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少爷受了伤,那群护卫总算回过神了。不等明言,不约而同的向那廊柱四人攻去,一时间大厅混乱无比。
紫檀木依旧是半蹲的姿势,这些打斗,根本是场闹剧,结局早已注定。耳朵轻轻的有了点反映,紫檀木半仰着下巴向那红地毯尽头望去。
一顶雪纱铺就的大轿出现在大厅门口,八个窈窕少女,雪白的衣衫无风自舞,踏着轻盈的脚步缓缓而来。
混乱的场面渐渐静了,横躺的尸体此刻已没有人再去关注,跌倒在地上的黄少嚣张不在,只剩下狼狈,现在也没有人去理会这个天之骄子了。
当一个更有资本的人出现,有资本的人成了陪寸,谁还会在乎曾经在他们心里他如何了的不起过。
雪纱的帐子里有个斜躺着的人影,有待女半跪着身子轻轻打着蒲扇。他单手撑着头,不知是不是惬意的睡着了。
少女们一步步走近,顺着那条红地毯不偏不移。终于到了地毯尽头,大轿落地时,无声无息,丝毫不会惊扰到其中的人。
那人还是动了,像是早有感觉。他优雅起身,待女上前挠起雪纱。那个人,就这么出现在世人眼前。不是有多么绝色的一张脸,五官分开很平常,可是拼凑在一起就是有那么完美的协调感让人无法错开眼。柔和的衣衫听话的贴在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拂动着。纤长的身材,就那么站着,长身玉立。
有些人的气质,一举手一投足,可以让你完全沉溺在他编制的氛围里,对容貌无法关心。他的存在就似乎只是为验证那句:风华绝代。
紫檀木放下那断剑站起身来。一大堆女人里面,最中心的,一定不会是个女人。她只是有点想知道弄这么大排场的人是谁而已,现在知道了,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漫天花雨,鲜红地毯,又不是婚礼。说实在的,情节有够烂俗的。她承认,在看到那画面那么一瞬间她脑袋里很不文明的出现了两个词:骚包。不过在见到那个人之后,这样的词无论如何也没找到继续生存的空间,用在他身上,感觉着实污染了他。
她并不想再次成为事件的焦点,虽然有他在人们对黄少事件是分不出什么关心来了。然而脚步还没踏出去,眼前就出现了双干净的靴子。鲜红的地毯,纯白的靴面,她怎么觉得有些诡异呢?
“跟我走吧。”轻柔的嗓音传来。他的声音,柔软中带着点悠扬,却不似从喉咙里发出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即使他在你眼前开口,也像是隔着层层迷雾,不知是来自何方,朦胧却清楚。
紫檀木有些差异的看着他,跟他走,为什么?“我不认识你。”
“郝连流月”他说。
“真的是他,郝连流月,五国中最大的武林世家郝连家最出色的公子。”那个书生打扮的人小声道。
“郝连家,那个亦邪亦正在武林中毅力百年不倒的大世家?”
“郝连流月,据说他八岁开始闯荡江湖,家族武功最优秀者。仅两年时间便在江湖上声名大造,以一己之力挑了两大门派,让很多大门派都完全不敢惹他。十二岁时不知用什么手段让教衣骨教归顺他,那衣骨教可全是女人啊,最大的女子教派,彪悍着呢。每次他一出现都是花瓣开道,红地毯铺场,这几年来凡是他去过的地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话的是个少年,带着明显的羡慕与赞赏。
那些传闻,紫檀木仿佛没听到,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人,想着,是什么要他要带她走呢?她真的没什么可让别人图谋的。“郝连流月啊~,对不起,我还是不认识。”
他轻轻一笑,并没有半点不耐烦,眼角眉梢都似乎染着点笑意,轻和却不突出。“我说了,你就认识了。这花楼并不是个好的栖身之所,我可以带你去更好的地方。”
把她当无处栖身落难到青楼的可怜孩子了吗?她轻轻的歪了歪脖子,声音清澈,眼睛状似天真的看着他“:更好的地方?这里有吃有喝有地方住,什么地方能比它好呢?”
这孩子,是苦够了吧,有吃有喝有地方住就知足了。众人纷纷摇头。
郝连流月微微低了点头,和她的视线持平:“人活着,并不是只有那些就够了。世界很博大,有的东西很多,未来的路也很长。我能给你的,就是离这世界更近。”
离这世界更近?她本来就存在与这个世界里,这一句,她是真的有些不懂了。
紫檀木的不语,像是还在坚持她的那套理论。郝连流月有些妥协:“去衣骨教。那里有很多美女姐姐,他们会好好照顾你。”
他干嘛对她一个‘落难青楼的小男孩’那么好?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几岁就一个人浪迹江湖,要是什么大善人早不知死在哪个乱坟岗了,他活到现在,还混的这么好,心思怎么都不可能单纯到哪儿去。
第十六章 萍水相逢,无须在意
紫檀木敛眉,今日会提起来噫黏楼其实无非是想趁这个机会离开去搜寻师傅的任务。花楼人蛇混杂,要甩开两个人实在太容易了。她起先只是顺便和辛逸眠一起下山而已,毕竟久不入世难免需要适应适应,有个人总是好的。后来才发现,原来辛逸眠一家子那么不简单。好吧,去衣骨教看看也不错,大不了她随时不想跟他们呆了就走呗。“好,我跟你走。”
郝连流月笑了,衣摆轻轻的飘起来,身后像是有一片淡色花海。“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他转身,踩着绒丝软垫轻轻掀起衣摆踏上骄子。
紫檀木有些郁闷了,为什么有人可以把每一个动作都做的那么优雅。然后,作为一个‘落难的小男孩儿’他是该跟着骄子后面跑?
