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壶惊花锁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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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壶惊花锁千门-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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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景虽心中腻烦这药治标不治本,但眼下一时心患难除也唯有暂托与药石,当下嘱咐了太监站起身来便欲往外走,宁帝心急又是一阵咳嗽。项景忙又跪与龙榻旁,劝慰宁帝,“父皇勿需担心,辽东战事儿臣自不会莽撞行事,待儿臣与范大夫商议之后再来向父皇禀告。还请父皇静心休养。”
未央宫外御史大夫范盈早已等候多时。范盈家中祖父本是随宁帝打天下的谋臣,建立宁王朝之后,范盈祖父因恐自己功高盖主,将自己的孙女,也就是范盈的妹妹送入宫中被封为珩夫人,自己告老归乡。范盈的父亲范茂亦以照顾父亲为由辞官。托付其子范盈于大将龙具。然而因为宁王谨防范家篡权,故与珩夫人多年无子嗣。三皇子为龙家奚夫人所出,是故范盈尽心尽力为三皇子项景效力,三皇子亦对范盈甚是尊敬。

、常雪'8'

长安城里画仕女扇面的白术死了。
燕佳翁主姜蝉衣整晚站在雪浦边不肯回宫,终于病倒。封国燕王生母廖夫人亲临阿兰殿探望。姜蝉衣本是御医姜远重的的独生女儿,姜远重妻房过世的早,便将女儿一直带在身边抚养。早年于汉宫时,廖夫人痛失爱子再加之宫廷争斗郁结于心,病榻之上一直是姜远重看照病情。廖夫人亦一直待姜远重不薄,念及他女儿幼小身边无人照看,便特准姜远重的女儿姜蝉衣每月可三次进宫探望。
其后,二皇子项恒领封地燕国,廖夫人也一起往燕国,但早年落下的病根一直位除。姜远重家世代为医,所谓医者父母心,惦念着廖夫人的顽疾便跟随二皇子一同前往燕国。是以,廖夫人便更加感念于怀。日驰月骋,姜蝉衣出落的愈发清丽,又因其自小经常出入宫廷,是以知节懂礼,备受廖夫人喜爱。
然则姜远重也是福浅命薄,女儿刚长成便忽染重病,正是能医不自医,这病来如山倒,竟是一下子便撒手人寰了。自此姜蝉衣便成孤女,无依无靠。二皇子项恒自小于姜蝉衣时常嘻玩,两人感情素来甚好。廖夫人心下意许姜蝉衣,虽知其出身并非显贵,然则娶妻求淑女,是故特将姜蝉衣收为义女,加封为燕佳翁主。
廖夫人来的时候姜蝉衣还卧在榻上昏昏沉沉,廖夫人不忍惊扰,只于阿兰殿的侍女相询姜蝉衣的境况。
阿兰殿的侍女伺候得翁主久了,仆随主性大抵都恭和温顺。而廖夫人一向厌烦宁宫那种森严的管制,对宫人从不苛责。是以主仆之间谈话竟似闲话家常。
“蝉衣的身体素来不差,怎么病的这般重。”
阿兰殿的侍女一边将炉上煮着滚烫的姜醋用布帕包着取下,一边回话,“太医说翁主本是感染些风寒,然则雪浦湿气重,女子本是体阴,翁主又是吹了一夜的冷风,再强的身子骨怕是也……”
