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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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恨-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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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个夜晚,当他因为感怀身世而深夜难寐,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帐顶时,心中便会回荡起那首哀婉凄切的篪曲,他很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吹出这等如此伤切的篪曲,是纪王后宫中失宠的女人还是被拘于这深宫中不得自由的宫人。
三四个月的时光便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转眼已到了四月下旬,天气一天天热起来,眼见便要入夏了。
这一日,沈夜寒用过午饭后,照例打算去向姑母沈姬夫人请安。
此时已近六月;沈夜寒举步缓行在通往内宫的小径上,此时他于这路径早已烂熟于心,已不需寺人再为他带路。这一路行来,但见路旁草木郁郁葱葱,几株桃树上已结满青红相间的桃子。
沈夜寒正在心中感叹时光如逝水,却见一株桃树下有一个小小的人影,穿一件淡黄色的衫裙,身形瘦小,正在将一堆砖石垒在一起。沈夜寒不由得停下脚步,见那女童将砖石垒好之后,小心地站在那砖石搭成的小台子上,伸出小手去够那桃树上的鲜桃。
沈夜寒这才发现这株桃树上的果子竟已有不少颜色鲜红,已近成熟,不似之前路旁那几株桃树上还只是青红相间。想是这女娃儿眼馋这新结的鲜桃,忍不住想要摘下来先尝一尝鲜,只是她身量尚小,想要摘取的桃子又生在高处,因此,纵然她立在那小小台子之上,踮起脚尖,使劲伸出小手去够那枝上的桃子,却还是差了几分。
沈夜寒见她小小的身子立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正欲上前帮她,却听哗啦一声,接着便听见一声低低的痛呼声,原来那堆砖石本堆的不甚牢靠,禁不住那女童脚下一用力,竟哗的一下散了开来,将那女娃儿摔倒在地上。
沈夜寒急忙走过去,将那女娃儿扶起道:“你没伤着吧?”待看清了她容颜,不由得心中一动,“这女娃儿生得好生美丽,粉妆玉琢,唇红齿白,眉心一颗朱砂痣,殷红如血,叫人过目难忘。
那女童打量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轻轻从他手中挣开,拍了拍衣服上土,重又去拾地上散落的砖石。
她这一转身动作,沈夜寒便瞧见她右边衣袖上多了好大一片鲜艳的红色,想必还是摔伤了。他见这小女娃儿右臂伤成这样,却一声不吭,兀自去堆那砖石土块,心中越发对她起了怜意,又有一丝不解,不过就是几个鲜桃,何至于如此渴求。
便又开口问道:“你这么想吃这树上的鲜桃么?你右手摔伤了,不大方便采的,不如我帮你采几枚如何?”
听到末一句话,那女童才住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重又细细打量了沈夜寒一番。
沈夜寒仍是笑望着她,面上虽是泰然自若,心中却打了一个突,心道:“这女童看上去不过八、九岁年纪,生得这般好看,如何眼神却是这等的凛冽,透着一股寒意,直看进人心里去。
沈夜寒见那女童仍是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瞧着他,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走到树下,踮起脚尖,拣那颜色鲜红的桃子摘了两只,递给那女童道:“哪,接着。”
见那女童仍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气,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不拿着这桃子,我怎生再帮你多采几只?”
那女童这才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那两只桃子。沈夜寒冲她微微一笑,转身又帮她一连摘了七八枚,道:“这棵树上长熟的桃子都被咱们给摘光了,这下可够你吃的了吧?”
却听一个清冷冷的声音道:“这桃子不是给我吃的。”
沈夜寒不由问道:“那你急巴巴的要采这桃子,却是为了什么?”
那女童咬了咬下唇,突然朝他微施一礼,说道:“谢谢你帮你摘桃子,我要回去了。”说罢,也不待沈夜寒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沈夜寒立在树下,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宫墙处,心中竟似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又站了一小会儿,这才重又举步朝沈姬夫人所在的宫院兰舍走去。
哪知快到兰室时,他竟又看到了那一袭淡黄衣裙的小小身影,这一次却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另有三个人围在她身周,这三个人年纪似是和自已差不多,衣饰颇为华贵,当中那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沈夜寒却是认得的,乃是纪王的嫡子公子子元,沈姬夫人曾特意带他前去中宫拜见君夫人,当时这位嫡公子正匆匆从中宫出来,自已只看了他一眼,姑母尚未及引见,只是听姑母言道,君夫人除了育有这位公子外,另育有二位王女,想必便是立在两旁的那两个小姑娘,只是不知他兄妹三人拦在那黄衣女童面前做甚,再细细一瞧,却见地上有数点红色,正是他方才给那女童摘的几只鲜桃。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了一下,:)
、第三章  昙衣(中)
沈夜寒不由得走近了几步,只见那女童蹲下身子正要伸手去捡,哪知公子子元抢上一步,一脚将那枚桃子踢到一边,笑嘻嘻地道:“哎呀,四王妹,你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呀!”
沈夜寒一听这一声“四王妹”,不由心中暗自忖道:“莫非这个小女童竟也是纪王的公主不成?”
