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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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风雨也无情-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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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再度踏上新的路途谁也估计不到,敦敦不无感慨地想,至少三五年内不会动窝了吧。
世事往往在你计划妥当后展示它的变化万千,三五天后情形已然大不一样。
玉风堂主杨怀风与副堂主薛子赫拜谒国王,此事原本与任适秋无关,有一天夜里,来人通传国王召见,回来后她若有所思,不甚理会敦敦的哀嚎。
这段时间他闹牙疼,一颗门牙已经掉了,新长出的冒着白花花的小尖,像足小兽,另一颗摇摇欲坠:“有人抢你饭碗吗?干嘛愁眉苦脸。”
“王上问我对玉风堂此次提出的交易如何看待。”
“说明很信任你呀。”
“所以我说了自己的见解,并把玉风堂在中原的处境悉数相告,这种摆明了风险大于收益的买卖绝对要三思而后行。”
“王上听取了?”
“事实俱在,他可以派人去中原打听,与我所说没有丝毫相差。”
敦敦匪夷所思地:“你不怕就此得罪玉风堂?”
那又如何,她耸肩,上哪儿找我这么客观公正尊重事实的人呀。
“我爹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玉风堂虽然大不如前,可发个江湖追杀令教训一下谁谁谁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她苦笑一下,揉揉他的头顶:“小心谨慎还是由着性子都免不了倒霉,咱们不是没有试过。”
回忆那段隐姓埋名的守库时光,恰是印证了人走背运喝凉水都塞牙这句俗语,点儿背倒还在其次,靠山决定命运的世道才是令人心灰意冷之处,所以纵使清白无辜难以申辩,还要忍受落井下石,有背景的钱管事为所欲为却无人制裁。
这样的人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量别委屈自己。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不开心?”
“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叫易岭的人,给我这个东西。”摊开手掌,只见一张折得很小的纸片,字迹十分细小,是他们初来此地时下榻的客栈的名字。
都城客栈林立,而这家最大最豪华,入住的客旅非富即贵,房钱高得离谱,约她相见的人身份显然不低。纸片不甚起眼,字却用较粗的毛笔写就,笔头虽粗,丝毫不显杂乱,与大刀切豆腐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人手上功夫炉火纯青,江湖上首屈一指的高手突然出现在西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远远坐着的两个男人有着同样凝重的神情。年轻人紧闭双唇,嘴角下拉,透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冷峻,中年人面带倦容,气度始终是昂扬的,愈发显得沉稳。
两人很熟,熟到并肩而坐,无需刻意制造话题避免冷场,想着心中的事,目光落向各自舒服的地方,却同一时间发现她的到来。
“杨堂主,久仰。”
“任姑娘很准时。”
“为什么要迟到。”她坐在对面,十分坦然:“我讨厌别人迟到,自己更不可能。”
杨怀风替她引荐薛子赫。
她点了点头:“我们见过。”
客堂中央被人架了炭火,烤起全羊,那烟不消一会儿钻得到处都是,加上腥膻之气,久待塞外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薛子赫显然十分不惯,眉头皱得紧实,还得压制咳嗽,表情一时极为无助,很快恢复如常:“任姑娘猜到请你一叙的是谁,想必知道缘由。”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只做份内之事。”
“这么巧,我也做份内的事。”他脸上挂着笑,却比阴着脸还难看。
喝一口小二端上的清茶,她淡淡地:“事关大局,我一介小吏无权无势,实在爱莫能助。今日有幸得见二位鼎鼎大名的英雄豪杰,小女子三生有幸,本不该失陪,无奈要事在身,他日定当斟酒谢罪。”话音刚落站了起来,口称小女子,却习惯性地行抱拳之礼。
薛子赫立即起身,竭力隐忍怒火:“没听价码执意离开,恕在下愚昧,不知姑娘深意。”
继薄云天夫妇之后,又一个让人随便开价的。
出于对杨夫人的感激,亦是对杨怀风素日主持武林公道的敬佩,不忍使对方空等才决定见上一面,表明立场就走。杨堂主出了名的待人友善,这姓薛的却是一副冷酷刻薄样子,大煞风景。
盯着对方杀气腾腾的面孔,她拼命说服自己漠然离开而不是立即发飙。
“五千两。”一叠整整齐齐的东西放在紫檀木的盒子中,推至眼前:“黄金。”
每张一千两,此刻是纸,从钱庄出来即可变成金灿灿的元宝。
结果没有掉头就走也没有怒发冲冠,接下来她说了一句许多年后想起依然无比后悔的话,如果不是心血来潮多一句嘴,他们的交集就此斩断,今后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成日抨击下属贪婪,风气败坏,副堂主尚且认定天下无真金白银解决不了之事,如何责怪堂众上行下效。”
好比蛇被卡住七寸,那一瞬才知自己要害所在,可惜为时已晚。薛子赫脸上发烧,一时间僵在那里,恼羞成怒遭人耻笑,沉默不语更是怂包,对方确实说得一针见血,有理有据,连堂主都眼睛一亮,赞赏地望着这个女人。
烤肉的烟味一阵大似一阵,整个客栈乌烟瘴气,像隔着一道混沌的屏风,使她眉目模糊,看起来温婉平和了些,他重新再忍:“任姑娘此次回来,实属不智。”
“何以见得?”