廖夫人点了点头,招手示意自己身边服侍着的侍婢和太监将暖炉放下,叹了口气道:“太医也这般说了,故而本宫也命人在这阿兰殿中添置些暖炉,这孩子什么都好,只是一个痴字戒不掉,做什么都是如此。你们伺候在她身旁也要多宽慰才是。”
侍女低头称诺,廖夫人抬手命宫人搀扶她起身往内阁,道:“姜醋放凉了效力便不甚了了,随本宫去看看翁主吧,本宫也劝慰劝慰她。”
宫人搀扶着廖夫人转入内阁,侍女放轻手脚将廖夫人坐于塌边,廖夫人见姜蝉衣面色苍白心下着实疼惜,命侍女盛了姜醋端进来,轻轻推了推姜蝉衣。姜蝉衣服药后虽然睡了一天,病情也稍有缓解,睡梦中听闻有人唤她倒也能自迷蒙中悠悠转醒。
姜蝉衣睁眼见面前是廖夫人忙急着起身,被廖夫人拦下,宫人将姜醋递上来侍奉姜蝉衣用下。姜本性温,能散寒发汗解表祛风,姜蝉衣被阴寒所侵,服下热姜醋之后身上出了一层细密香汗。因叫侍婢搀扶着起身,与廖夫人言道:“儿臣先前只觉疲乏,现下病卧了一整天又觉病中百无聊赖,亏得母后前来探望,儿臣也正想与母后说说话。”
廖夫人回首向身旁的女官递了个眼色,女官告礼转出内阁到外殿忙活去了。廖夫人握了姜蝉衣的手言道:“也不知道这个白术是何方高人,竟令得恒儿病了,你也病倒。”
姜蝉衣听闻廖夫人口中说起二皇子项恒生病,不由得面上一怔,关切之情冲口而出:“王兄他……”
“不妨事……”廖夫人这般说着,却只闻的外殿传来些焦糊气味,时浓时浅。姜蝉衣不明就里,但见廖夫人神色寻常,看看外殿微朦氤着烟尘,隔着屏风看不出宫人在做些什么,只推测是烧些纸类的东西,便问道:“母后可是在外殿焚着些什么?”
廖夫人不答话,只自顾自的往下说话:“这个白术听说是画扇面的,也算是位才女,未知是何等的出身,与恒儿竟是有许多关系么?”姜蝉衣似是被这话引触了愁肠,眉头颦蹙低头自鼻中叹了口未出生的长气,末了自嘴边又生出些许笑意,“儿臣原在长安时曾见过这位白术姑娘几面,虽说不上是倾国之貌,倒也颇有些风骨,不似寻常闺阁女子。母后亦知王兄他一向偏爱有才华之人,倒也论不上男女,但凡史才华出众的人王兄大抵都是敬重的。白术姑娘的画技确乎远胜于一般的扇面画师,这样年纪轻轻便去了,王兄怕是少不了要遗憾的。”言至后来,直是宽慰自己一般。
知子莫若母,其实廖夫人又何尝看不出项恒对白术是何种情愫,然则死者已矣,况复姜蝉衣又这般温良娴熟且对项恒一往情深,廖夫人更不忍心拿一个不相识的白术来伤了姜蝉衣。见她反倒是宽慰起自己来,心下更是怜爱这位养女,便道:“如此说来,那位姑娘倒也可怜,本宫知你与恒儿素来心怀同向,只不过你再如何替那位白术姑娘遗憾,如何担心恒儿,却也要好生保重自己的身体,须知本宫疼惜恒儿之心与疼惜你是一样的。”
“蝉衣任性,害母后担忧了。”姜蝉衣素性沉静,总将心思内敛着。廖夫人见她如此,只是摇头,“本宫从无怪你之心,此乃人之常情本宫亦明白。故而本宫将重华殿内收藏的那位姑娘的画作尽数带了来,吩咐她们焚了去,虽是可惜这些佳作,然则倒也可免去恒儿睹物思人之苦。”
姜蝉衣这才知道,那外殿烧的便是二皇子项恒收藏许久的白术画作。她虽知项恒爱惜那些画作,然则廖夫人的话亦不无道理。而廖夫人特意将这些画作带到阿兰殿来焚毁,却也不过是为自己宽心。让姜蝉衣明白,廖夫人之心终究是向着她的。这般想着,心里倒是真正舒坦了许多。
只可叹天下间的女子,纵是再伶俐的心思,一旦沾染了情字便皆是痴痴傻傻。又怎敌得过男子,自古皆是薄幸人。

、常雪'9'

