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殇- 第43部分

黛如掩嘴一笑，平添几分娇媚：“我逗表兄玩儿呢。承蒙表兄不弃，表妹在此先行一礼。”说完黛如福身拜下去，沐涯赶紧去扶，然而两人肌肤相处之时，他还是猛地缩回了手来。毕竟不是真的表兄妹，难免有些尴尬。

黛如脸上一红，忙跳开话题：“表兄这是要去楚环宫吗？”

沐涯点头“嗯”了一声：“昨天守夜辛苦你们了。白日里有我们照应就好，但夜里毕竟还是你们女眷在旁妥当些。”

黛如点头：“我明白，她……”顿了顿，“她还昏睡着。不过你不要着急，睡过今晚就好了。听说冥界的医者明儿就会来……你不用着急。”

沐涯自然听出了黛如安慰他的意思，只是笑笑。其实她不懂得他的心思：他只是还未确定莫秋离的身份，倘若她真的不是夕若，她的死活他便是一点也不在乎的——这样想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对待无关的生命，他到底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恶魔罢。

然而究竟什么是真相？破天的那一句“秋离在的地方，她就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纪黛如走开之后，沐涯方才起步向楚环宫的方向。

正迈开第一步，突然被回廊上方跳下来的龙魄挡住了去路。这样的神出鬼没的出场方式，沐涯早已经习以为常。他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问：“你在那上面偷听了多久？”

龙魄的笑容比起从前仿佛隐去了些，然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口舌犀利：“也并没有多久……只是不小心就听到了表兄啊表妹啊之类的话。你们也不怕酸掉大牙！”

这样的话，沐涯听来竟是苦笑：“你何苦再来挖苦我。我心里乱，不愿跟你斗嘴。”

若是在以前，龙魄定会为沐涯这句话对他不依不饶，然而今天，他却反常地乖乖闭上了嘴。只是红色衣摆一掀，撂腿侧坐在廊栏上，有些懒散无力地背靠一根楠木柱子。墨色的瞳子再不是一见到底的清澈，仿佛渗了些混沌的蓝。

沐涯注意到他的反常：“你这是怎么了？”龙魄无奈地长吐一口气：“我也心乱。”

沐涯蓦地有些吃惊。他见过嘻嘻哈哈的龙魄，见过盛气凌人的龙魄……只是这样无可奈何、悲伤愁苦的龙魄，他之前却从未见过。

龙魄却并不自知，他扭过头来用无精打采的声音问：“木头，你知道什么是爱么？”

沐涯立时愣住了。不止是吃惊这句话从龙魄口中问出，更吃惊的是，这个问题太熟悉……记忆里，那个他深爱的女子便是在她的婚礼上，缓缓向他问出了这同一个问题。

然而，爱到底是什么？他当时没有回答。而现在，他依旧答不出。

龙魄听他半晌不语，便甩甩手道：“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你答不出来。”他将双手举起枕在脑后，无奈地叹口气，“我算是想明白了——破天跟寒尘都有爱的人，可你和我却没有。唉，在这一点上我们兄弟俩输给了他们！”

沐涯摇头：“你错了，我有爱的人。我爱的是夕若，一直都只有她一个。”

也许他不懂得用怎样的方式去爱才是她希望的。但他至少知道自己的心意，他爱的人只有夕若，那个独一无二的夕若。

“这又算是什么？”龙魄撇了撇嘴，“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这东西……可真是够麻烦！”

沐涯轻轻拍了拍龙魄的头，笑：“傻小子，你迟早会明白的。”

龙魄点点头。突然跳了下来，嘿嘿一笑，这一笑之下又有了些昔日生龙活虎的模样：“死木头，去楚环宫啦！”

楚环宫内。龙魄、沐涯刚一进内寝便看见沉默着守在秋离身旁的南宫寒尘和破天。

那两个人分别坐在床榻两侧，抬头便能看见，却都没有人出声说话，气氛极为冷清尴尬。

龙魄和沐涯两人的到来，无疑只能使这尴尬更甚而已。

可龙魄却出其不意地打破了这份微妙的静默：“南宫寒尘！”

寒尘抬起头来，目光寒凉如冰。

龙魄略皱了皱眉头，才郑重其事地说：“你问我的问题我想过了，我现在回答不了你！”说着这样的话，却是认真严肃且理直气壮，“可是我以后一定会答复你的。”

南宫寒尘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冷漠中间杂了几分困惑。

下一秒，龙魄又立时恢复了先前的顽劣恶趣：“看什么看啊……是不是觉得本大帝很好看？自愧不如了吧？你放心——就算我确实比你好看，我也暂时不会与你抢她了。至少在能答出你的问题之前绝对不会，说到做到！”

南宫寒尘自然知道龙魄算不得君子，也不一定真的就一言九鼎了。然而，看着龙魄无比清亮的眼神，他居然在心里就信了他。便是浅笑了笑：“这样最好。”

沐涯见这二人的过节经这般轻易地解开，不觉有些讶异。然而向着沉默着破天望过去，心中又顿时一阵闷气。南宫寒尘认定秋离的昏迷是破天所致，自然也对他没有好脸色。

一时之间，破天成了众矢之的。

龙魄却是毫无避忌似的走到他身边去，重重地朝破天肩上一拍，似乎很是熟稔的模样：“知道么？我跟沐涯结拜为兄弟了！”

