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弘,他自然贵不止此。
谢弘轻哼一声,目光掠过杨一忠,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娇笑女子。只是一眼扫过,不作过多停留,拂袖而去。
杨怡容诧异地看着谢弘离去,上前去扶自己的父亲。
谢弘一路深思,到了谢胤处,借教谢胤棋艺之际,又与姜宸对弈。
谢弘不再同第一次那样只赢姜宸半子,棋局拼杀竭尽全力,毫不避让,更无一丝顾忌。
姜宸却是心中讥笑:他是早先不也想着让偃珺迟嫁给他么?他也不过是为了某种利益不惜用联姻之法。此番步步紧逼,当真是无所顾忌了?
姜宸看一眼棋局,双方互相制衡,胜负难分,他拈子入局,等待谢弘下一步棋。谢弘却站起身来,说一声“不下了”便离开了。
谢胤在一旁看看残局,摸不着头脑。正要请教姜宸,姜宸却道:“十一殿下好生斟酌吧,我告退了!”
那没完的棋局……姜宸一笑。不到最后,胜负谁也说不准。纸上谈兵,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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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珺迟站在寺庙的后山之上,“咦”了一声。她明明看到一个人影,她一追,那人立刻没了影。雪地也无痕迹。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功夫?
无所获,她只得往回走,耳畔却想起前几日姜宸来寺,哼笑着说的话:“谢弘也不是什么君子。你为了他舍了命救谢馻,谢馻苟活,只怕并非他所期望的。更何况,他也是希望你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改了一下标题
、交易
为求各方平衡,或是借其势力以制衡,联姻之法自古以来便是最常用,亦是最有效的手段。偃珺迟苦笑,记起二哥曾问“你当真不喜姜宸?”若是她应了,他当真也会用联姻之法么?
她一时不愿深究,匆匆下了山头,返回禅房。却在她刚刚坐定,一名宫女来唤她,说是皇后又咳血了,偃郡迟又匆匆到了皇后的房间。
忙碌一番后,终于让皇后止了咳嗽。问及宫女皇后的病情突然加重的缘由,宫女说或许是听到进寺的香客说丽妃突然怀了身子,若能诞下龙子,身份更贵。
偃珺迟守在皇后身边,想她一直未有子嗣,要坐稳高位,子嗣是最让她期盼的。她为她号过脉,她的身子正常,而又为何怀不上?还是皇上从来就不曾碰过她?她看着皇后,一时有些发愣。
皇后止了咳嗽,挥手命她将佛珠拿来。
偃珺迟见她专心念佛,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世事多荒谬,唯有掌握好自己的方向,才不至于陷入那荒唐的旋流。不可怜,不可泣,不可悲。
偃珺迟拿出需缝补的衣裳,又出了会神,补了几针,胸口又疼。姜宸不曾告诉她那药方有何不妥,她又仔细研究了方子,并未发现有不妥的。或许是她医术不精,一时不能参透。然而,姜宸果真如此好心,又来为她医治么?她既会医,却不知自己的身子的病理,果真如那些御医所说的,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妄谈医者之术。
靠在榻上,顺了顺胸口,耳畔是挥之不去的各方言论。她有些气恼,自己向来是不在乎旁人之言的,现在这样,全然不似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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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之边,除了陈国外,还有昭然、邱等小国,都受楚国欺压,却没有一国敢上奏天子的。
谢弘暗地派人去各小国巡视,对每个小国都承诺天都将出面抚恤几国,抵制楚国的恶意欺压,令各国奏本楚国之恶。
只是那些小国对楚国的欺压,面上愤然,对呈奏天子一事,表面应承,却没有真正上奏本的。谢弘合上密报,负手沉思。
姜宸前来求见,谢弘轻哼了一声,撩袍坐于殿堂中央。
“不知二殿下唤姜某来所为何事?”姜宸一脸笑意,谢弘的举动,他早已知晓。而楚国与邻近小国只咫尺之距,天都却远在千里,那些小国如何会听远在千里,一月才可到达的命令,而得罪近在眼前的楚国?
谢弘亦扯出一丝笑意,声音如常朗朗:“谈合作之事,想必姜先生极有兴趣?”
姜宸却不冷不热:“说来听听。”
谢弘手指敲了敲几案,斟酌着用词,缓缓道:“诸侯国中,卫国为大,楚国次之,宣国尚不能与卫、楚相媲美。我早有意联楚制卫,不知姜先生意下如何?”
姜宸笑着摇头:“二殿下想得极好。用楚制卫,天都不出一丝力,诸侯国相斗,互有所伤,天都坐大便是轻而易举之事。更何况,二殿下压制了卫国之后,转而对付的便是楚国了吧?楚国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如何说得过去?”
谢弘轻轻一笑:“姜家为楚国大家,然而,终不是楚王室。天朝自建立以来,对各有功人士实行封侯拜爵。如若此次削卫成功,姜家可合法晋升为王侯之家。楚王向来荒淫、残暴,楚国易姓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姜宸立即拱手,诚恳言道:“姜家世代忠于楚王室,此心昭昭,日月可鉴!”
