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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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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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筠横了侍兰一眼,会心一笑,两人便姗姗而去。
饭后,少筠打发了宏泰、枝儿午睡,自己带着两个丫头留在书房。

少筠展开面前那份已经渐渐发黄乃至发黑的文书,细细浏览这里头的内容。时隔三年有余,这份由康青阳带进京的文书,是该掀起些风浪了!
“图大哥一直留在建州卫,协助当地属官恢复建州卫,但是他听闻我们进京,一早已经让人带话,说是京中还有些女真人是信得过的。”,侍菊说道:“这一回咱们上京,除了几个小厮老妈子外,并没有正经可以奔波的男人,我一进京,就按着图大哥的意思,去见了这些人,里外都送了礼托了人。”

少筠这时大致浏览完文书,淡淡说道:“当年康文祥知府之所以堂而皇之的逼着灶户去服徭役,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么?”
侍兰侍菊都摇头,侍兰则说道:“记得小姐那一回去富安,就是为这事。我估摸记得大小姐的书信中提过,是因为当时的贺转运使贪得太过,惹了知府大人的不快,因此做下的好事!”

少筠敲了敲桌上的文书:“这是背后的第一层意思。再往深处追究,是当初贺转运使是应该卸任了,但是贺转运使背后的大人们力争,为他谋得连任,这就使得另外一些大人丢了这个肥缺。为了迫使贺转运使分些好处出来,布政使大人方才指示康文祥、我的姨父在两淮令灶户服徭役。”
“说到底,还是朝堂上这些个大人见不得光的勾当罢了!”,侍菊冷声道:“若这么说起来,何文渊那个时候下江南,也就容易看得明白了!分明是皇帝起了疑心,有心警醒这些大人罢了!”
“哼哼~”,侍兰哼道:“康贺梁也罢了!诸如大小姐说的,姑爷和大小姐身不由己,陷在里面,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怨不得旁人。可是咱们桑家有天大的过错?而今……”

侍菊捏着手,恨声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念书念得歪了心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若不报仇,也枉做人!”
少筠淡着深色,只问道:“阿菊,你既与图大哥的人相识,去问问,叶淇、余明裕都是什么人、身后、身边都是什么人。”

“这个么!也用不着打听了,现成的话回给竹子!”,侍菊笑道:“叶淇,景泰五年的进士。成化爷的时候,曾经做过大同巡抚,后来当今登基,他就是户部侍郎。大约是何文渊第一回下江南后升了户部尚书,至今也有四五年了,官声颇为清廉。至于余明裕,三年前仍旧是刑部侍郎,如今也是刑部尚书了。当初青阳少爷进京,找的就是他!”
少筠点点头:“若照这份文书看来,叶淇并未直接参与这些事情……阿菊,余明裕理应与叶淇一党,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你能查明白么?”

侍菊想了想,答道:“若说关系……这两人都是景泰五年中的进士,后来又一同进过都察院当御史。”
“是呀,也就这层关系了!”,侍兰道:“我也托大伯给我讲过京里头一些大人的事情,他也不曾提及这两位有什么深厚的私交。竹子,这事千头万绪的,你究竟想从何着手呢?”
“一同中进士、一同当御史!”,少筠嘴角一勾:“这层关系还不够么?至于从何着手!自然是从樊清漪改姓、彩英改头换面开始了!”

侍兰侍菊对望一眼,侍菊便问:“是要见见叶淇还是余明裕?”
少筠微微垂眸,纤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叶淇……留给小七和一众盐商。我们见见余明裕,托他帮办两件事。”
侍兰微微侧头,笑道:“是了,余明裕敢下令责打青阳少爷,咱们该礼尚往来!”
侍菊点头,又皱眉:“前面在隐竹居,竹子也提过张英正那狗官,这一面,该如何用呢?”
少筠淡淡一笑:“张御史大人不是喜欢听戏?你便投其所好,在京城找个能唱戏的伺候着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安排复仇事宜。




、240


宣德锦鲤戏水青花菱花茶盏里头徐徐冒出一点儿茶香,沁人心脾。

蓝色松江府细布袍子中微微露出羊脂玉般的指尖,轻轻开启茶盏,闻了一缕茶香,少筠嘴角挂了一缕若绸缎般的浅笑。
待茶香闻过,被盖掀开,檀口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少筠方才放下茶盏,微微垂眸说道:“眼下已然秋天,这茶还能保持如此新鲜,只怕是用地窖里的冰块冰出来的。余大人,您好本事!”
余明裕眉头紧得像是上到了尽头发条,这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找到松解的法子。

少筠恍然不在意,悠然的打量着余府书房的摆设。
余明裕深吸一口气,也放下茶盏,手拂过衣袖之余,摸到了衣袖中那微微有点硬挺的燕子笺——那燕子笺上写的,正是他不得不顾礼仪,在自家书房接待这个穿着男子衣裳的女人——三年前,他以为这一切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
心思百转千回,想着各种各样的解决之道。甚至……杀人灭口这样的念头已经不是一次闪过脑中!

