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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宗。
今天可算是开了眼,见到一个哭起来比我还猛的主儿,我听得心乱如麻,几乎要把眉头给拧折了,强忍着那股子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甘拜下风地哄着他,“不哭了,不哭了成吗?我不是已经给你揉了?”
小娃儿抽抽噎噎地怒瞪着我,愤愤地道,“你磕一下试试,哭得比我还凶!”生平第一次被小孩子抢白,我禁不住嘴角一抽,锁紧眉头想了一想,我提议道,“不然……我带你去找你爹爹?”
摸良心说我其实并不想见到连夜,见到他,我就会想起顾朗的事,而想起顾朗,我就会想到……
昨天夜里连夜所说的话,我竟然隐隐开始相信……
我……
我好像真的错怪他了?
唉,头疼!
见连夜头疼,听这娃儿哭头更加疼,两疼相较取其轻,我忍痛决定带他去见他爹,却不料,他竟哭声一顿,脱口而出。
“不要!”
我禁不住愣了一愣。
不见他爹?
我茫然皱眉,“那你要做甚?”
娃儿眼睛很狡黠地转了一转,小身子又朝我扑了过来,这次我没来得及躲开,他小小的嘴巴撅了一撅,不偏不倚地吮到了我的嘴巴上面。
“吧唧”一声,声响极大,我只觉浑身一绷。
身后,堪堪迈进殿来的绯衣男人恰好看到这一情景,先是一怔,再是怒气骤燃,厉斥出声。
“连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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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连宝耷拉着小脑袋垂手站着,我在一旁凳子上坐着,心底想:这货居然叫连宝?
连宝那民间女子的楷模娘亲,也在殿内,她的眼圈儿有些微的红,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再是看了看我,眉眼间分明带着几丝难以置信。
我能够明白她的心情——以我此时此刻易了容的模样,顶多只能算得上一个清秀,而且,我已经是十六、七岁高龄,再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做她儿子小女朋友的主儿。
——她大约是为自己儿子的审美取向而痛心疾首。
可痛心疾首的,又不只是她一个人。
连宝垂头丧气地站着,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嘴里却是小小声地嘟哝,“我又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昨晚爹爹咬她好久,一直都不肯松,宝宝还以为,她嘴巴很好吃呢……”
又是一道天雷劈下,我彻底石化,连夜却是冷笑一声,“所以,你就动你爹的女人?”
这对话……好乱伦!
我虎躯一震地朝楷模娘亲看去一眼,她竟然没有愤恨地瞪我,反倒又是眼圈一红,连带着,还很是诡异地面带几分欣慰之色,抿了抿唇。
我不由地有些吃惊。
她……竟不吃味?
【150】搞大肚子
越是在御书房里呆着,我的人生观就愈发地受到冲击,继连夜当着自己新晋宠妃的面儿说出我是他的女人之后,新晋宠妃也说了一句让我几乎摔下椅子的话。孽訫钺晓
她道,“是啊宝宝,你怎么能胡乱非礼?快,快向你小娘道歉!”
这横空出世的“小娘”二字,实在是把我炸得几乎魂不附体,而新晋宠妃、绯衣皇帝,却统统是一副自然而然的神色,甚至,新晋宠妃还以眼神催促连宝快些行事。
我有些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于是便云里雾里地茫茫然坐着,连宝却是眉头一皱,抬眼愤愤瞪我一下,嘟哝。
“嘴巴不甜还害我摔了一跤,哼!悭”
嘟哝归嘟哝,他终归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朝着我道。
“哼,对不起!”
这态度……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室。
新晋宠妃却是笑容顿时漾起,稍显苍白的秀丽脸上尽是亲近之色,她朝我走了过来,亲亲热热地拉起我的手,嗓音娇糯地道,“昨天碰见,本宫不知妹妹身份,故而没有打个招呼,妹妹……不生气吧?”
本宫?妹妹?
她果然一丁点儿都不吃味?
我越来越觉得惊奇不已,却还没来得及从纷乱不堪的脑子里整出一个头绪,就听龙案后的那人凉凉地道。
“吃过药了?”
新晋宠妃笑容一窒,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她的唇角抿了一抿,绽过一抹苍白,眸中更是瞬间划过一丝哀戚。
“嗯。”
她应了声,嗓音很低。
我忍不住再次皱了皱眉,这个宠妃……有点儿怪啊。
抬眼看向连夜,他也正看着我,手持狼毫,却并未落笔,一开口,话却是对那对儿母子说的,“既是无事,你们退下去吧。”
宠妃应了一声,堪堪举步,又似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眸中有光,像是期冀,又像是感激……
我恰好注意到了,正觉诧异,连宝突然走过来,他直勾勾地瞪着我的嘴巴,像是在瞪什么花了钱买下之后发现并不好玩的玩具,气冲冲地看了好一阵子,他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扯着他的娘亲走了。
我嘴角一抽,回过神儿时,大殿里已只剩下了我和连夜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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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要问?”
