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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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阕盏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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谧宁仰躺着望着破庙顶,只觉得躺久了,浑身难受。
“要是烟祝在就好了。听她弹一曲,什么烦恼都不会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满庭芳(4)
下晌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风灌进来,不怎么好受。谧宁想了想,毅然撑起来,带着自己仅剩的家产,躲去了背风的角落。
正好是胡非镜一直呆着的角落,那里落着一把折扇,还有一小堆没用完的干柴。
前面已经说过了,折扇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谧宁想,也不知道是留给她纳凉扇风的还是不下心落下的。
这么想着,手底下却缓缓展开来。借着有光,谧宁看清楚了上面题的词:
阴崖百萆枯,
兰蕙多生意。
君子居险夷,
乃与恒人异。
谧宁不懂诗词,不太看得明白。只是展开的时候,扑鼻而来几分温存的香味,有些特别。
谧宁嗅了嗅,觉得有点熟悉。
“嗤!还以为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不过也是个擦脂抹粉的小白脸……啊!我想起来了!烟祝房里不就是用的这个味道的熏香嘛!”
这个香气很特别才让她记住了,烟祝解释说这种熏香很珍贵,非寻常人可用。
“啧啧,不知是哪家名门闺秀这般没眼力见。”谧宁冷哼几声。所幸她也管不着,收拾了下,歪在一边又睡了去。
多睡睡,伤口才好得快嘛!
迷迷糊糊间,觉得冷。四下摸了摸,入手处一片濡湿。嗯……濡湿?
谧宁被某个想法吓得一个激灵,彻底醒了。眼睛还没睁开,连忙将手放在鼻尖闻了下,闻了闻,霎时放下一颗心来。
还好,不是伤口裂了流的血。
外面很暗,听声音,雨下得很大。
检查了下濡湿的原因,无奈的发现,是房顶漏水。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谧宁很发愁。不漏雨的地方当风,不当风的地方漏雨,合着这里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啊!
坐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渗水的地方,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辙子。
一直想到天色黑尽了,才恍然大悟:“我还没吃午饭啊!”
“嗤——”黑暗里一声嗤笑。
“谁?!”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仿若是被释放出来的猛兽,处处充斥着一种名为危险的东西。
谧宁靠着墙壁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应。
“鬼鬼祟祟偷听别人自言自语,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话未尽,黑暗里亮起一星微光,然后落地,渐渐烧成一堆亮堂堂的火。
边上有人正在添柴。麻云布料子的衣衫,不正是早上就走了的胡非镜胡书生么!
谧宁很恰当的表达了自己的惊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我都没感觉?”
胡非镜添完柴,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时候吃午饭。”
谧宁:“……”理了下头发,嘻嘻笑着,丝毫不在意他话中的嘲讽,“是么?我还真没在意啊。”
在转眼去看他,火光闪烁,胡书生一张脸清晰的映在了谧宁的眼中。
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脸颊没有肉,很瘦,五官长得不差,看起来很符合他书生的气质。
谧宁看他添了柴火,又默默地跑去庙门口吃力地拖了破门板回来挡风。她抱着手臂笑得很欢畅。
“你这书生,也不是那么无情嘛!那句话怎么来着?哦,刀子嘴豆腐心!”
正在用干草塞着缝隙不让风吹进来的胡非镜身体一僵,依然没有说话,转身默默地找了另一个黑魆魆的角落坐下了。
谧宁笑了一会儿,没人搭理也不恼。见他一直不说话,歪了下嘴角,眼睛一亮:“你怎么不说话?你也是这么以为的么?嘿嘿,总不至于你是看上我的美貌了吧……”
“你不冷吗?”蓦地一句话,打断了谧宁越来越没谱的猜想。
明明是一句可以说得很温存的话,就算不温存也算得上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硬生生给人一种“你冷不冷?不冷我给你加点冰”的即视感。用成语来表达,就是“雪上加霜”的字面意思。
“诶?”谧宁被这一打岔,一下子就记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索性就顺着话头接道,“还好吧,不算太冷。你很冷吗……”说到这儿,突然灵光一闪,张着嘴望着胡非镜很吃惊的样子,“难道你在暗示我,不冷的话脱一件衣服给你?”
胡非镜:“……”
胡非镜大约是从来都没遇见过这么说话百无禁忌、想法又奇奇怪怪的女子,垂着头很挫败的模样。
这边谧咛还在喋喋不休:“你这想法委实不道德。诚然我对男女大防看得不是太重,又诚然我不是很冷,但你一个读圣贤书的,如何能提出这般出格的要求?再者你一个男子,向一个女子说这话,你也不脸红啊!然后就是我脱了外衣与你,万一被人撞见,我的清誉尚且不论,你也没脸见人了罢!还有……”
“你说够了没有,将军小姐!”胡非镜抬起头来,脸色有些红,约摸是气的。但并没有气过头就没了理智,反而越发客气。
客气而疏离。
谧宁讪讪的住了嘴:“被你看穿了啊!没意思,不好玩。”
胡非镜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去过上京的人,怕没人不知道骠骑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是什么样的。”
这话纯属讽刺,然而厚脸皮的谧宁嘻皮笑脸,只当作夸奖收下了,摸着脸作娇羞状:“哎真的吗?哎我真的那么有名?哎还没有人当面这么夸过我。哎多不好意思。”
一连四个哎,把胡非镜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对一个视脸皮为无物的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唯一的方法是比她更不要脸,可惜这个技能胡书生还没学会。
嘴巴哆嗦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生为女子,当从小遵三从四德……”
“停!”谧宁赶紧叫停。掏掏耳朵,做了一个停的手势,颇是无奈,“你觉得一个可以把女儿砍个半死扔在路上不管的老爹,能教出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娴静闺秀?”