合欢殿的景致一年四季都有人精心打理,便是在冬季也有别致的风情。
管瑶自罗帐锦衾中醒来耳闻得晴哢,起身推开窗,见外面已枯的草上泛着白色的霜气。回廊里假山石由宫人日夜浇灌的流水之上,寒烟缭绕,比之夏日的流水更增几分野趣。才看的出意,木门响动,有宫人捧了清水铜盆、丝织娟巾,一整套的檀木栉檀木梳与新制的衣裳,开口毕恭毕敬唤“瑶姑娘”,来服侍管瑶梳洗。管瑶虽是昨日只匆匆见三皇子一面便就得了用金丝盘的钏子,这些宫人自然是赶着上来巴结,管瑶抚袖,见衣服上绣着是团花吉祥的图案心下欢喜,暗念到底时运不负自己的美貌,将手炉捧与怀中,从阁子上随意拣了本书就偎到榻上小息去了。
宁王朝的九月,岁在数九之中。此时的新城可远比不了京都洛阳,正是滴水成冰的气候。阮夫人坐在轿子里拉了戚萤的手只管笑。戚萤却透过不是飘起来的布帘看外边那北风卷着雪片子,似是在追赶又似是在戏弄。戚萤虽搬进云家的时日不长,倒也知阮夫人厉害的手段。只是自己的命数原就想拿纷飞的雪片,不知何故便要飘零不成安,更无从计算何时将消融。唯随天意而安命,虽是无趣,却也免去无谓争执。
颠簸停顿后,戚萤随姑母阮夫人下轿,前日里见过的那位媒婆早迎了上来搀扶着阮夫人。媒婆子将戚萤仔细打量了一番,练练称赞,“看那,咱们戚姑娘青罗素粉的却更显得清丽,婆子说了这么多桩亲事可还没见过比戚姑娘还美得人儿,待会儿云大公子一见保准欢喜的紧。”说罢便一把拉住戚萤的手,戚萤本是深闺小姐哪见过这般架势只惊的手上一抖,却被媒婆死死拉着。心绪未平,却又见着媒婆乍声,“哟,我们姑娘这手怎么这么凉呐。”
阮夫人似是早见惯了如此场面,笑着递上来一贯五铢钱,嘴里却是闲话家常的语气说道:“我这位表侄女是个素净儿的小姐,长这么大走过的地界儿也无非宅子门里门外,也没见过什么人,面皮儿薄的很呐。”媒婆子见了钱自然眉开眼笑,便引着阮夫人与戚萤往小胡同里走。没走几步便来到一个几见方的小院,只用旧木篱笆围着,木门也没有锁上,想见是谁家店铺的后院。
媒婆子也不曾往里打个招呼,直就推门进去打上店铺后门挂着的棉帘子,往里面叫喊道:“云大公子可是在里边?”戚萤也未听见屋内有人回应,便见媒婆子一手打着帘子,一手就招呼阮夫人带来的小丫鬟们提着食盒往里面去。阮夫人也跟迈步往屋里走,回头见戚萤还傻愣愣的站着便推了推媒婆子。
那媒婆子怎是个知脸要皮的人,一边招呼,一边就来拉扯戚萤的胳臂。戚萤虽知这与礼不和,然则这样站在外面叫旁人看见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抛头露面总是不好,便硬了头皮一躬身,也由后门进了店铺。
刚进屋子,只觉得有股酒意扑面而来,熏的戚萤气亏干咳了几声。席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酒罐、酒壶。再往榻上看去,棉被似是裹挟着一个人,衣衫虽穿着,但脚上却没有鞋子。戚萤不敢多看,忙低头闪身躲与阮夫人身后。戚萤虽早知今日姑母阮氏意欲将她许给云家大公子,但她从未见过云家这位大公子,而云宅上下都知阮夫人存了将戚萤许给大公子的心思,戚萤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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