眼见我并不走,且面带迟疑地在原地站着,连夜将狼毫信手扔下,身子后靠,姿态闲适地倚上靠背,凤眼凉凉地凝视我的脸孔。
我忖了一忖,还是觉得有些话倘若不问出来,心底非奇怪死,于是便字斟句酌地开口道,“连宝他……是你的儿子?”
他似是早就料到我会有此一问,秀眉一挑,微微点头。
“是。”
我禁不住咬了咬唇,“你……和方才那个女人……一起生的?”
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睨着我,却是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这算是默认了吗?我心口一酸,垂下了眼,问出最后一个令我困惑不解的问题,“他,他不只一岁了吧?”
连夜翘唇,“三岁半了。”
果然!
什么风史死后!什么民间女子!统统都是骗人的!
慢着……
猝不及防想到了什么,原本就几近暴走的我霍然抬眼看向了他,难以置信,“三年之前,你,你……”
他好整以暇,眉尖微挑,灼灼望我,“我怎么了?”
他还敢问!
三年之前,我十三,他十五,十五岁就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他,他还有脸说只喜欢我!
心底虽然早有疑问,可也万没料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我气得浑身直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睛四下扫视,眼见有一尊花瓶,我毫不犹豫地抬手抄了起来,甩手便朝他扔了过去。
“你,你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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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门而逃,一路泪奔,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里,只一心想着:连夜混蛋,太混蛋了!他,他明明三年之前就有了儿子,为何还要招惹我?
好,退一万步,招惹了我,还不够吗?为何又要骗了我的心,再骗了我的身,然后才告诉我这个残忍事实?!
我气得胸口直抽,扑面而来的风吹干了泪,可立刻就有新的一股连绵不绝地滚了出来,我越跑就越是哭得厉害,越哭就越是跑个不休,一路上,来往的宫女太监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来问——想来,是我那副迎风痛哭的样子,太过吓人。
一路跑,一路哭,跑到筋疲力尽,哭到声嘶力竭,我终于力气耗尽,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几步开外是一汪澄碧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勾得人万分想要跳下去。
我瘫在草地上,大口喘气,心中想着,等我一等,等我一等,等我把气儿喘匀,有了气力,立刻就跳进去!
微风拂过,脸上很痒,我抬手摸了一摸,唔,昨天秋月给我上的易容药品,经过我昨晚和方才的泪洗,已然保持不住,正在顺着眼泪往下流了。
罢了,反正待会儿也是要死,还有工夫管这张脸么?
我吸了吸鼻水,放下揉脸的那只手,一手撑地想要起身,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动作一窒。
——我,我若是就此死了,爷爷和顾朗,可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儿,我就更加觉得自己苦逼,风雅啊风雅,你都被连夜戏耍到这个地步了,自顾尚且不暇,还能指望他会替你救你爷爷?!
这么一想,就愈发觉得自己难以存活于世,我也不知从哪儿得来了力气,霍然起身,想也没想地就往湖所在的位置冲去。
堪堪到了岸边,正要闭眼跃入,手腕忽地一紧,被人用力攫住,我恼怒回头,就看到了一袭绯衣。
他似笑非笑地在我身后站着,凤眼灼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孔,眸中有兴味,又有愉悦,也不知道究竟跟了我多久,看到了我多少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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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
见到他笑,我顿时就胸口喷火,怒不可遏,想也不想地张嘴朝他骂道。
他却是翘一翘唇,凤眼闲闲撩向湖水,淡淡地道,“要跳湖啊?不怕冷么?”
我被气得几乎又要哭了,“你,你管不着!”用力去挣他的手,他不肯松,咬牙去踩他的脚,他灵活巧妙地躲了开,口中咋然有声,“好风雅,寻死便寻,作甚死在我这宫里?可是夜半要变成女鬼,来找我索命么?”
我万没料到我都成了这副鬼样子了,他竟会说出这么刺耳的话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啪”地往下砸,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了一股力气,狠狠甩开了他的手,转身便往来时路走。
“好!我没资格死在你这宫里!”
我转身便走,脚步又乱又急,一颗心里都想着,我恨他,恨死他了!我出了宫就跳护城河去,再不要和他纠缠了!
一路疾走,出了拱门,又出了宫门,竟然全无阻碍,直到我真的没头没脑地冲到了护城河边,胸腔当中那股子熊熊怒火还没熄灭,我一手按上护城河的矮墙,翻身欲起,身子再次被人从身后给拖了住。
我回过头,再次看到了那袭刺眼刺心的绯衣。连夜依旧在笑,且笑意渐渐有逐步加深的趋势,他凤目灼灼地逼视着我的脸孔,一字一句,“当真要死?”
我眉眼转厉,啐了一声,“你滚开!”
他不滚开,不仅如此,反倒还朝我走近了一步。盈盈笑着,他不疾不徐,优哉游哉地问我,“风雅,你为什么会这么气?”
我脱口而出,“你管不着!”
他笑吟吟的,“因为我么?”
前几日有为了他而气迷心要抠掉眼珠的经历,今日,我再一次彻底失去了理智,眼瞅着他朝我笑,我气,我恼,我恨,我咬牙切齿地怒瞪着他,一字一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歪了歪头,笑意不息,“为甚?因为……我同别的女人