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我与他素来不对盘,他这是侍机报复。倒是辛苦了你们。”
“我倒无碍,”钟毓道,“你不在那儿,仿佛整个军营也变了味道。士兵也不像从前那样齐心致志了。”
耶律赦有刹那恍忽,钟毓接着说:“倒是将……你现在自由快活。我看了都忍不住想要跟着来了。”
耶律赦笑道,“你怎和我一般没骨气?”
“我并不觉得这没骨气,不过换一种活法。老实说,我也觉得在军营中的日子累,从前有你支撑着我们走下去,如今你走了,大多数人也觉得没意思,有的兄弟也想返家种地养猪了。”
“倒是我起了个不好的开头。”耶律赦苦笑,“只是,他们应当不知道我为何要走才是。”
“他们不知内里原因,只当你恋着妻儿,所以才要离军。”
“我倒成了痴情种。”他好笑地道,“你呢,做何打算?”
钟毓道,“还未做决定。如今的军营,人人呆着都憋闷,如果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大约也会一走了之。只是又想,我们若都走了,那军营不完全变成褚鹤的地方了吗?大王不知怎么想的,竟让这样一个匹狼掌管,倘若拥兵谋权,只怕后悔都来不及。”
“大王自有他的思量。”耶律赦简单带过,不想再去想太多。毕竟那些,已经不是他所需要去考虑的事情了。
第一二四章
钟毓无限惋惜,“真怀念从前的日子。”
“人可不能活在过去,往前看不是很好么?不管如何,大王还是器重你的,将来在军营里,你会有出头之日。”
钟毓笑了笑,看他道,“将军以前公务繁重,成日眉头紧皱,一阵子不见你,倒觉得你看起来年青活力多了。还是这样活得自在啊。”
耶律赦望着远处,“本来卸下重担,人就会活得更轻松一些。你中意的那姑娘呢,还不去找,不怕找不着了?”
“不怕,若有缘,总能找着了。若无缘,那也是没法子,我已经尽力了。”他耸了耸肩,“我告了两个月假,打算也借此机会好好玩耍一番。可有太久太久,不曾如此惬意地过过日子了。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耶律赦看他道,“说。”
钟毓迟疑了会儿,方道:“就是严沁珠夫人。她……投河了。”
耶律赦大吃一惊,“怎么会……”
“听说她离开将军府之后就一直好赌,那次将军把她送出营之后,她大概又去赌了,没钱吃饭,衣衫褴褛的,还当街遭人调戏。我看不过眼,帮了她几两银子。没想到再见面,她就已经……哎!也只能帮忙处理了后事,草草葬了。”
耶律赦心下黯然。
这个女子给过他她最美的青春,然而她犯下的错,也是那样不可饶恕。后来的嗜赌,却是她自己不学好,自取灭亡。心里叹息,好好一个人,就这样去了。最后一次见面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让他的胸口闷痛。
耶律赦交待,“若别人问起,你只说不知道我在这里。”
“明白。”钟毓道,“你不希望他们来打扰。但还望不要断了联系,你是我钟毓这辈子里最尊敬的人,我不想永远都没有你的消息。”
耶律赦点了点头。他送走钟毓,回家的路上心情显得有些沉重。晓霜正在门口张望,他叫她,她才露齿一笑,他问:“在做什么呢?”
“找你啊,刚刚端了点心到你书房里,怎么不见人?”
“有熟人来找,出去了会儿。”
“熟人?”
耶律赦揽着她的腰进屋子,顺手把门关上。“嗯。你说这天地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你瞧,离了这么远,想找还是能找得上。”
染晓霜面色一变,“是大王找来了?!”
“不是。是钟毓。”
晓霜的气息微松,“当真把我吓一跳,还以为他们想怎么样呢。钟毓来找,怎么也不请他进来坐坐?”
“不用了,他自有他的事情要忙。”
“就没见过你这么待客的。”捶了他一下,脸上却仍然笑意盎然。
“如今与那边既没有关系了,还是少联络为好,省得他在军营中为难。”
染晓霜怔了怔,“是哦,你想得有理,倒是我不懂事了。快趁热吃猪心汤暖暖,今儿天气凉了不少呢。”
“嗯。”耶律赦进了屋子。
晓霜看着他把一碗汤都喝下去,坐到他大腿上,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耶律赦笑道,“这么献殷勤?接下去是哪一句,我要不要说出来呢?”
晓霜在他鼻子上啃了一下。“待你好你也有话说。”
“可我感觉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晓霜趴在他的胸口,“是有话要和你说。阿赦,我想去一趟苏州行吗?”
“去做什么?”他低头看她。
“隔壁阿婶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那想必苏州是漂亮的地方了,虽然爹爹说最好不去苏州,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去一趟也无妨吧?我想去瞧一瞧。”她认真地说,“现在铺里不忙,爹也没想把生意做大,所以我们三口正巧去苏州玩一玩,你说好吗?”
耶律赦打量着她,突然拧了下她的鼻子:“就我们三去?你打什么主意?”