许久之后,余明裕淡淡说道:“你自称康娘子,又拿着康青阳的官凭路引,那也应该知道,我已经仁至义尽!康娘子,你太年轻,不要怪老夫苦口婆心的劝告一句,人,不能贪心!”
仁至义尽?为了泄愤将人打至伤残乃至死!这就叫仁至义尽?大约余明裕以为留住一个举人的身份、保住康家上下的性命,就足以弥补这一切!可惜他忘了,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少筠嘴角一勾,无尽嘲讽蕴于其中。她一言不发,眼光淡淡,看着余明裕,一动不动。

余明裕官场纵横,官威十足,自然是不怕的,威严的目光立即压了下来。足足一刻钟,两人彼此相望、一言不发,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但是,时间越久,余明裕渐渐不确定起来!眼前这个女人……恐怕不是善类!她一身素服、孤身前来!她不忌讳男女授受不亲,盯着男人的眼睛,淡定之中带着雷厉!她沉得住气,官威之下纹丝不动!
遇到对手了!

当余明裕意识到这一点,心渐渐虚了。他轻轻咳了一声,偏了偏头,颇为威严的说道:“如今康文祥可好?若我所记不错,他理应安分养老。”
少筠嘴角又一勾:“仕途凭空截断,余尚书,你觉得能好到哪里去?”
余明裕心中恼怒,但面上不露,直叹气道:“康娘子,并非老夫无情,但你须知道,当初文祥兄的案子,皇上已然知晓,我从中周旋,为他求得这个结果,已经是黔驴技穷!若你已知道事情始末,总该明白,做一个庶民,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你有为难之事,只要还在老夫力所能及之处,老夫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少筠嘴角再一勾:“今日所求之事,自然是大人力所能及的!”,说着,又一张雪白如绸的燕子笺递了出来。
余明裕按捺着接过信笺,仔细看了起来。
“家姐的爱女命丧辽东,我为了弥补她的丧女之痛,特意寻了个年纪、容貌相若的孩子伺候她。不料家姐与这孩子殊为投缘,执意要收为义妹,如此,请大人成全,将这孩子的户籍落在扬州府桑氏正支下。这云小七,就更简单了,他要为朝廷施行开中盐尽力,以大人您的本事,在南京、京城的鱼鳞册上添上一笔,轻而易举!”

余明裕一听少筠这话,心中赫然警醒!扬州桑氏……难道此姝是……他心中一跳,前因后果了然于心,各种恶毒的念头旋即涌上心来。他紧接着又看了看燕子笺后两项事宜,用话敷衍:“康娘子,户籍一事,原是户部主理之事,你是不是该往户部里托托人?”

少筠将余明裕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里直发笑!与魔鬼对弈,她桑少筠早已经身经百战,相对于她这一盘倾天之棋局,余明裕不过是魑魅魍魉,连坐到她对面的资格都还没有,说什么对弈!她轻轻扶着高几上的菱花茶盏,淡淡说道:“余大人是景泰五年的进士,与当今的户部尚书叶淇叶大人,是同窗、同届之谊,二位大人高中之后又一同做过御史。坊间说叶大人官声清廉,与你余大人素无往来。但是这样的话,我是不信的!我来找你办,不仅仅是因为当初一两顿毒打,葬送我夫君的性命。还因为,你的能耐到了那里、能办多大的事,我很清楚。而且,我更清楚在当初那场戏里,你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一番话说出来,余明裕脸色松动!当初……康文祥的儿子因此送命?!他一直以为那孩子是回乡了!难怪眼前这个女子如此的不客气啊!
“我并不知道那孩子……”,沉默许久后余明裕低声道:“康娘子……你能拿出这样的东西,必然明白,这里头……”余明裕说的困难:“这里头的事,不那么简单,你再纠缠我,也没有什么用处。”
少筠抬起头来,仍旧安静的、平静的看着余明裕,一言不发。

沉默而笃定的眼光……如同千钧之鼎,牢牢压在余明裕头顶之上。

许久之后,余明裕渐渐平息了心中的震荡,恢复了神色,然后一咬牙,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你今日所求,前两项,我便应允你。只是后两项,你也知道,何文渊当初是奉命南下,他所行之事,皆得到陛下应允。这里头,所牵涉者大,恕我难以从命。”
少筠再笑,慢悠悠道:“大人,您至今以为我来,是赌你良知未泯,是来求你、来拜托你的?”
余明裕一愕,心道不妙!

“三年前我丈夫从刑部衙门出来后,就在京城南边一处破败窝棚去世,前两日我方才拜祭过。有些事情,我忘不了,我也不会让始作俑者忘了。”,少筠仍是慢悠悠的语调:“燕子笺上四条,大人您乐意做,也得做,不乐意做,只怕也由不得你不做!”
余明裕微微张了口。为官数十年,官至正二品的尚书,今日竟被一个女子要挟!火气,一瞬间怒吼而出,他一拍八仙桌、震落茶盏之余,喝道:“你敢要挟朝廷命官?!”

少筠冷冷一笑,站起来,抚平素服,斜睨着余明裕:“余大人,我要挟你,你要挟谁?你拿朝廷的江山要挟民生,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僭越!若按大明律,你理当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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