胡非镜立马闭了嘴不再多说。其实他多想感叹一句:养不教,父之过啊!但理智告诉他,这句话还是别说的好。
所以说,胡非镜这个人,不是那种一心以圣贤书为天的呆子,但又悲哀的逃不出其束缚。
“明天我送你去最近的小镇找医馆,然后你是死是活与我再无干系。”
“好的好的,多谢公子。”谧宁很满意他的适可而止。
眼睛四处乱瞟之间,突然瞄到火堆旁的包袱旁边有一个油纸包,眼睛一亮,带着自己的家当直奔而去。
一边拆一边问:“你买了什么好吃的?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我都饿死了。……诶?四个包子,一小包点心。”拈一块点心,看了一眼,“这点心……不便宜吧?”
像这种做工精致的点心都不便宜,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会买这种奢侈品当零嘴的人啊。
最近的镇子离这里只有半日路程,并不远。只是因为前几天谧宁昏迷不醒,这个地方又比较偏僻,他既然应了要照顾她,就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今日到了镇上,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遂草草用了午饭,又买了几个包子赶回来。想起她身份,怕她吃不惯才狠下心买了点心。
如今听她问价格,胡非镜只当她是发大小姐脾气,嫌东西不好,遂沉下脸语气不善道:“爱吃不吃。”
谧宁一听就听出他多想了,也不解释,直接将点心一整块丢进嘴里,速度快得让胡非镜想拦都不及。
“你……”
谧宁摆手示意没事,自个儿又拈了一块扔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眼睛乐呵乐呵地眯成一条缝。
胡非镜没再阻止,只怜悯地望着她。
没多一会儿,谧宁表情一僵,嘴也不动了,瞪大眼睛的样子十分滑稽。
胡非镜了然:“这是新鲜的糍米团子,得蘸着旁边包里糖和黄豆磨成的细面,小口小口地吃,不然小心变成……变成‘无齿’之人。”
谧宁:“……”你怎么不早说!
作者有话要说:
、满庭芳(5)
谧宁牙险些被粘没了,这让她从心里把胡非镜记恨上了。
第二天走的时候,天色不错,虽然不见日头,却也没下雨了,倒是凉快的很。
胡书生拎着包袱抱着一把淡青色光面的伞跟在后面足有半丈远,一路上将男女授受不亲发挥得淋漓尽致,让谧宁恨得牙痒痒还没那个力气跟他理论什么。
昨天下过雨,山路并不太好走。谧宁视线一滑,盯着自己衣摆上溅上的泥点和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的鞋子,眼睛都直了。眼睛又滑到胡非镜的脚下,突然一凝。
胡非镜一身干净得简直不像是经历过下雨的人。
看了又看,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多说。
一路上耍赖要吃要喝要休息,走走停停,到小镇已经是半下午了。去了医馆,把脉开药抓药一通下来,又快天黑了。
胡书生直接把她送到了客栈,外敷的药交给谧宁自个儿上,内服的交给店小二去煎之后,就真的如他所说再也不过问了。
上完药换了身新买的衣裳,谧宁大吃了一顿之后,不得不想想以后怎么办。
回上京是不可能的,她不想让娘担心,想来老爹把她扔下也是这么想的。况且,好不容易出来了,哪能这样就回去了的道理,还不给人笑死。
可是,不回上京,有没有银子倒是次要,去哪儿才是问题。
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不如……
半月之后。
听说前面落水山脉常有山匪出没,胡非镜低头寻思了片刻,找到了商队给了些银子答应带他一程。
商队首领姓雷,是个爽直热情的人,见胡非镜一个弱书生,还特意给安排了一辆载货的马车清出位置载他。
胡非镜一路上很沉默,几乎不说话,和那些肚子里有那么一点墨水就恨不得嚷嚷着让世人都知道的书生不一样,这让雷首领很喜欢,趁着空闲吩咐跟在身边的女儿雷小繁私底下多照顾一些。
雷小繁十四五的年纪,长得俏皮可爱,性子也很活泼,很得商队的人喜欢。得了雷首领的吩咐,雷小繁开始频繁的出现在胡非镜周围。
“胡公子你渴不渴?刚刚歇息的时候都不见你打水。天热,清水放久了喝着对身体不好。”送水。
“胡公子,你热不热?马车里很闷,这把扇子你收着,扇扇也凉快些。”送扇子。
“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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