谢弘心中冷哼,忠于楚王室?当真不把天朝天子放在眼里了!他瞥了一眼姜宸,他一副忠臣之样,眼中却有异样光芒。谢弘转而朗声一笑:“姜先生忠心可鉴。然而,能造福百姓,忠于百姓福祉的才是大忠。楚王不德,天下可易之。”
姜宸看着谢弘,思忖半晌,方点头:“楚王荒淫,还霸占其子的王妃,实是不德。如此说来,姜家确也该是为了百姓,顾大义之时了。”
姜宸笑看谢弘一眼,又道:“只是,二殿下若是还能应允一件事,姜某定当竭尽所能,助二殿下的鸿途大业。”
谢弘双眼微眯,耐着性子问:“何事?”
“将裙玉公主,阿迟嫁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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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得厉害,烛火渐暗。坐在榻上的偃珺迟放下手中的书,搓了搓手,站起身去挑灯芯。
谢弘自那日传书之后,每日都会有书信来。信中不提其他,皆是些笑语打趣之言,再有便是嘱咐她保重身子,勿要多想之话。
她每日在寺中,看书、念佛、抄经、缝衣,帮衬皇后之后,睡前总要翻出那些书信来看。甚至有时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白纸黑字半宿,回想着往日与那人在一起的光景。
而最近几日,他却再也没有一封信函,他让她不要多想,她却发现不能自已。烛火烧到偃珺迟的手指,疼痛之感唤回她的神志。兀自吹了吹手指,笑着自语:“他是在忙吧?”
他要在短时间内动楚国,何其不易?而她在这里,丝毫也帮不上忙。
一转眼,除夕将至。向来冷清的宁安寺也热闹起来。出门化缘的一些僧人回到寺中,说起了一路的坎坷,以及渡人之种种。偃珺迟一边翻着经书,一边侧耳听着。
也有僧人提及楚王自强娶了自己儿子的王妃,对那女子百般宠爱。而就在不久前那女子赏梅时突然晕倒,昏迷不醒,药石难治。楚王四处寻找能治其病之人,恰遇卫太子卫彧也在为在战场上受伤,大难不死却奄奄一息的小侯爷风扬寻医治伤。两方人马同时寻得隐匿在宣国的当世神医——“药王”。双方在请药王先往何处时争执不休。最后是卫国得了先。楚、卫两国因此时有争端。
偃珺迟细细听着,心中一笑,楚、卫的境况是顺着他的意发展的么?而楚王荒淫、暴躁,若不是有姜家帮着,岂会到现在才与卫国发生冲突?
一声低笑自她头顶传来,偃珺迟一抬头便见到一张春风得意的笑颜。
姜宸饶有兴味地笑着:“这些个和尚也是八卦得紧!阿迟也对这些感兴趣?我还以为你当真认真念佛,看来也不过是作作样子。”
偃珺迟合上经书,对他盈盈笑道:“在寺里呆得久了,也是无趣。”
姜宸一愣,自她认为他在那药方里动了手脚后,她便不曾这般对他笑过。他似是被那笑容蛊惑,缓缓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出声轻柔:“阿迟的笑,天下无双!”
偃珺迟一滞,面上仍是笑着:“姜宸,你若能全力助二哥,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答应的。”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让姜宸更是怔在原地,半晌才哈哈大笑:“阿迟,你,能应我什么?一个条件只能交易一次!”
偃珺迟心中一跳,是二哥已经应了什么?难怪最近一直没有他的信。难怪楚、卫忽然起了冲突……
她一直认为她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助他。或许要助他也只能用那个皇室最常用,而她最不愿的办法。而她是挣扎着想了许久才有了这个决定……心口骤然钝痛,她扶着胸口,又是头晕,踉跄一步,已被人抱入怀中。
偃珺迟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柔声说道:“真心……姜宸,我应你真心,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誓盟
未过几日,楚王妃病情加重,命不久矣。楚王亲自领了随侍、精兵去卫国请药王。而风扬当胸中了谢弘一箭,命悬一线,药王寸步不可离。
卫太子卫彧欲先救醒风扬再做计较,暂时不欲两国再起冲突。他知道楚王秉性,便给楚王送去了十几名美人。
美人在怀,楚王很快便消去了请药王到楚治病的念想。整日住在卫国驿馆,奢靡荒淫。
卫王身边的臣子趁机进言可将楚王刺死,楚国无君,国可破。卫若能占领楚国国土,国势更强。卫王沉思,能破楚,对卫国自然有益无害。诸侯十二国中,卫国的地位将再不可撼动,并可与天都两立。
正在臣子们热议不休之时,卫彧自风扬处来到王殿,对卫王道:“楚国能有当下之势,全凭姜家。楚王不过是个荒淫无道、昏庸无能之辈,本不是大器。也正因为如此,姜家早有不臣之心。若此时将楚王处死,楚国王孙尚幼,姜家便可顺理成章做主楚国,又有借口引兵犯卫。卫要制楚,自然是控制无能的楚王为上策,与有才有势的姜家相抗为下策。更何况,楚、卫相争,天都倒是乐见其成。而卫国在短期内也是无益。”
卫王赞成地点头,又问卫彧:“如此,依彧儿之见,又当如何处置楚王?”
卫彧对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