那女童只是一言不发,重又去拾别的桃子,然而每次快要拾到时,却总是被那三人踢到一边,那女童似是再也忍耐不住,出言恳求道:“别再踢了,我娘亲病在床上好几天了,只想吃些鲜桃,我求求你们别再踢了!”
只听左边那位小公主咯咯笑道:“原来是隗姬夫人病了,想要些鲜桃呀,这可奇怪了,隗姬夫人不是君父最宠爱的夫人吗,她若是想要些鲜桃,只要跟君父说一声,全纪国最好的鲜桃便会送到你们隗舍去,又何必要王妹像个下人一样自个巴巴的去摘这些让人瞧不上眼的烂桃子呢?”
另一位公主也嘻嘻地笑道:“哎呀,三王妹,难道你忘了吗,君父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隗舍了,只怕不知道隗姬夫人的病在床上,想要鲜桃吃呢!四王妹,不如我们替你跟君父传个话,你看可好。”
那女童紧紧咬着下唇,脸色雪白,显是心中气极,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咬着嘴唇。
那三人又取笑了她一番,公子子元便道:“好了,二王妹、三王妹,咱们今儿也拿这丫头寻够了开心,可该去做正经事了。”哪知三人临走前仍不忘将那几只桃子一阵乱踢。其中一只恰好滚到了沈夜寒脚边。
沈夜寒实在瞧不下去,忍不住俯身拾起,走到到那黄衣女童身边,刚刚递到她手中,便听公子子元问道:“喂,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内宫之中乱走?”
沈夜寒走到他三人面前,深施一礼道:“在下沈国公子沈夜寒,拜见公子及两位公主,在下承蒙纪王及君夫人恩准,每隔数日可入内宫向在下的姑母沈姬夫人问安。惊扰了三位贵人,还请公子及两位公主见谅。”
公子子元道:“沈国公子沈夜寒,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沈国送来的质子,想不到你竟然认识我的四王妹?”
沈夜寒正待开口,却见那黄衫女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冷冷地道:“你便是那个沈国来的质子?”
沈夜寒不知她为何还要再问一遍,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
那知那女童却倏然变色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沈国来的坏人,我才不要你摘的桃子,还给你。”话音未落,便将方才沈夜寒送入她手中的那个桃子狠狠地朝沈夜寒掷了过来,再也不理会他们几人,转身便走。
沈夜寒全没想到她竟会突然变脸,呆呆立在原地,全未闪避,那桃子便正中他心口,将一件新换的衣衫染上好大一团汁水。
子元兄妹三人原本心中不悦这个不过是个质子的所谓沈国公子,相助这个自小便惹人厌的妹妹,此时见他反被那丫头一个烂桃丢过来,污了一件好好的衣裳,无不心下窃喜。
当下子元便笑嘻嘻地道:“哎呀,我这个王妹自小便这么顽劣粗野,夜寒公子好心帮她,她不领情也就算了,反倒对公子如此无礼,真是有失我们纪国王室的颜面,还望公子不要过于介怀才好。”
二公主也忿忿地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平日对我们这般无礼也就罢了,夜寒公子是沈国贵宾,她居然也这么无礼,真真是个祸水。”
沈夜寒听得最后一句,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正欲开口问她为何如此这样说自已的亲妹妹,却听一人唤道:“夜寒公子!”
沈夜寒转头一看,见是沈姬夫人宫中的常为他引路的那个寺人。那寺人先向公子子元及两位公主行了参见之礼,然后才对沈夜寒道:“公子,沈姬夫人已经等了您好一会儿了,还请公子这就前去兰舍。”
沈夜寒只得别过子元兄妹三人,随那寺人朝兰舍走去。
沈姬夫人已候了他半日,见他迟迟不来,便疑心发生了甚么事,及至见到他一件新衣上好大一团污渍,自不免问起缘由,沈夜寒只得一五一十的将刚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
沈姬夫人越听,神色越是凝重。沈夜寒忍不住问道:“姑母,我方才帮她的那个小女娃儿,当真也是纪王的公主吗?”
沈姬夫人道:“恩,她是君上的第四位王女,昙衣公主。”
“既然她也是公主,那为什么却被她的兄姐如些欺负?”
“你也是生在王室的公子,难道还不明白王室中的兄弟姐妹之情是个甚么吗?”说罢,略一沉吟,又道:
“寒儿,从此以后,你若是再在宫中看见这位昙衣公主,一定要避开她,千万不可再和她有任何纠葛。”
沈夜寒不解道:“姑母,这却是为了什么?”
沈姬夫人见他追问,只得道:“昙衣公主的母亲隗姬夫人曾是这后宫中最受君上宠爱的女子。当年君上去隗地寻狩,无意中在野外发现了一个女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不顾那女子出身卑贱和臣下的劝阻,执意要将她带回宫中,还给了她一个庶夫人的名份。从此更是几乎专宠她一人,君上以前虽然颇喜女色,但对之前的那些宠姬,都只是一时情浓,不过数月便心生厌倦,唯有对隗姬夫人的宠爱,居然历时三年不衰,这三年之中,连君夫人都深受冷落。”
“既然昙衣的娘亲曾经如此受宠,为何如今……?”
“因为昙衣公主。”
沈夜寒更是奇怪道:“此话怎讲,莫非因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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