神魔结义，况且还是二人这样特殊的身份。破天当然惊讶。然而，更是疑惑：龙魄跟他说这个作甚？

龙魄无视他的疑惑，眼角略略朝沐涯瞥一眼，却问破天：“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沐涯跟你也曾是兄弟，是真是假？”

破天磊落地一笑，丝毫没有犹豫：“多年同战杀敌的兄弟，岂能有假。并不只是曾经，现在也是，以后还是。”

听到这话，沐涯原本不郁的脸色陡然缓了一缓，直视破天。

“哦……”龙魄了然地笑起来，“这样最好。你看看，我与沐涯是兄弟，你与沐涯也是……如此算起来，我与你，嘿嘿，也勉强算是吧？”

他仿佛只是说着家常话似的漫不经心，然而在场的几个人却被这样的话惊到失语。

龙魄倒是无谓，索性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唔……破天嘛，南宫怀远……和南宫寒尘又是亲兄弟……破天是我兄弟，那寒尘自然也是我兄弟。”

真是个敢想敢说的家伙！沐涯过去狠地朝龙魄头上一敲：“小子！你说些什么鬼话！”

龙魄“嗷”的一声痛呼，揉了揉被沐涯敲过的痛处：“干嘛打我！我哪一句说错了？！”

寒尘冷一笑：“你说的一句不错。只是，这关系来得牵强，我不稀罕。”

“好好好。你们都不稀罕是吧。”龙魄气恼地扫视三人，“如今我算是虎落平阳了。本想征了人间再讨伐天界，这才知道原是中了天帝的计！我是觉着倒不如咱哥几个联合起来，一齐跟天帝老儿算算帐去，总好过单打独斗。不曾想你们一个个都鼠目寸光！”

不过短短几句话而已，却是利害分明：以他们几个的身份来说，结拜兄弟并不只是私怨消解，更意味着三种势力的结合——南宫寒尘所代表的人间最高权力。龙魄代表的冥界最高权力。以及沐涯所代表的天界‘反帝派’，即‘右派’势力。再加上战神破天在天人两界无可替代的权威。

倘若将这一切联合起来，翻云覆雨又有何难？推翻天帝，建立一个新的三界秩序。指日可待！

在这样的巨大利益诱惑面前，那所有错综复杂且晦涩不明的情感纠葛显得何其轻薄、何其脆弱？或许在情感世界中彻底水火不容之前，他们，可以是盟友。

被先从中觉醒出来的龙魄一语点醒。其他三人也突然了悟！四人齐齐向中心聚拢，立在莫秋离的病榻之前。

龙魄先伸出了手，掌心等待着剩下几人的响应，他邪魅地一笑：“兄弟们？”第一个握住他的手是沐涯的。他用清朗地笑来回答：“兄弟。”

似乎有片刻的迟疑，但另两只手也还是相继握上去。南宫寒尘与破天相对一望，似乎很多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却还是一起笑了起来：“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们暂且放下各自心中的桎梏和枷锁，终于站在了相同的立场上。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八王爷悄然立在门外，天色尚早，朝阳和暖。

突然，身侧一个小太监指向天上低声惊呼起来：“王爷！您看……大白日里居然有那么大一颗星辰！真是……千年难遇！千年难遇！”

八王爷默不作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千年难遇？呵……岂止千年啊。风云变幻，四星合一。接下来，终于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虽不知四星合一能到几时？但总算是在他有生之年得以见到。

——————————————

作者的话：辛苦啊，这四个人终于聚到一起了，然后会发生什么呢？呵呵，大家一起期待吧　


　　四星饮断天河水　　（VIP解禁）第九章　笑斗智

又一天过去了。

不管是究竟为着怎样的原因，四个首次以兄弟相称的年轻人总算是维持着一种罕见的和平。因着龙魄近乎于捣乱的从中搭线调和，竟还真的有了些一团和气的光景。

他们自然都清楚：三界之中，只有同坐在这里的他们才有资格与自己相提并论。即便是冷傲如南宫寒尘，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多几个这样的兄弟自然好过多几个这样的敌人。

莫秋离仍然昏迷不醒，然而睡意还算安然。破天等四人皆坐在床侧，几人不时有短浅的交谈客套，气氛到底是有些许微妙与戒备的。

龙魄不习惯这般生硬的谈话，可尽管嘻嘻哈哈想展开话题，又仅仅只能维持着表面的融洽。这氛围不好，太冷清，太生分……

哈！有了！

他突然灵光一现，立时就有了办法。

龙魄刻意举起赤魂剑，故意大声清咳了两声。另三人停下话来看他。

龙魄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将赤魂凌空一转：“你们看看我这把剑……如何？”破天虽不解其意，却还是开口就答：“赤魂剑当然是削铁如泥，可遇不可求的神兵利器。”

沐涯也是一笑：“话说‘剑有赤魂，刀有斩云’，你那赤魂剑一出，我这把斩云刀才算了逢了对手。说它是剑中之首也并不为过。”

听得破天沐涯二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