“陛下,已至夏至,该准备去骊山行宫避暑了。”
倾姮兴致缺缺,伸出手摘下一片嫩叶。
凤浣继续说道,“陛下,典礼一切完备,日期便是三日后。”
倾姮歪过头看凤浣,拉长了声音说,“朕记得呢,没忘。”
明媚而晴朗的天空,却陡然下了急雨。雨滴落下,打在嫩绿的叶子上,啪嗒啪嗒,原本树上还有些将谢的花儿,也彻底在这场雨中败落。
倾姮仰头望天,皱眉道,“这五月的天,真是说变就变。”
凤浣起身放下手上的活计,将窗关小了一些,细心地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以后陛下出行,都得记得备伞,陛下喜茶色的油伞。”
倾姮也顺手将窗给拉小了,转身坐回了椅子之上,却突然想到,“这库房之中是否有一把玉骨伞,碧色的?”
凤浣按照倾姮的描述,让人从库房里拾了那把伞过来。将这碧色的玉骨伞呈上来,只见它通身带着绿色,艾绿色的油纸,只在边缘上画了一些水花波纹,手柄则用碧玉雕刻而成,镂空旋转形成手柄。
侍女双手奉上了玉骨伞,低眉道,“陛下,这是翠竹碧玉骨伞,原是先帝从北疆偶得,便一直放在了库房当中。”
倾姮拿起玉骨伞,挑眉道,“这伞别致是别致,却太过笨重,更适于男子。”她说着便走出殿门,打开了手中的伞,之间绵绵的雨滴落下来,却被这伞遮挡住,倾姮收了伞,递给侍女,“这伞,送给沈卿罢。”
凤浣阻止,微微福了身,“陛下,这伞喻意遮风挡雨,若是赠予沈卿大人,则暗喻了陛下的脉脉情意。陛下,故此,伞却是不能随意赠予他人。”
倾姮歪头,看凤浣一派严肃认真的样子,笑着问她,“凤浣,朕同沈卿是何种关系。”
凤浣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君臣。”
倾姮看她严肃的样子,失笑道,“凤浣,若是平常百姓,朕同沈卿,分明就是夫妻。”
凤浣却丝毫不退让,她认真而执拗地回答,“陛下乃九五之尊,断断不可同寻常人相比。况且,能同陛下做夫妻的,也仅有初国的王,现下看来,也只有齐卿大人能够匹配。”
凤浣说完之后,却只闻一片静默,她以为是自己的话又戳中了陛下的痛处,如今齐卿已死,陛下也为此伤神了半月有余,而自己这般赤裸裸地提及他,却分明是要让陛下。
凤浣还没有想到挽救的方法,就听倾姮淡然道,“凤浣,你以为齐卿待我如何?沈榭又待我如何?”
“齐卿大人待陛下自然是极好的,”自凤浣在倾姮身边,明了齐卿的心意后,每每提及齐卿,她心头油然生出种肃然起敬之感,作为同跟在陛下的女官,她就应该同齐卿一般,全心全意都折腾在陛下的身边,“若是沈卿大人,臣却是不敢断言。”
凤浣不是没见过沈榭对倾姮的好,那二十余封信,哪一封不是重于情意?但相比已故的齐卿大人,她心中是更多的惋惜。
倾姮垂了眼,“你既然这般评论,那他待我也含了几分情义,我不过是回他几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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