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苏菀毓是最后来的,所以她是不知道刚才那段小插曲的,因此一路上,噼里啪啦说的不停的就数苏菀毓和二丫了。
因还有段路才到贺府,所以偶尔的苏菀绣,苏菀琳和苏菀蓁都会随着苏菀毓的语落而随后附和几句。可是这三人的附和呢,其实又大有不同。苏菀绣身为大房嫡女,自是觉得自己唯有与同为嫡女的苏菀毓才是一道的。所以在忽略二丫不计的情况下,苏菀绣自是觉得有必要与同为嫡女的苏菀毓培养姐妹情意的。而苏菀琳和苏菀蓁呢?无奈她们均是庶女的身份,而且苏菀毓又是她们的同房嫡姐,所以,在自己还未出嫁前,她们一方面要在吴知月面前表现恭顺,另一方面则是要小心翼翼的应付着苏菀毓这个嫡姐。
而苏菀毓呢,实则在有心人或无心人的点头附和之下,更是说的起劲。而说说笑笑的时光总是会让人忘记马车已然经过一片竹林后,不知不觉地就到达了贺府。
贺府外,除了苏家,显然已来了不少其他的宾客。那边贺府的管家一见被丫鬟们搀扶下车的二丫等人,随即饶有眼色的使了名小子小跑过去,那小子嘴巴也甜,道了句,“请小姐们随小的来。”后,便把二丫等人迎进了大门。
进了贺府,丫头们便不能再尾随自家小姐了,于是包括阿水在内的丫头们便让贺府的后院婆子引到了另外的院子等候。
临走前,阿水还很不放心,可二丫倒是使了个让她宽心的眼神后,才径直跟着苏家姐妹们进去。
二丫一边跟在后面,一边在路上欣赏着贺家的景色。虽没有苏家大宅的楼阁重影,但却还是隐约有种文人骚客的清流之气环绕周围。
而与二丫的左顾右盼不同,走在前面的苏家姐妹们个个眼眸含春,面露浅笑,她们虽每个人体态不同,性格各异,但作为望族官家之后,
一旦在外,便很快习惯地“抱团”,而促使她们如此抱团的乃是因为不远处聚在一起说笑的闺秀们。
第一卷 江南篇 第二十章 闺秀之争
“哼,又是那个‘田鸡’!”苏菀毓首先冷哼出声。
而显然那边的回廊处,被苏菀毓暗自称作‘田鸡’的女子也注意到了迎面而来的二丫等人,于是一时间,回廊内的几双眼睛,便都纷纷回首望来。
“我说怎么没来就闻到一阵香呢,原来是苏家妹妹们来了!”
“哈…田姐姐的鼻子还真是比狗还灵呢…也是,如不是有这类特长,你又怎能如今都快到花信之期了,还在不停的找啊找!”苏菀毓一边说,一边还伸长了脖子,做那左右用力吸气的样子。
“你…”‘田鸡‘显然气的不轻,这未嫁之身乃是她的硬伤,不过这苏家的把柄可也不少!
“苏家妹妹还是这么风趣啊,我倒觉得我的这个特长还是你们四小姐的恩人呢,不然,你说一个如花似玉的官家小姐就这么地被登徒子给骗走了,你说这该多可惜啊…”
‘田鸡’此话一出,立时惹得苏家姐妹们一阵黑脸,而回廊内的一部分人显然也听懂得了‘田鸡’所说的乃是去年苏家四小姐差点与那西席私奔的事情。最后这私奔未成,据说就是因为那家狗嗅到了四小姐苏菀荀衣物里的那股子海棠花香才找到苏菀荀和那西席的。当然这事情后来还是让苏老妇人压了下来,所以这旧事又重提的,也难怪苏家姐妹们气愤。
“哼,世上人都用衣香鬓影来形容美好的女子,家中四妹妹喜爱熏香不假,这在闺阁中也从来就不是秘密,田姐姐关心四妹妹,我们自然当是感谢,可怎么如今听来这开口闭口都离不开那畜牲的鼻子,菀绣可真是好生好奇,明明那县衙都已说明一切,田姐姐又怎么还会道出如此之话呢?”苏菀绣上前一步,在外她是二姐,此时又关乎整个苏家女眷的声誉,因此也语气咄咄逼人了许多。
“那我田姬可真的要大呼冤枉了,苏二小姐可以问问众家姐妹,我说的可乃大话?这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啊!‘田鸡’说的颇为理直气壮。
“‘田鸡’,你有胆再说一遍!”苏菀毓气得只因被苏菀绣拉住,才没有冲过去。她‘田鸡’算什么?不就是家中有位曾做过先皇乳母的祖母么?而除此之外,她爹也只捐了个笔录小官而已,再大的能耐倒是没有了。
“苏家妹妹怎能如此呢?我也只是…”田姬看苏家姐妹人多势众,便忽然作低伏小,这默默含泪的样子,瞬间成功地笼络了一旁的好几位闺秀。于是乎,这一时的安慰声倒让田姬又处于了上风。
二丫依然站在苏家姐妹的后面充当着幕布,可这田姬突如而来的几滴眼泪倒让二丫吓到,她心里除了诧异就是惊叹了,想到这女子的泪珠倒是好用的很。岑安安是这样,这个田姬也是如此。二丫心道,怪不得表小姐顾晓芙不喜这类宴会了。
就在田姬‘伤心’地抹着泪珠的时候,远处绕过花坛而来的,又是一群袅袅娜娜的身影。
“呀,是珍姐姐来了。”本关心着田姬的闺秀们,在看到远处而来的贺家小姐贺珍后,便径直撇开了田姬。
田姬不敢面上表现不满,只是在察觉苏家姐妹们一副‘原来友谊如此短暂’的嘲弄后,田姬便愤然停止了抹泪,也移步向那倩影而去。
二丫看着田姬的变化,一时竟觉得有趣,直到苏菀毓拉扯了一下她,她才后知后觉的也跟上了苏家姐妹们。