“常言道木秀于林必有风催,太过受人瞩目未必是吉。比如姑娘冶炼的技艺超群,各国争相重用,几年前悄然挂冠而去,投靠大食国,恼人的处境始终未能摆脱。”
她直言不讳指出他的缺点,于是很快被毫不留情地教训了?这是报复。
懂不懂收敛锋芒,弄不弄得好人际关系,是俺自己的事儿:“世上永远不被排挤的大有人在,薛副堂主知道是哪类么?”
“在下无意争辩,大家千里迢迢来到西域无非为财,五千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他日回到中原安身立命绰绰有余,好过孤身犯险漂泊无依。”
望向笑而不语的杨怀风,又盯着志在必得的薛子赫,她叹了口气:“我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五千两的确不是小数目,够一个大家族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多少人混迹江湖,出生入死,不过就是为了赚一桶金,确保下半生富足安康。
“我会尽量改变国王的想法。”
“不。”杨怀风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明所指。
“玉风堂的衰落有目共睹,国王不是瞎子,所做决定不会轻易推翻。坦白说,西域的生意我们并不感兴趣,首先路途遥远,鞭长莫及,其次民风迥异,油水少而得不偿失。我看重的是它为玉风堂上上下下带来的士气。”他缓缓道:“凛义山庄不日派人拜见国王,已是人尽皆知。”
两头的仇恨非一日之寒,迟早有一场正面交锋,为求士气大振,任何一方意图掌控的事物,都是值得追逐的猎物。
“我明白了。”她微微颔首,伸手将盒子推回去。
两人露出诧异的神色。
“说人坏话很容易,五千两黄金,贵了。”
薛子赫皱眉:“姑娘的意思是……”
“凛义山庄作恶多端,让国王放弃交易的念头无需多费唇舌,事实俱在,明眼人自然看出来谁更值得信任。”她望向窗外,像触动某段伤感的往事:“我报我的仇,你建你的功,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
盒子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人已走远。
憋了许久的咳嗽终于爆发出来,薛子赫满面通红地擦去飙出的热泪。
“壮志未酬,你无须愧疚至此,身为老大我情何以堪。”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烟呛,算是罕有人知的一大弱点:“不能在一介女流面前丢脸。”
杨怀风为他续一杯茶。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她像奸细。恰恰在玉风堂做过杂役,恰恰同时来到西域,恰恰与凛义山庄有血海深仇,恰恰视金钱如粪土。”
茶水一饮而尽,杨怀风再次续上。
“我已经很克制了,是你说的,女人大多吃软不吃硬,可她一副顺着别人的话说就要天打雷劈的样子,没一个字不是挑衅,这种浑身长刺的女人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你不也好好活着么?”不待他做出反应,杨怀风若有所思地:“如若收至麾下做右副堂主,你二人一左一右为我护法,那可谓雌雄双煞天下无敌。”
薛子赫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咳得更厉害了:“……她哪里像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推开窗户是一片富丽堂皇的屋顶,阳光照耀下发出灼灼光辉,正是列疆国王宫所在。客房的价钱也是整个客栈中最高的,不仅风景独好,还能俯瞰错综复杂的街道和密密麻麻的人群。
易岭个头不高,这里的窗台比照西域人的身形所设,想要将楼下骑驴的漂亮女人尽收眼底自然要踮起脚尖,借助万能的西洋望远镜。
毛驴一半为屋檐所遮,女子曼妙的身姿时隐时现,等了许久终于转过脸来,原来蒙有面纱,不禁有些扫兴。俗话说军中待三月母猪赛貂蝉,他在西域分舵待了三年,混迹于一群光棍中,自是苦闷异常,如今跟随副堂主,又是个不近女色的,否则还有机会结识陌生的女子,今年为自己寻觅以为贤妻的愿望恐怕又要落空。
天南海北地想着,西洋镜中的女子催动驴子,横穿大街,突然停在对面的巷口,仔细一看怀中抱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小嘴动个不停,双手奋力挣扎,被女子狠狠按住,随即老实了。
镜中瞧得一清二楚,女子所用的点穴功夫极为特别,正是点苍派的成名手法。
点苍山路途遥远,门人忽然来到西域已是奇事,且是派内高手。这孩子显然极不甘心,挣脱不下,眼珠滴溜溜乱转,发现一切皆是徒劳,大颗大颗的眼泪挂在脸上。
两位堂主楼下与人相谈,不便打扰。易岭招来手下:“探探对面巷子的动静。”
等了约有一炷香功夫,手下回来:“是谭正春和谭正奎,前阵子脱离点苍派,做了五陵门薄云天的左膀右臂。”
“那孩子呢?”
“屋内只有谭氏兄妹,未见有孩子。”
回到据点迅速将孩子藏匿起来,更显蹊跷。他让人继续盯着,自己下楼请示薛子赫,发现任适秋早已离开,两位老大坐在原处,一个嘴角上扬,一个面红耳赤,不知争论什么,见有人来立即打住。
薛子赫听完描述冷笑一声:“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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