“呵呵,”她露齿微笑,“叫你给猜着了?你就顺着我的意思走嘛,成不?”
“傻丫头,他们都是经历过事儿的人,又都没有那个心……”
“你怎么知道没那个心?”晓霜说道,“我时常看见拉姑发呆,惯可怜的。我爹也是,手上的活儿一停下来就发愣,儿女虽好,有些事他们却不与我们说,怕咱们多想了。他与拉姑年纪相当,两个人又都没了伴儿……”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耶律赦笑道,“依你吧。那次去苏州找你,不过匆匆数日,还没来得及上哪儿去玩呢。正巧这次去玩一玩。”
染晓霜欣喜,“那你可是答应了哦!”随即又道,“我是苏州人么?”
“嗯,”他摸着她柔软垂顺的头发,“都过了这么久了,事还是想不起来呢。”
“大约中了忘情盅,就是这种症状罢。还好没有今日事明日就忘,否则我可要哭起来了。”
想她中盅差点离开他,那一年发生的事,尽数都涌了上来。他庆幸现在能有机会和妻儿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也要感谢耶律沅的不信任,让他终于放下了这个包袱。事实证明,放下了军营,他能活得更好。他拥着她,“我只能庆幸,景媛没有把你捉去就杀了你,而是让你回来了我们身边,虽然她心存更邪恶的残念,但是你好在是回来了。”
晓霜微笑仰头看他,“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景媛没有到罪无可赦的地步。”她深深弹凝望他的俊脸,“阿赦,你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喜欢。”
“真的?没一点点隐瞒?”
“没有。”他莞尔,“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我担心嘛,”她嘟起红唇,“我总觉得你是为了我和骏儿才离开军营,所以害怕有一天你会后悔,会离开我们。”
“傻子。我是那样的人嘛?而且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后悔。并不是因为你才离开军营,若是没有让我寒心的事,我仍然会继续待下去的。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好,以前在极辛苦极累的时候想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拥有一个温柔娇妻,有孩子承欢膝下,过上了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还有什么可抱怨和后悔的呢?也许这种生活不如以前有成绩和自豪感,但是我是容易满足的。人要知足。”
晓霜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再也不问了。我要相信你,相信我们。”
“嗯。”他笑,“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苏州?”
“你想什么时候去?时间由你来定。”
“过三四天吧……最近有新布要染,我得帮着岳父。”
“曾经的大将军来染布,会不会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
耶律赦笑了起来,“我那套功夫拿道这里,什么也派不上用场。但是十分佩服岳父,他做生意真的很有一手,毕竟就是做这个出身的。而且我爹娘也都在你们染坊里做过,这样,算不算是子承父业?”
晓霜笑了起来,“你只要有兴趣就好。爹会教你的。等以后叫骏儿继承。”
“我以为你想让骏儿考功名。”
晓霜摇头,“大家都想从政,我却不稀罕骏儿当不当官。当然若是他自己想往这条路走,我们也管不着。那时我们都老啦!”
耶律赦若有所思的抱着她,只是静静不说话。书房的门被骏儿打开,拉姑随后也进来,晓霜忙从耶律赦腿上跳下来,脸上有些许羞色。晓霜和拉姑说:“拉姑,过几天我们要去苏州一趟。”
“去玩儿吧?好好好。”拉姑笑道,“你们只管去,骏儿我来带就是了。”
“我们带骏儿一起去,你总带着他很辛苦,是该休息几天了。”晓霜笑道,“本来该把你给带上一起去苏州看看,但是我们若都去了,可只剩下爹在这里,店里也忙不过来。”
“哦,”拉姑点头道,“我倒不辛苦,你们带着骏儿怎么玩儿呢?还是我来带罢。一边带着骏儿一边关照亲家老爷,也不是难事。”
“让你好好歇几天,等骏儿回来,又会成天烦着你了。”
拉姑笑笑没有再说话。晓霜和耶律赦交换了个眼神,两人莞尔一笑。晚上和染成业日到要去苏州的时候,他只点了点头,“去吧。最好别叫熟人给遇见了……不过,那些亲戚大部分也都不在苏州了,倒也不怕。”
晓霜点了点头。
第一二五章
耶律赦准备了辆马车,三日后带着染晓霜和耶律骏又出发了。此去苏州,晓霜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像是走在熟悉的一条回家的路。在那儿,她能把以前的事情想起来吗?虽说那些记忆找不找的回来都无所谓,可是有些回忆,不想甜的苦的,她都想记得,那样人生才丰富。如今什么事都想不起来,过去就像是完全空白的。有时候难免会觉得有些发怔。
天气冷了,晓霜和耶律骏就坐在车厢里,里面暖融融的,耶律骏先还能和晓霜一问一答,没两下困意袭来,便睡着了。晓霜将他放到铺平的被子上,又盖了被子,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见小家伙蠕动着嘴唇,嘴里发出啧啧响,晓霜不禁笑了。再给他掖了掖被子,方才掀帘子坐到耶律赦旁边。他回头看她一眼,“天冷,怎么不在里面待着?”
“骏儿睡了,我想陪陪你。”
他微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