似是想起什么,修长的手拂在雪纱上的人转过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头,“幽琳木。”
“嗯”郝连流月点了点头,转头往里走,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好好照顾他”。
然后,那一顶雪纱大轿被抬起,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地毯尽头。等再认真看去时,哪里还有抬轿的美人?那风华少年已无影无踪。
紫檀木还站在那里,垂头想着,要怎样的实力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那么一大顶骄子轻松移走。来时用了几十上百步走过地毯,去时仿似几步。
“嘿!”左肩肩膀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紫檀木马上回过神来向右边看去,只见那绿衣女子玩着手指站在那里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手上的刺球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右边呢?你不是应该从左边回头,然后发现没人又失落的转回去吗?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正好出现在你面前。你这么聪明,一点都不好玩啊。”绿衣女子不满的抱怨道。
紫檀木没有说话,这女子,很活泼,刚才杀人时也同样没有变过。
见她不语,绿衣女子恍然大悟道:“你刚才垂头丧气的,不会是担心公子丢下你不管了吧?你放心啦,公子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他只是不愿和别人挨的太近才没让你和他一起上轿的。放心,我们很快会带你去和他汇合的。”
她完全没有担心,走与不走都无所谓,她又不是真的无处可去。“哦,不担心。”
绿衣女子很满意她的听话,道:“黄去找你们老鸨交谈了,等她回来我们就可以走了。蓝和红跟在公子身边还等着我们去汇合呢。”
老鸨。紫檀木往舞台处看去,果然看见那个黄衣女子在和拂娘说着些什么。
黄指了指紫檀木道:“拂娘,那孩子我们公子看上了,不知道能否割爱,条件你顺便开。”
都已经说过了人要带走了,还问别人能否割爱,这话说的真好。
拂娘再次看了眼那人,她确定,那孩子不是她的人。她一直在门口也没看到过他进来过,今晚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伺候的啊。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真惹到什么不能惹的人她也麻烦。“能蒙公子喜爱自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我又怎么会阻了他前途呢。奴家要真跟公子谈条件那就太不识好歹了,人你只管带走。”
黄笑了笑,不愧是在风尘中打滚的人。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硬放到拂娘手上,她才不会占这点小便宜无端坏了公子的名声呢。
拂娘也不扭捏,不是她开始做作,她真没想要这钱,那孩子的来历让她无法心安呐。不过人家都给了,她要是还推脱就是不知好歹了。
黄别了拂娘向两人走去,紫檀木对着舞台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黄淡淡对着她笑了笑,算是表达善意了:“我们走吧,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绿“嗯“了声,两人带着紫檀木向楼外而去。这里的混乱的场面,似乎从头到尾都与她们无关。
辛逸息放下舞台帷幕一角往后退出去。琳木已经安全离开了,她该去找哥哥了,不知道他知道他走了会有什么反应?唔,应该不会吧,萍水相逢,无须在意。
噫黏楼的热闹已经不再,开张的大喜在接连发生的事情打击下已不算个什么事儿了。满厅断裂的桌椅,横陈的尸体,与那高挂的大红绫绸格格不入。这局面,纵然美人还在,这些男人也没有多大的兴致了。谁会想在美人在怀想做点什么或正在做什么时突然想起那具具尸体呢。
离开噫黏楼后三人马不停蹄的赶路,总算在第二天晚上和郝连流月一行在一家客栈汇了合。
这途中,紫檀木认识到了这两位姑娘有多么厉害,无论她想要什么她们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来,一切有条不絮,办事效率实在是高。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绿的厨艺堪称一绝。这个活泼灵动的女子在灶台上的那份从容倒真让她有点侧目。
当然,最让她挂念的,是清晨时响在耳边的鸟鸣。绿当时还说黄太沉默了,应该学学那鸟儿。
七月九日,万侯谷,《丽丹抚屏图》。
现在正好是六月九日,还有一个月,看来她得找机会离开这一行人了。
绿夹了一筷子菜在她碗里,笑问道:“想什么呢?都没见你吃几口饭。虽然换个环境会有些不习惯,但是跟我们相处久了你会喜欢我们的地方的。”
紫檀木摇头:“我是在想,绿姐姐的菜做的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句话她倒是没有说错,跟着无良师父吃的东西太过丰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