两群莺莺燕燕相聚,又是好一段明面上的嘘寒问暖。众人见田姬和苏家姐妹们没有提及刚才那段小插曲,也就识趣地一个劲地在孔珍的面前夸着这花那花开的好,这衫那裙着得妙,反正闺阁女子嘛,遇到一起,言语中都离不开容德二字。
总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很快的,这聊着聊着,闺秀们便开始分成几堆了。
二丫害怕漏馅,本就打算从头到尾一直跟着苏家姐妹们。可当人聊得兴趣盎然的时候,通常就不会理会那沉默不语,只充当着幕布的人了。
所以,就在一大群的人在分开小分队的时候,二丫就立即成了个不起眼的影子。
可她估计着,这宴会应该会持续很久吧,所以下一步,她打算找个位置坐下来,这样在打发着时间之余,兴许还能找点吃的填下肚子。
“这位姐姐,有东西可以吃么?”二丫随手抓了个小丫鬟问道。
“不敢,小姐可随奴婢来。”小丫鬟未料眼前一看便知是哪家小姐的端秀女子竟会唤她姐姐,于是竟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二丫随着小丫鬟来到一个离花坛不远的凉亭里坐下,那桌上已然摆上了许多各色时令的江南小吃。
“哇!是桂花饼。”二丫一屁股坐下,话落手起时,盘子里的桂花饼便少了一块。
酥脆的桂花饼,招惹的二丫吃的满口都是。想用袖子胡乱抹嘴,耳边又似乎响起那小孙嬷嬷的话。她不知为何竟身子就哆嗦了起来,这猛然想起小孙嬷嬷的量尺,便觉得混身不自在,于是乎她还是详装淑女般,掏出丝帕规矩般抹了抹嘴角。
那边的闺秀们聊的起劲,时而还掺杂着咯咯咯的笑声。而这边本是端坐着的二丫在确定这里没有什么小孙嬷嬷的眼线后,便一早放下戒心,此番,她翘起了二郎腿,一嘴一口,还不忘灌几口配套的甘醇桂花茶。
“嗝…”二丫打了个嗝,这吃饱喝足后,她就想上茅房了。
本想找回刚才那小丫鬟指下路,可就这环顾了一下,丫鬟没看到,只见了几个婆子。想是丫鬟们被指派去做别的事情吧?
无奈,也许可问下那些婆子,二丫如此想着,可心里却无由就有些发怵。心正嘀咕着,这些个婆子咋一看为啥都感觉个个似那小孙嬷嬷呢?
还是自己找吧,拿了个主意后起身,二丫随意抖了下那重又垂于地面的裙摆后,拍了拍身上的饼渣,准备步出凉亭,“啊,对了…”
二丫停步回头,不忘瞄了眼那凉亭的名字,犹豫道,“关…鸟…亭?”
“名字既如此怪异?这亭子四面开阔,怎么关鸟?”二丫本想着把亭子的名字记住,等下也好原路返回。可没想到这状元的府邸竟连起个名字都如此难懂,这让刚受了笑不露齿训练的二丫终究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望着女子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那转弯处的拱门外,男子愉悦的笑声,愈加令身后的黑衣属下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江南女子倒是有趣。”
听闻自家公子的打趣,身后的黑衣属下就算平时是面瘫,如今也难能可贵的受到了主子的感染。
从来听说江南文人墨客很多,以科举出身的官员更是不少。于是乎,官家闺秀们自然也颇有些文采。就算不是,其所受教导都应有专人启蒙才是,况且这凉亭的名字,其实也易懂——关鸠亭。出自《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还是说,从京城到江南,这离天子之地颇远,有些规矩已然不受约束,这才令江南的女子形成如此不同的形态么?
“走罢。”
黑衣属下自觉想的过远了,被自家主子一打断,才又紧随而去。
第一卷 江南篇 第二十一章 辛家九娘
边走边不知道方向,在兜过了两处回廊,三处阁楼院子后,二丫确定她真的是迷路了。
她渐渐着急,因为这毕竟是在贺府,是在外面,如若真的碰到了什么,或者得罪了某位…唉,她真的不敢想结果。可怎么偌大个贺府茅房偏就见不到一间呢?
她走走看看间,又走过了一小片竹林小道后,方才在一座小桥流水处见到一名捧着书正低头而行的小厮。
“哎…这位小哥…”二丫招手喊道。
那边的小厮未注意二丫这一上来的称呼有何不妥,只道也颇有些眼色,可行动间却不卑不亢,且穿着也比一般奴仆来得好,明眼一看莫不是某位公子的贴身小厮吧?
那小厮并没有因为二丫的叫唤而停住,反而继续的徐步上前,未待二丫询问,就以利索口吻自说道,“小姐可是迷路?小的这就去唤个丫头,还请小姐在此稍等!”
顺溜的说了一通,这二丫还未摇头否定,这小厮就自行离开,看样子倒是赶得急。
这…二丫自觉无奈,想着这好不容易见到人,这什么都没问到,倒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